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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梅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模样显得十分可怜,不过这次她倒是开始用语言仔细回忆起来:“小月,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怀着你,还被你……被江家老太太赶去山上割猪草,那时候你都快七个月了,我想弯腰都难,结果累了大半天,也才割了半筐猪草。回到家,江家老太太就不高兴了,让我做饭却又不让我吃……”
韩度月其实很少听韩青梅像现在这样说起以前的事情,带着一种莫名的伤感和恐惧,而且很多细节似乎都被铭记在心底,所以描述得非常详细。
韩度月听着听着,都忍不住为韩青梅感到心疼和难过,而当她听到韩青梅最后的感慨时,才终于找到了症结关键。
“小月,那样的日子,我真是想都不敢去想,要是再让我去过那样的日子,我肯定要活不下去了。”说到最后,韩青梅的眼泪又开始不停地往下流。
韩度月被韩青梅眼里的绝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娘,你不可能再去过那样的日子了,所以你不用感到担心和害怕。”
“可是我……”韩青梅眼里的恐惧仍然没有抹去。
韩度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只是柔声安慰道:“娘,我们早就离开江家了,再也不可能去过从前的生活了。你看我们家现在这样,有村子里最好的房子,还有很多积蓄,又怎么可能再去过那样的日子?
再说了,小年现在已经考上了秀才,算是有功名在身了,以后他肯定会更厉害的,又怎么会让你受苦?所以你肯定不会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韩青梅像是被抚慰到了,抿着唇不再说话。
“而且娘你之所以那么害怕那样的生活,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江家那些人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吧?”韩度月想了一想,继续道,“现在咱们和江家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他们再也没有资格在咱们面前指手画脚了,就算咱们家的钱财真的没有了,那我们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呀,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不还是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吗?”
如果只是一味地告诉韩青梅,那样的日子是不可能到来的,或许还不能消除她心底的不安;但如果告诉她,那样的日子其实并不可怕,就算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也没什么,她的心结才能彻底解开。
韩青梅之前是被自己给绕住了,只想着江家人有多可怕,却忘了自己早就不是江家的媳妇儿了,所以听了韩度月的话,再仔细一想想,这才豁然开朗。
其实她害怕的本就不是过普通的农家生活,只是害怕自己再次掉进从前的阴影里,所以才会觉得不安和恐惧,现在被韩度月点醒了,心里自然也就好受多了。
“小月,你说得对,只要不再回到江家,咱们肯定能过得好好的。”因为流了太多的眼泪,此刻韩青梅的眼睛都是微微红肿的,只是至少眼睛里已经重新有了神采。
韩度月这才松了口气,忙去帮韩青梅倒了杯水,补充从眼睛里流失的水分:“娘,以后你心里要是有什么心事,记得告诉我们,不然一直憋在心里,对宝宝也是不好的。而且很多事其实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只要看开一些,也就没什么了。”
被自己的闺女这样说教,韩青梅顿时感到很不好意思,一面喝水,一面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忍不住会多想,以前我也没这样呀……”
那是因为以前生活太苦、太累了,当然没有闲心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又不需要忙这忙那,这才有了胡思乱想的闲心,只是这些话韩度月可不会说出口。
“娘,这其实是很正常的情况,一般女人在怀孕的时候,都很容易胡思乱想,还很容易产生激烈的情绪波动,”韩度月挽着韩青梅的胳膊,语气轻快地安慰道,“这个时候呢,你千万不要把心事都憋在心里,这样对宝宝可是很不好的,知道了吗?”
韩青梅更加不好意思了:“你这丫头,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怎么能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呢,这可是田大夫叮嘱我的,”韩度月直接借用了田大夫的名头,一本正经地道,“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不好意思和我说,也可以和爹爹说呀,他一定很乐意为你分忧的。”
一听说这是医嘱,韩青梅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含糊地点了点头。
韩度月转了转眼珠,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坏主意,她凑到韩青梅的耳边低声道:“娘,我听田大夫说……”
韩度月的话还没说完呢,韩青梅就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刚刚的难过和恐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你又说什么混话呢?快别说了!”
“娘,田大夫真的是这样说的,他还说只要把握好频率和强度,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宝宝也是有好处的,不信你自己去问他,这样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这种话当然不可能是田大夫说的,但韩度月知道韩青梅肯定不可能真的去询问田大夫这种问题,所以也就很放心地借用了田大夫的名头。
现在韩青梅怀孕已经五个多月了,情况一直很稳定,适当的那什么也是可以的,而且不管韩青梅能不能接受这种事,至少这件事都能转移韩青梅的注意力,让她不再去想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
只是这样直白的话语却让韩青梅的脸上烧成一片,头都抬不起来了,她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话,接受起来自然也很有难度:“我现在突然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叫我就是了。”韩度月也知道自己所说的话,确实很让人害羞,也不再继续逗韩青梅,十分干脆地起身离开。
等到李昊回来,韩度月又偷偷地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并叮嘱道:“爹,我娘怀孕的时候,情绪可能会不太稳定,偶尔还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而心情不悦,你最好多顺着她的意,好不好?”
“傻丫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李昊伸手在韩度月的头上揉了揉,脸上挂着浅笑。
因为快要为人父了,这段时间李昊的情绪一直非常愉悦,对韩青梅更是每日一把脉,还是不是地要摸一摸她的肚子。
韩度月笑着任由李昊揉自己的头,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把之前和韩青梅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之前和韩青梅说的时候,韩度月倒是毫无压力,但是现在换成了李昊,她自己反倒先忸怩起来,一番话说完,脸已经红透了,眼神也是四处乱瞟,显得很不好意思:“……我也是听田大夫说的,爹你可以……可以试试。那个……我还有事,就先出门了。”
说完,韩度月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看着韩度月匆匆跑掉的背影,李昊的眼睛在这一刻却显得晶亮无比,他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便转身回房去了,回的自然是他和韩青梅共同的房间。
第二天,在吃饭的时候,韩度月偷偷地瞥了韩青梅一眼,见对方脸色红润,眼中却是水润润的,显然情绪不错,而李昊似乎心情比之前更好了,韩度月的心里顿时有了答案,一顿饭都在偷偷地乐呵。
之后的几个月,韩青梅的情绪虽然偶尔会出现少许波动,但有李昊这个细心相公,已经韩度月这个贴心小棉袄,自然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最大的问题还没到来。
时光荏苒,一个年头匆匆划过,很快就到了来年二月,自从进入二月之后,整个韩家就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稳婆已经请好了三个,其中一个二月就直接搬进来和大家一起住了。
其他该准备的东西也早就备妥了,就等着韩青梅发动的那天了,虽然之前无论是从吃食,还是锻炼都控制得很好,韩青梅怀孕的过程中几乎没出现过什么问题,但大家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生孩子这一关才是最难闯的。
如果是放在现代,就算出什么问题至少可以采取相应的措施,但是放在这里,那生孩子真就是从鬼门关上走一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情况都跟着翻转了,之前一直有些不安的都是韩青梅,李昊和韩度月则是处在安慰的角色上。
可现在韩青梅倒是完全安定了下来,反倒是李昊和韩度月,几乎每天都在想着韩青梅生孩子的事儿,简直担心得不行。
“你们就别再担心了,这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此时韩青梅正挺着个大肚子,由李昊和韩度月等人一起陪同着在村子里散步,一行人看着浩浩荡荡的,几乎是直接把韩青梅给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