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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涿州就被安置在影视城里的四合院,因为影视城有霸王条款,要在影视城里拍戏就必须住他们影视城的房间,但是房间条件相当差,连小旅馆都不如,床单被罩上全是灰和黄色不知名液体,到处都有虫子爬上爬下。热水到晚上七八点就停止供应,于是我两天没有脱衣服睡觉。
其实很多影视城都有霸王条款,上海的车墩影视城,如果要在他们那里拍戏就必须吃他们供应的伙食,不过饭菜倒是很好吃。横店拍戏的话,住附近的酒店如果自带洗衣机每个月要收你两百块钱的水费,要知道两百块的水正常家庭可以用半年吧。所以这也是我特别讨厌在影视城拍戏的一个原因。记得有次在车墩拍戏住的附近的小旅馆,我房间的门锁有问题经常打不开,找前台,前台阿姨慢条斯理的跟我讲了半天力学。
和我一同进组的还有执行导演和他的朋友瑶瑶,瑶瑶我已经不记得她本名了,所以就叫她瑶瑶吧,也不记得她是哪里人,只记得她和我一样大,是做演员的。她随执行导演一起起来的,执行导演跟生活制片说瑶瑶是跟组演员,但是瑶瑶从开机到杀青没演过一场戏,外人眼里瑶瑶就是执行导演的助理,但是通常执行导演是没有生活助理的。
过了两天张导来了,第一眼看他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但其实他性格特别有意思,很爱玩。他有个怀着二胎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的老婆,当时还没有开放二胎,他们的第一胎是个女儿是在加拿大生的,临近杀青前一个礼拜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
我本姓是奚,这几年拖奚梦瑶的福,跟别人介绍起姓氏时方便很多,毕竟很多人都不认识奚美娟。我这个姓氏在上海特别多,奚梦瑶和奚美娟也都是上海人。在我爷爷家那里一个村的人都姓奚。
张导有一日无故念起了我的小名,就问我那我的姓是什么,我说就是奚啊,他问我是哪个奚,我说就是溪水的溪去掉三点水。张导听了很惊讶,他告诉我他老婆特别喜欢这个字,连他们女儿都起名叫爱奚。
干了剧组以后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个系统,所有所谓的缘分都是被电脑设定好的程序。
张导一开始被安排住在了影视城里的八角楼,八角楼的房间是要比四合院好一些,但是也颇有年代感了。我和瑶瑶先是被带去住了市里的酒店,在那里我们终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甚至叫了按摩,那是我第一次做按摩,瑶瑶问我觉得手法好不好,我也答不上来。住了两天后又被安排住到了离影视城五分钟车程的小宾馆,张导也搬到了我隔壁房间,方便我照顾。小宾馆住不下整个剧组的人,再加上影视城的霸王条款,所以制片把摄影组、灯光组等都安排住进了四合院。
小宾馆虽然小但是还算干净,对我来说比起四合院好太多了。宾馆二楼几个房间不对我们剧组人员开放,而且宾馆外面经常有货车停留,再加上有时候经过二楼经常听到房间里传出一些不太悦耳的声音,我才知道这个宾馆和货车司机之间的交易。
开机两天后,统筹和场记就跑路了,原因是价钱太低头两天就熬大夜拍到天亮。当时场记比较偷懒,虽然只有一台机器,但是她觉得又要打板又要记单子忙不过来。当时不像现在有时码器后期可以直接合声音,所以场记都需要打板。于是她就把记单子的任务交给了坐在导演旁边的我,我拿着单子也是比较茫然的,只能按照她说的来写,后来被张导看见了,竟然很耐心的开始教我怎么记单子怎么看监视器,甚至很认真的跟我解释监视器上的标志和符号的意思。
后来场记走了,制片组干脆也不找新人了,就让我把场记工作一起兼了,刚好也可以给剧组省钱。教我打板这个事情上就落到了摄影组头上,每次我都提前到摄影机跟前去看画面和镜头大小,摄影指导甚至不让掌机给我摇板,一定要让我自己找对位置,因为他怕我现在学不好,以后拍别的戏要被摄影骂。于是这部戏我把场记工作的基础全都学会了,真的特别感谢张导和摄影指导给我打了那么好的基础,让我爬升的速度比同龄人快了一倍。
这里要讲讲场记这个工作了,这个职位属于导演组。圈外人听到剧组想到最多的应该就是打板这个事情,经常会听到有人拿着板报几场几镜几次,然后就是咔的一下拍下场记板。干这个活的人就是场记,但场记工作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以前在香港剧组那里,打板都是摄影组打的,因为他们就在机器边上,而且了解镜头大小知道板要放哪里打比较合理。打板的目的是为了后期方便声画同步,现在大部分录音组都有了时码器,所以也就不用打板了,特别是电视剧基本都不用打板。除了一些大电影害怕时码器出问题还是会安排打板,时码器的精准率是百分之九九点九,原本是德国的器材和专利,一个要好几千。后来被我们中国的一个录音师专门拆了一个德国的时码器研究造出了中国时码器,一个只卖几百块钱,他就靠卖时码器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都是我有次在北京拍东风雪铁龙的广告时那个录音师的徒弟告诉我的,徒弟是第一个用中国时码器的人,按他师傅的安排拿去了一个电视剧剧组进行测试,最后当然是成功了。我入行第二年时码器开始在中国剧组普及,也是比较幸运的。它的普及缩短了现场拍摄的时间还有后期的这边的麻烦。只是现在出来的场记大多都不会打板了。不过我刚打板时也不熟练,有一次还打到了演员脸上,打完就跑了,只听到身后一阵哄笑,直到拍完那一条张导进来说:
“周sir(那个被打的演员外号),下次记得给我们场记多买点吃的,让她下次不要打你脸。”
我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打了演员的脸,还好周sir比较平易近人,笑笑就过去了。
除此之外场记还要记接戏,服化道接戏出了问题场记都是要有连带责任的,还有演员动作等,所以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些穿帮镜头,都是跟场记有关系。
我小时候就很爱看电影,从小就想进入剧组,当时看电视上打板的画面还觉得打板真是件神圣的事情,许愿将来能进剧组干活,只是扫个地也愿意。
因为电影是最接近梦的东西,我也想成为造梦人,做无数个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