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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安伯,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里长要杀那么多人呢?”姜篱南不解道。
“狼多肉少啊,那个时候难民非常多,施粥处的人恨不得十几粒米熬一锅粥,可是一碗淅沥沥的米汤哪里够三十几岁的大老爷们生存的。后来在分开之即小妇人留给我一句话:‘有时候不能太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听完这句我才渐渐明白,哪有什么野味?哪来的同乡之情?这不过是一个圈套,一些人为了自己生存,自私的设下的圈套。”
听到这姜篱南深深的呼了口气,紧紧握着双拳:“这些人真的连畜生都不如,怎可以如何草菅人命。难道相信就真的这样一文不值。”
“夫人,你太善良了,这样会吃亏的。”安伯看了眼姜篱南提醒道。
“有些事,是不是闭上眼不去想,就可以一直停留在原地。”姜篱南不知道是在说给安伯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安伯又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所谓何事。只是事间世又只是简单的非黑即白,非明即暗。
是夜,躺在床上熟睡的姜篱南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着,慕白殇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伯刚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老爷,夫人今天街上看到您和程小姐坐在酒楼里。”。
“那她...”安伯等了一会儿慕白殇又道:“可有好好吃饭?”
“好好吃了,吃完饭还吃了一点水果。”安伯道。
“那她可有...”慕白殇停顿了下,说道:“罢了。”
要问什么?问她看到了哪一幕,是程林儿喂他吃菜的一幕,还是他皱着眉头咀嚼的一幕。问她是不是伤心了?问她有没有哭闹?
原本不想让她经历这些的,但现在看来...
直到看到她眉头舒展,呼吸平稳后,才抬脚离开。走之前慕白殇对等在门外的安伯叮嘱道:“不要对夫人说人今夜来过。还有屋里的安神香换成味道谈一点的。最近临安城内不太平,让夫人不要再去外边走动了。”
安伯还想再说什么,慕白殇已转身离去。
安伯望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往后的几日一如往常,姜篱南每天上午去小花园里散步,酉时便上床歇息,仿佛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都不存在。
春天正是放风筝的时节,偶尔看着院里的下人们放放风筝。
她年纪小时也特别喜欢放风筝。
那时他父亲还是司马,父亲每日公务都很繁忙,但是她每年春天都会央求父亲帮她糊风筝,只要她一撒娇,父亲每次都特别宠溺的抹着她的头笑吟吟的说:“好,都依我家小公主的。”每当这时娘亲就会拿手刮刮她的小鼻子对她父亲说:“也就你这么宠着她,快把她宠上天了,以后嫁人了可没人这么宠着她了。”
父亲当时说什么来着,父亲笑着叹了口气道:“我可不想我家小公主那么早嫁人。”
“小姐,您已经在外边坐了一个时辰了,现在早上露气太重,要不要回屋休息。”姜篱南的贴身丫鬟姜美伢提醒道。
回忆被打断,她抬眼看了着那个从小跟在她身边情同姐妹的小丫鬟。
美伢原本叫赵美伢,为了感谢姜篱南的救命之恩决定改名叫姜美伢。
姜篱南八岁那年,有次她跟父亲去山林打猎遇到的,就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倒在地方,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豹子,她射杀眼前的豹子,从豹子‘口中’救下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一问才知道原来她的随爹娘来临安找亲戚投靠,路过这片树林却被树林中的猛兽攻击,爹娘为救她连尸身也找不到了。或许早已成了它们的腹中之物。
问她知道爹娘要寻的亲戚是谁她摇摇头道:“爹娘未曾说与我听。只说要投靠亲戚。”
姜篱南看她孤苦伶仃决定把她留在姜府,只是这亲戚却也无从找起。
一晃十年过去了。
“小姐,你怎么了?”美伢焦急的唤着。
“什么?”她茫然的看着美伢朦胧间看到了,美伢满脸通红。无措的摸了摸早已泪流满面的双眼,抹到了一片泪珠流下的泪痕。
即使过去了这么久每每想到却还是心痛不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那个即使忙到没有空吃饭、睡觉也要给她做风筝的父亲,会亲手害死她的母亲,她的爷爷,把她赶出家门。
连自己的父亲尚且如何,更何况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夫君。她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剩下肚里的孩子,还有她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美伢。
“美伢,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只是突然间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姜篱南硬生生在满脸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脸。
“我之前让你查的事,可有进展了?”擦干脸上的泪水,看着四周已散去的下人们,张嘴问道。
“小姐,那个贱人太谨慎了,普通的探子根本无法接近她。我们为什么不用姑爷的人呢,我看姑爷对您也是真心的,自从老将军、夫人出事后,姑爷一直忙前忙后料理后事,只是最近姑爷有些忙。”姜美伢不解道。
“美伢,我现在在这世上就只信任你一人,旁的人我信不过。今日我听下人们说,临安城内新开了一家七日阁,只要你想要的信息七日之内就会获得。只要不过难度越大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可有这回事?”姜篱南道。
“确有听说有这个店。”美伢思索了下说道。
“那今日你去七日阁打听下,看要找到梅姨需要付出什么。”姜篱南眼神中的希望重新被点燃。
梅姨全名李春梅,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服侍在娘亲身边,早年间她也问过娘亲和梅姨怎么认识的。
娘亲说有次她和爹爹从感恩寺回来的路上,看到梅姨被她的相公在街上拳打脚踢,娘亲看到后于心不忍于是上前来跟她相公理论,没想到那个蛮不讲理的男人竟连母亲一起打。于是父亲派人把那个男人制服了。并让梅姨和她相公和离了。
梅姨还有个两岁的女儿,和离后女儿就一直跟着她,梅姨的相公借着来看望女儿的名义把她女儿拐走了,从此不知所踪,在那之后梅姨就一直陪在娘亲身边。
直到娘亲出事,梅姨却不知所踪。
这件事的疑点就在这,就算娘亲去世了,可是梅姨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怎么可能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突然间不知所踪了。这件事情或许找到梅姨后才能解开一点点迷惑。
几个月来,她一直让美伢去姜府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她不愿找慕白殇帮忙,一开始是不好意思去麻烦他,现在看来,确实也不该麻烦。
傍晚时分,美伢急匆匆的赶回来,姜篱南正在用膳,将吃到一半的筷子快在桌子上,拉着美伢坐下,心急的问道:“需要什么来换?”
美伢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开口道:“小姐,特别简单需要所求之人秀一方鸳鸯手帕,阁中之人还强调,一定要亲自秀,不可假借他人之手,心城则灵。”
“鸳鸯手帕?”姜篱南疑惑道。
“对,我反复跟阁中之人确认了几次,确定是鸳鸯手帕。”美伢笑着看着她家呆呆的小姐。
“难道是开业大酬宾?”姜篱南嘀咕道,刚想说这个要求也太简单了,随即瘪了嘴:“可是我不会刺绣啊。”
是了,她不会刺绣,娘亲的刺绣是当年临安城内大家闺秀中数一数二的,所以娘亲打算亲自教她。
因为爹爹是一名武将,虽说文采不输文人,但是骨子里还是那种武将的性格占大部分。总希望自己的女儿在武术方面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所以他小时候的女红就总偷偷跑去跟父亲练剑,娘亲看到了顶多训她几句:“你连女红都不会,以后长大了要如何嫁人啊?”
“娘亲,我嫁人又不是嫁过去给人家秀帕子的,而且我不是还有你么,大不了你帮我秀么。”姜篱南在母亲情里撒着娇。
母亲最后也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也不忍对她女火,只能把气发给父亲头上:“都是你,非得惯她,我看到时候嫁不出去只能一辈子陪你在家里练剑了。”
父亲总是笑呵呵的说:“南儿一辈子不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然后高高的把她举起来,带着她转圈圈。母亲则跟在他们身后说着:“小心点,小心点。”然后一家三口的笑声传遍整个院子。
“啊,小姐,我竟把这个忘了,一路上光顾着高兴了。不过阁中之人说只要心城则灵,只要是城心秀的,无论美与丑相信阁主都能感受到!”美伢道。
“我还是不放心,明日你再去七日阁问下,然后再顺便打听下,其他来七日阁的都是用什么来换的。”姜篱南谨慎的看着美伢嘱托道。
天下怎会有如此巧的事情,你饥渴无奈时出现桌山珍海味,你在走投无路时就出现一辆马车说要带你一程。
这夜慕白殇坐在姜篱南的床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摸索着她露在被子外的温暖而柔软小手道:“为什么找七日阁的人也不找我?”
他从姜篱南嫁给他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在追查一个人,一个叫梅姨的人当时他说:“你我即已成亲,如果你有事,我可以帮你。”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痕迹的拒绝了。
后来每当他开口试探说他可以帮她查,她就转移话题。
轻轻的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掐了个诀手掌附在肚子上,探了探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强有力的心跳从手中传来。
慕白殇轻轻的挪了下,从腰间拿出短刀划破食指,血立马流了出来,用不断流血的食指在姜篱南的肚子上来回的画着什么。
少顷,肚子上已经成型的符咒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渐渐暗淡直到消失。
“小姐,小姐,小姐”美伢推开姜篱南的屋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可有打听到什么?”姜篱南看到美伢进来,扶着桌子慌忙站了起来。
“小姐,打听到了,七日阁的人说,只要是用心绣的便可。而且我还打听到,七日阁给出的条件都是编一个灯笼,做一把扇子。而且还有一个人的是攒够一车牛粪,而且还必须是他自己养的牛。哈哈哈哈。”美伢说着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阁主真的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啊。所以这样看来我们的交换条件也并不是有多匪夷所思了。”姜篱南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
“而且我还听说这个阁主脾气很是古怪,可能一段时间交换的条件就换了,只能说我们真的太幸运了,刚好赶上阁主心情好的时候。”美伢继续道。
“美伢,针线快拿来,我要抓紧绣鸳鸯了。”姜篱南抬手擦了擦嘴边刚吃完的梅花酥糕点的残渣。
自从她怀孕后就特别喜爱梅花的味道,所以安伯常在她房中备着梅花酥。听安伯说是一家李纪的糕点铺的糕点,不过她每次想自己买时,安伯就已经把糕点买回来了,真想去看看这个李纪糕点。
美伢把从街上买的绣鸳鸯的东西摆到姜篱南面前,于是出现了画面定格的一幕,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线,还有不同大小的针傻了眼。
姜篱南看着面前还在鼓捣针线的美伢问道:“这第一步是要干什么?”
美伢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纸,一张写着每个针对应的脚法,另一张纸画着鸳鸯。
幸好针线铺的老板娘在听说美伢说她家小说不会绣鸳鸯前把鸳鸯画在了一张纸上供她临摹,还画了针所对应的脚法。
要不然她多半会不知道鸳鸯和鸭子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针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要不我们先从鸳鸯头绣?”姜篱南疑惑的看着那个花花绿绿的大鸭子。
美伢把最小的针拿出来穿上线,交到她的手里。
姜篱南看着写着脚法的那张纸,反复的读着:“这上边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是拼在一起我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美伢我后悔了,当时不该叫你陪我一起练剑,应该叫你去跟学女红。啊啊啊~”姜篱南烦躁的缕了缕肩上的头发,才发现自从她成亲后,头发就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