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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场中陷入了寂静,刚刚还对【言六定法】势在必得的剑灵大人却没有再发声,整个会场静悄悄的,众人甚至可以感受到主持人的尴尬。
“还有谁对这张出自言法天大宗师的言系星徽设计图【言六定法】感兴趣吗?”主持人依然不死心,目光转向华泽景所在包厢,希望这位刚刚听起来似乎和江修有旧的大人物能出个声,哪怕是造成一点阻拦也好。
然而,会场中依然是静悄悄的,华泽景的包厢中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刚刚那个对江修愤怒直言的贵族公子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他在江修去拍卖场的会客厅中出示资产证明的时候和某些势力达成了某些妥协,最终不再为难江修,离场而去了。
这时候,拍卖场中的众多卖家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望向主持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站在一个买家的角度,主持人如此做法无疑是与所有买家对立——今天你可以针对一个陌生人迟迟不愿意落锤,那么明天你就可以面对另一个人也迟迟不愿意落锤,如此一来,拍卖行的信用何在?
再者说,虽然坐在普通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坐在贵宾席的人身份尊贵,可是能进得了伊兰达星常驻区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势力的,或许一个人的实力拍卖行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一群人合起来的实力拍卖行还真得好好掂量一下。
江修整暇以待,冷冷地看着主持人,而主持人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余光瞥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大人出来给他指示。会客厅静悄悄的,刚刚坐在里面的两位纹师协会的大人已然不知所踪。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再也承受不住数百买家给予的压力,开口道:“一亿两千万一次,一亿两千万两次,一亿两千万三次!成交!这份记录着【言六定法】的移动盘就归这位先生所有了!”
当主持人宣布江修拥有【言六定法】的刹那,江修便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拍卖会场。
这场拍卖会再待下去已经没有意思了,既然已经和纹师协会撕破了脸皮,这个明显隶属于纹师协会的产业一定会对自己百般为难,与其在这里继续和他们浪费时间,不如干脆回别墅好好构思一下【言三鎏金】的改良方法来的实在。
至于【言六定法】的存储移动盘,既然江修已经把它拍卖了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将它送到江修的别墅中,这方面江修倒是不虞有差,毕竟如果纹师协会敢在这方面有什么动作的话,江修完全可以以违反《星盟拍卖物品条例》和《私人物品保护法》起诉拍卖行以及拍卖行背后的纹师协会,到时候别说伊兰达星这座有着千年历史,日进斗金的拍卖行要倒闭,就连纹师协会恐怕也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才行,毕竟是一亿两千万的拍卖物,价值越高,拍卖行便越不敢搞小动作。
至于纹师协会刁难自己的理由,江修自然是清楚至极,不说他刚刚打了两位纹师协会高层的脸,即使没有刚刚那一出,仅凭【抑流体】这一回路触犯了纹师协会的根本利益,而陈安又数次拒绝纹师协会对他发来的邀请这几项原因,就足以让纹师协会对江修师徒没有任何好感了。
不过虽然纹师协会对江修师徒没有任何好感,但江修师徒本身也就没有想着纹师协会能对他们有丝毫好感。
按照陈安的说法,纹师协会本来就是一出闹剧,虽然它的创办者是伟大革命的领导者、传奇星师艾尔丹顿,但是艾尔丹顿一开始创建纹师协会的目的并不是要由纹师协会统领整个星盟的纹师,艾尔丹顿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打破流派时代敝扫自珍的残余旧观,同时一定程度上将纹师与星师区分开来,让纹师与纹师之间能有更好的交流。
本质上,纹师协会应该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为纹师们提供一个可以交流的场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纹师协会却变成了一个构架严密的权利组织,他们拥有为纹师们颁发等级证书的权力,任何不承认不愿意加入纹师协会的纹师都得不到纹师协会的认可,暴力掠取一些珍贵的材料和资源为自己所用,只为了供奉纹师协会最顶层的那些所谓的高阶纹师,可以说,纹师协会已经变成了一个扭曲的、阻拦纹师们发展的毒瘤,因为它的存在,整个纹师界的底层纹师和那些天赋普通的纹师都没有了发挥自己创作力的空间,而这也一直是陈安所诟病的地方。
事实上,如果陈安原来就是纹师协会的成员,当他想要宣布【抑流体】的发现的时候,纹师协会一定会出来阻拦,他们更愿意敝扫自珍用【抑流体】拉开自己与底层纹师的距离,再不济也要向政府争取到比现在多得多的资源和地位。没错,纹师协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与它曾经的宗旨背道而驰的组织——固封自守、极端利己、强权暴力。
有了他,星盟纹师界的发展才会在艾尔丹顿之后陷入了几乎停滞的状态。
也正是因此,陈安一直不愿意加入纹师协会,甚至在媒体上公开表示过自己对纹师协会的不屑,用行动呼吁纹师们拒绝纹师协会,而陈安的行动无疑给了无数对纹师协会不满的人的心,一时间,无数的纹师开始选择脱离纹师协会,纹师协会在陈安声名鹊起的这两年里声望暴跌,对各地纹师界的影响力大不如从前,这一点无疑已经触动了他们最为根本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纹师协会不顾一切也要和星盟唯一的纹师大宗师对立的缘故。
而纹师协会这一次想要找江修交流,显然也是想再次劝说陈安加入纹师协会,而江修的做法却把这条路完全断绝了,这估计也是纹师协会为什么恼羞成怒,命令拍卖会主持人公开做出近乎于作弊的行为。
他们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
一座没有任何制造商铭牌,可是看起来却古朴典雅,方正严肃的悬浮车上,文家家主,剑灵文剑荆坐在车的后座,正在光屏上游览着文件,识货的人如果看到这些文件,会发现这些文件上写的都是整个星盟最为机密的资料,这些文件上的内容一定程度上甚至决定了星盟未来的走向。
文剑荆就这样一篇一篇地翻过去,时不时在文件上做出批注,然后通过秘密网络发放到执行者的手中。
而这位在星盟名声如雷贯耳的大人物的旁边,却坐着一位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面容俊逸,看起来贵气十足,正是赫域华家的嫡长子华泽景。
这位在江修等人面前傲气十足的公子此刻他坐在文剑荆的旁边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身上别说傲气了,就连丝毫的胆气也不敢流露,就仿佛小绵羊坐在了万兽之王的旁边,显得无比的乖巧。
两个人都默然无语,一个是因为惧怕,一个是因为专注,车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气氛压抑的怕人。
半晌,文剑荆终于批阅好手中的文件,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疲惫,当然正襟危坐的华泽景并没有看到,文剑荆关掉光屏,开始揉起了自己的睛明穴。
华泽景头偏过去偷偷瞥了一眼文剑荆,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文叔叔,请问,请问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文剑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也没有丝毫想要开口的意思,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华泽景的话,又或者根本不想搭理华泽景。
然而,面对文剑荆的无视,华泽景虽然脸现尴尬,却不敢升起丝毫怒意,只是端坐在文剑荆的旁边,不敢再开口发出一言。也许只有对一个人惧怕到了骨子里,才会连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尊和骄傲都不要吧。
过了许久,文剑荆停下手中的动作,重新睁开眼,眼中已然没有了疲惫,有的只是坚定和肃正。
“你知道你们华家这十几代为什么愈来愈不如从前吗?”文剑荆突然开口。
华泽景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确实,近四千年以来,华家在赫域十一家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对外的扩展完全陷入了停滞,只能守着自己在赫域的自留地,虽然每年都有参加赫域十一家的会议,可是他的父亲——当代华家家主几乎都没有发言权,说实话,如果不是他面前的这位文家家主文剑荆时不时帮衬一下华家,华家甚至有可能会成为近万年以来第一个跌出赫域十一家的家族。
“回文叔叔的话,华家的衰弱是因为四千年前在伟大革命中站错了队伍,遭到了艾尔丹顿的打压,这才造成了华家今后几代的孱弱,恶性循环之下才会衰落至此。”华泽景考虑片刻,谨慎地说道。
“这不是你们衰落的借口。”文剑荆的语气突然转冷,“当年的站队问题,赫域十一家中有四家都受到了艾尔丹顿的清理,其中包括文家,可是经过四千年的发展,真正衰落下去的却只有你们华家,这其中的原因,你们心里明白,都不敢说吗?”
华泽景的脸色苍白,嘴唇蠕动,支吾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文剑荆冷哼一声:“自从四千年前的清理事件之后,你们华家的人看似依然尊享赫域十一家的地位,子弟在外面也是尽展贵族之傲,可事实上,你们骨子里却都是一群孬种。”
面对文剑荆近似侮辱的话语,华泽景虽然脸色苍白,却依然不敢出声反驳一句。
“今日之事,你大错已铸,我不多言,你自己回去反省吧。”
听到这里,华泽景的脸色忽地由白转红,脸上挣扎良久,终于狠下决心说道:“文叔叔,我不明白,今日之事我错在哪里?”
文剑荆冷冷地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意料到华泽景会有此一问:“其一,贵族之道,在品德在言行,你今日居高临下,赫域十一家的底蕴尽失,乃暴露你华家外强中干,于后事有害无益;其二,政治之道,岁大敌当前亦声色不动,你气急败坏,展阴谋于人前,于你自身有害无益;其三,为人之道,在平淡在心静,如此才能看清事物本质,事实真相,不被表象所迷惑,你盲目仇恨,不留后路,赫域亦要为你承担后果。”
文剑荆一条一条,将华泽景的错误列出,华泽景被越说越心乱,越说脸色越是苍白。
“你身为华家嫡长子,下一任华家家主,亲王爵位,却不思进取,技艺荒废,二十八年方才有四阶之能,于整个赫域十一家的嫡系中亦是落后,我文家临川临柳今年早先已然双双升至四阶,然而他们比你年轻四五岁,你又有何面目承袭爵位,面对华家家众?再者,江修身为陈安之徒,盲目交恶,只会令凯尔特与托森克拍手称快,只此数条,我便可以召开十一人议会,罢免你华家嫡长子之位。”
文剑荆虽然脸色平静,话音平淡,可是话语中的意思却让华泽景不寒而栗,他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望着文剑荆:“文叔叔,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父亲与您更是生死之交,你居然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罢黜我的继承人身份,您甚至为了他的事情逼着玉音进了血色禁地,你何至忍心于此!?何至于此?”
“为小情而坏大局,非一家之主所为。至于文玉音进入血色禁地之事,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与江修无关,与你亦无关,你已快有家室,许家亦是积弱之家,许子曰其人有大智慧,其妹亦是上等聪慧之人,宜室宜家,可与你相互扶持,待你性格磨砺,将来为此不可成大器,中兴华家。”文剑荆的与其没有丝毫波动,“不必问我何至于此,你今日之事我且当做没看见,你回去当反思再三,若还愚蠢之至,迁怒江修,自取其辱,那我也不会再包庇与你。”
……
悬浮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华家在伊兰达星的住宅处,华泽景推门而出,就在要关上门的一霎那,华泽景忽地问道:“文叔叔,玉音现在如何?”
“已从血色禁地破关。”
车门无声无息地关上,悬浮车启动,飞远,只留下华泽景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