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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们这一行人虽然一路上已听了一灯的话尽量低调行事,可怎奈何这一身气质难掩,所行之处引人纷纷侧目。
这不有两个小沙弥便寻上了他们。
“施主,请留步”,为首的一个小沙弥说道:“看施主一行乃是修仙人士,不知何故来我大光寺。”
“自然是···”文清抢先答道,却被文远拦下。
“自然是求丹问药”,文远窜到最前头,俯身作揖:“在下仓灵派文远,与师叔及一众同门前来大光寺只因听闻这寺中有一仙人谪居,所书血符更是可以救死扶伤,特来求符的。”说着文远突然掩面而泣,还不停冲文清使眼色。
文清与文远一同修行多年,自是心领神会,不觉间泪水已经湿润了一双杏目,“小师父有所不知,家师乃是仓灵派的一灯大师,早年间因帮助小辈猎灵兽,在那长水受了妖物偷袭,而落下旧疾。虽说年轻时靠着仓灵山上的仙气和自个儿的修行还无甚大碍;只是如今年事已高,每逢阴雨天便卧床不起,身上剧痛难忍;门派亦是请了无数高人来瞧,都说回天乏术,让我们早做准备。”
说着文清便入了戏,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动人心魄。莫说这两位孩童模样的小沙弥,就是端立、端瑞也被感动得眼里泪花打转了。
吸了吸鼻子,文清继续说道:“前两日一江湖术士来我仓灵,说是这福临镇大光寺有个救死扶伤的仙人,定可救我师父于危难。是以我们便马不停蹄得来了。”
“原始如此,那施主便随我来吧。”一直在后面未有说话的小沙弥哽咽得说道。
一行人刚要动身,最早问话的那个小沙弥突然将众人拦下:“她一人去便可,慧能,你带诸位施主去主殿看看吧。”
随即他转身对一灯等人说道:“诸位施主来我大光寺一趟不易,请血符原也要不得这么多人,便随我师弟去主殿求一支签,为师长祈福吧。”
“女施主,这边请。”说完这小沙弥便不由分说地领着文清向侧殿走去。
“那诸位施主,请随我这边走。”名叫慧能的小沙弥愣愣地说道。
一灯心中一笑,倒是未曾想过他这两个好徒儿演的如此一出好戏,竟不知在他身上练了多少回,才能有如此娴熟的演技。回想着每一回文远受罚,文清就跑过来哭着向他求情的场面,万万没想到自己英雄一世,还是折在了这小姑娘手里。想着便叹息了起来。
“大施主也不必忧愁”,慧能见一灯若有所思的神色,慌忙安慰道:“一灯施主必会逢凶化吉的。”
一灯当即就没忍住咳出了声,正是了,他这两个好徒儿不仅往日里处处蒙蔽他,如今竟还扯出他要死了的谎来,还真是冤家呀。为何偏偏说我的不好,怎么不敢说那九真和一尘的坏话,一灯想着,心里又是一阵哀叹。
慧能见安慰得并无甚效果,两条浓密的眉毛竟着急得纠结在了一处。
“小师傅不必担忧,这位大施主本就生的心思重了些,只是不知你那位师兄要将我师妹带往何处,有无危险?”端瑞拍拍小沙弥光溜溜的脑袋,宠溺得说道。
一灯闻言心中更是苦楚,想来还是平日里自己对待小辈太过仁慈了些,如今个顶个都觉得自己好欺负了,回去定要好好教育他们一番。
“诸位施主不必担忧,师兄自然是带那位女施主去请血符了。只是今日仙人不在寺内,怕是过些时日诸位还要再来一趟。”慧能双手合十,答道。
“仙人既不在,缘何还要带我师妹走?”见文清被带走,文远本就愁眉紧锁十分担忧,如今又闻言仙人根本不在寺中,便有些狂躁了。端立拉了拉文远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些,勿要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这位男施主莫要着急”,慧能掐着手上的念珠说道:“就算仙长此日在寺中,你们口中的一灯施主既未来此处,仙长又缘何施术呀?”
“小师傅,只是不知这大光寺中的仙长当真有如此神通,可救我师父?”端瑞问道。
“施主有所不知”,慧能答道:“这仙长我们原也是没见过的,是三年前寺里的虚云禅师从外面请回来,说是昔前旧友,如今得了长生秘法,来我们寺中广结善缘,渡化信众。仙长甚是神秘,每每来此皆以白纱斗笠掩面,不得将见其真容”,慧能喃喃道:“想来大修为者都有些小癖好。”
“最初这仙长来的还是很勤,亦是以那血符救了不少顽疾,结了不少善因。后来便见得少了,全是虚云禅师的弟子印光大师在禅院里赐符留签。”慧能眨眨眼睛言道:“如今,那仙长每月月初来一次,请过符纸的人便可在那日拿着符纸和写着所求之事的签子来求见仙长,仙长自会根据签中所记圆其心愿。凑巧后日便是仙长解签之日,届时诸位接了一灯施主前来,有什么顽疾自会解了。”
“小师傅说那仙人最初结了不少善因,那后来呢?而这血符又是何物,为何叫血符?”文远着急得询问。这小师傅言辞含糊,他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愿是他自己想多了。
“正是了,出家人莫打诳语哦。”端瑞看着慧能说道。
“那仙长的事情我也所知不多,亦未亲眼见过那血符。”慧能合手闭眼念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师傅我们也是担心文清师妹,她年纪尚小,也未一个人出过门,我们怕她一人应付不过来。还请小师傅将所知所闻告知一二,也让我们宽心些。”端立见这慧能似有隐瞒,言辞恳切地说道。
“可出家人亦不可说妄语呀。”慧能有些为难地摇摇头说道:“也罢,今日也算是我修行的劫数了。那偏殿虚云禅师原是不让我们靠近的,只是有日原本在那处打扫的小沙弥生了病,让我去顶他的班,我打扫时,曾从帷幕里见过一丝半毫的影像。”
慧能顿了一顿,有些神秘的小声说道:“印光大师似乎用的是人的心头血写的那符咒。想那血符为何叫血符,应该就是此中缘由。”说罢慧能赶忙又是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心!头!血!这三字使文远,亦使众人心中一震。
“你们这是寺庙,缘何可见血光,你这小沙弥竟然诓人!”文远一把揪住小和尚的前襟。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能从来所见即所言。”小和尚又急又怕:“但也有可能是看错了,那帏幕内黑洞洞的,我又害怕,定是认错了;只是今日若不是看诸位情真意切,慧能绝不会说这些子虚乌有之事,还望佛祖莫要怪罪。”说着竟然开始低头闭眼诵经。
端瑞最先从文远手中救下小沙弥,拉到一旁安慰。端木、端方则绕到文远两侧,将其夹在中间,防止他载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幸而如今已接近酉时,寺院中已没有多少香客,僧侣们也纷纷回去准备晚课了,倒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
“也罢,别为难这小师傅了,慧能,你且带我们去主殿看看吧。”久未言语的一灯突然说道。
“诸位施主请随我来。”慧能睁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好似如释重负。
行至主殿前,忽闻远去暮鼓声响,紧18下,慢18下,不紧不慢18下,确实听的人心都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