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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儿个是大相国庙会,不仅庙里头有老百姓自发组织的酬神、娱神、求神活动,马行街街道上更是比平时多了些新奇玩意儿,一些大型的文娱和商贸活动吸引着三教九流云集于此。
马行街长约30里地,从土市子进入马行街不远有一个名叫鹌儿市的十字路口,路口北边即是当今汴梁最为著名的酒楼——欣乐楼与和乐楼,酒楼不远即是“卖马市”,因此,这条街被称之为马行街。马行街除了这“卖马市”之外,更多的是医馆、药铺和茶坊酒馆,勾肆饮食。
此时‘红袖招’里人声鼎沸。
“若是我对上了此对又当如何”?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说话的小生,见来人冠正衣洁,粉头白面,好一个俏书生口气如此狂妄!
书生向众人行揖礼,走近红袖招馆内的舞台,头微微仰起看向说话的小厮。
小厮连忙笑道:“这位公子想必是学识渊博之人,不妨对对看,我家琼裳姑娘说了对的出此对者,今天定当与那人把酒言欢”。
只听那小生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下联是伊有人尹无人伊尹一人元宰”。
台下之人拍手称赞:“妙哉啊,妙哉”。
小厮睁大眼睛似是感到不可思议,这对子已经有不少人试过了,都不是绝好的,现在竟被一个未至弱冠的少年对出来了,且与上联的‘冯二马驯三马冯驯五马诸侯’堪称绝对,不禁高看这少年几分。
“你且等等,我这就着人去知会琼裳姑娘”。转头便对着丫头绿孚耳语了几句。
众人嗑着瓜子,等着下一出‘戏’开幕,久久不见美人出场众人便开始吵嚷起来,片刻,大家忽然又都安静了,顺着台下众人看去的方向,红栏外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众人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息声大了些便把美人吹走了。
“你说的那公子何在啊”?这妙人唇红齿白,说起话来也如莺声燕语般教人好生欢喜。
“不是在这儿吗”,小厮满脸堆笑的看向舞台正前方,这一看竟傻了眼,莫说是翩翩少年了,便是连他身旁跟着的仆役也没了踪影。
小厮尴尬的挠了挠头,刚要张口解释些什么,便听到琼裳说“罢了,罢了,有缘自会相见的”。说完便扶着自己房里的小丫头绿琦往回走,楼下众人看到这个场景便不依了,纷纷吵嚷着。
“在下屡次向嬷嬷打听姑娘,嬷嬷都说姑娘没空,今日得空竟不给在下些薄面吗”?这是红袖招的熟客了,屡试不第的第八个年头心生苦闷,差点抑郁而死,之后便三五不时的来红袖招寻些乐子。和同样屡试不第的沦落人一起吟诗作对,或者听馆子里的姑娘们弹弹曲儿,没有考中科举,索性开个书局,既可以谋生又不至太过庸俗。
“是啊,琼裳姑娘,素闻姑娘的《太平年》弹的极好,不知今日可有幸听上一曲”。说话的男子一脸期待的望着琼裳。
众人附和:“来一曲,来一曲”。
“要求姑娘公然弹琴岂不是无理了些”?来人一身锦衣华服,单从外貌上看就不是好相与之人。
远远的看到馆内气氛如此紧张,嬷嬷便走过来打圆场:“这不是五公子吗,今日刮的哪门子仙风,把您给吹来了,好些日子没来把我们我们瑶堂姑娘的脖颈都望断了呢”。说着便扭动着腰肢走近了五公子李天佑身旁。
李天佑毫无痕迹的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哈哈笑道:“好些日子没来了,竟不知红袖招来了个这么标志的美人,今儿她就归我了。”说着就迈着大步向楼梯走去。
“哎,我的好公子,琼裳姑娘的身价可是不一般呐”!嬷嬷望着那穿着广身华服的男子调笑着说道。嬷嬷本打算让琼裳只陪汴梁的那些个达官显贵,这样一来可以结交上流人士,二来以后也能卖个好价钱,只是这个李天佑虽是一介布衣出手却是十分阔绰。
嬷嬷正在犹疑不决中,只见一钱袋子向她脸的方向飞来,她忙不迭地顺势抓住,打开钱袋的瞬间脸上像是绽开了花。
那妙人一走,馆内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弹琴唱曲有之,吟诗作对有之,附庸风雅亦有之,不一而足。
琼裳房内
“在这里呆了也有三个月了,如何”?刚刚那位五公子竟一扫进门时的陌生之态随意的坐在房里的软榻上。“怎么?不打算过来给爷斟上酒”?李天佑斜睨着绿裳,一改在楼下温和的姿态。
猛然听到询问的话,打断了兀自思索的绿裳,她尽量使自己的姿态看起来卑微。
这位爷虽然看起来有些其貌不扬,心思确是极为阴狠,不然西夏也不会贸然让这位悄悄潜入这汴梁城内,与她们这些在宋朝隐藏着如浮萍般的棋子接应。
绿裳走上前去给他斟酒,随后又在一旁边给他剥干果边说道:“这三个月汴梁城内倒是安静的很,收到宫里那位的消息说太子未立,人人心中皆不安稳。但是这些暂时还不会摆到台面上来,毕竟皇上还年轻,且这几年曹皇后膝下养着的那位不久前才被送出宫。宫里头的苗贵妃生下了个皇子,也是这皇帝现如今唯一的儿子。”越往后说绿裳的声音越小,妄议宫廷秘事被听到可是大罪。
那位五公子听到这些露出不屑的神情:“就这些?没别的了?”
“倒是有一桩趣事,有个叫郭承祐的将军几日前在此地办差,要了间雅舍,竟也没有找姑娘作陪。巧的是那间雅舍就在这房间的隔壁,依稀听到了什么民女、银子两万两、刑法之类的。”绿裳蹙着眉头回忆道。
“这朝廷啊,不用我们搅和本身也是一锅粥了,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在给它加点火候。”李天佑一脸云淡风轻,吃着剥开了的干果,喝着酒酿,好不惬意。“你来弹上一曲吧,不是说现下流行的那些曲子你都弹的甚妙?”
“公子谬赞了,奴不过是讨生活罢了。”说着就坐在琴案边弹了起来。
一时室内和谐,只有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琴案边的女子看起来温婉可人,对面榻上的男子闭着眼睛静静听曲的样子一时让人觉得这又是那个在楼下彬彬有礼的温和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