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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突然,一道只有耳语般音量大小的模糊而略带生硬的男音滑过安瑟尔的耳畔,安瑟尔顿时一惊,思绪霎时间中断了。
刚才是什么?
他没听错吧?
男人居然在向他道歉?
安瑟尔半张着嘴,傻乎乎的看着男人,眼神都直了,完全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不仅傲慢,冷酷,还极端自私的男人,居然会向他道歉?而且还是为了他之前那点不算有什么明显错误的行为而道歉?
梅林啊,他出现幻觉了吗?
男人本来向安瑟尔说对不起的时候就很犹豫,他并不惯常于对人道歉,这句歉语更是有很多年没有说过了,此时看到安瑟尔怔愣的样子,心里更是已经开始后悔了,他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太自在的抬起手摸了摸鼻梁,掩饰自己的尴尬,对刚才没有经过反复思考就做出的冲动行为感到非常懊恼。
到底是为什么,刚才看到这男孩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愧疚感呢?
果然是鬼迷心窍了吧……
安瑟尔一点也没注意到男人的不自在,他还沉浸在被男人道歉的惊悚感中,张着嘴愣愣的看着男人,身体快僵硬成一座别具一格的雕塑了。
“咳咳,”男人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但安瑟尔还是没有回神,于是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boy……”
这一声拉长了音的呼唤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的意味。
恼羞成怒了……安瑟尔呆呆的想着。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讨论一下你在这个地方看到了什么……”男人的话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血红的眸子隐约闪着怒火,看似凶狠的瞪着安瑟尔,声音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性感,却没了往日的优雅,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羞恼,“而不是站在这里像个没脑子的巨怪一样只会愚蠢的呆!”
好吧,男人的确是恼羞成怒了。
安瑟尔回过神,慢慢的合上嘴,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抑制住不由自主开始上扬的唇角,默默的在心中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这还是他至今为止第一次听到男人用这种气急败坏的语气说话,总是时刻保持优雅从容的dark 1ord居然会被人逼到了如此的境地,真是具有纪念意义,安瑟尔绝不承认他心中此刻的感觉叫做——爽!
最后安瑟尔还是忍不住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左手撑墙,右手捂住嘴,开始无声的狂笑,可虽然他并没有出任何声音,但是肩膀却可爱的一耸一耸,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子。
男人看见,反而没了脾气,无奈的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转头向血池的方向看去,打算忽略掉独自靠在墙边儿笑的就快撒手人寰的那个男孩。
他看了看安瑟尔所在的位置,这次没再犹豫,而是直接下到了安瑟尔所在的那级阶梯的外侧部分,站到了安瑟尔的旁边,抬头往上看去。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一看,仅是一眼,心便一下子沉到了底,刚刚由于与安瑟尔的互动而稍稍轻松起来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只见塔顶上布满了垂下来的金属制的绳索,或者说是铁链更为合适。
与刚才的所看到的空无一物的景象完全不同,密密麻麻的铁链布满了整个塔顶,铁链有婴儿的手臂粗细,每一条的长度虽然都不相等,但总体都很长,他看不到铁链的起始端,只能看到垂下来的部分,几乎到了与他们的视线所平行的位置,有几条长的甚至都要碰到血池的表面了。
然而,最让人感到惊骇的,却并不是铁链本身,而是铁链上所栓着的物体。
也只能被称作物体了。
大大小小的人类肢体,被铁链卷缠的结实,从塔顶一直串下来,每隔几公分便是一块,有些过于细小的部位——比如头,手脚,以及脖子等部位——甚至被铁链干脆的从中直接穿过。而且这些尸块看起来已经不算新鲜了,只有为数不多的血液从被栓在铁链下面一些的尸块上零星的滴落下来,融入了下面的血池当中,出刚才两人听到的那种嘀嘀嗒嗒的声音。而上面一些的尸块已经大多都泛白干瘪了,只有表面上一块块的黑色印渍和整齐密集的刀伤昭示着它们也曾经难逃被放血的命运。
安瑟尔之前曾经在米莉恩的卧室里看到过不少类似于这些的破碎的人类残肢,多少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再加上之前有过徒手撕碎人类肌肉的经历,看到这样残忍的情景时也只是由于过于出乎意料而惊讶了一瞬,可是男人就不同了,身为一个最纯粹高傲的巫师,几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体残肢和鲜血,在巫师的世界里,即使是杀人,也只需要一个死咒,一句阿瓦达,一道绿光就够了,丁点鲜血不见。
不曾深入了解过麻瓜世界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甚至亲眼见识过这种残忍血腥的分尸杀人方式?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毛骨悚然的景象,这真是他做梦都想象不到的。
男人脸色苍白。
其实从两人刚一进塔,头一次看到这满池的鲜血的时候,男人心里就已经开始不自在了,但是他习惯于时刻伪装自己,所以并没有将这种不适表现出来,而是不停的在心里催眠自己,直到自己可以将心里的不适忽略并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转化为警觉性,加上后来安瑟尔出现的一些意外状况,也转移了他一部分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那么难受。
但是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些景象,无一不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他的脸色极为难看,额头上瞬间便冒出了一层冷汗,他抬起手捂住嘴,向后退了一步,直到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才全身脱力般的靠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安瑟尔转过身,看着男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惨白的脸色,才后知后觉的现身为巫师的男人有可能会受不了这些景象的冲击,赶紧上去扶住他,让男人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休息。
“你还好吧?”安瑟尔手忙脚乱的帮男人擦着脸上的冷汗,有些担心的看着男人。
男人一时没说出话来,感觉自己的胃整个都缩成了一团,不停的痉挛着,让他连大口喘气都做不到,生怕一张口便会吐出来。
安瑟尔见状,知道他是被恶心坏了,赶紧伸出小手覆上男人的胃部,轻轻的帮他推揉着,想让他好过一些。
坐着缓了一会儿,男人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也终于从刚才所见到的那种恐怖的情景中挣脱出来了。
“没事了,”男人急喘了两口气,转头看见安瑟尔那双担心都快满溢出来的剔透绿眸,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暖了一下,“让我缓一会。”
“嗯,”安瑟尔紧挨着男人坐下,静静的转过头,一直担心的望着他。
“真是恶心,”男人闭着眼,紧紧皱着眉,单单只是回想起刚才所见到的那幅画面,就让他的胃又开始难受了。
“别再想那些了,”安瑟尔侧过身抓住了男人的手,果然是冰凉一片,手心里全是冷汗,“还是来想点别的东西吧,想点美好的东西。”
“看来这么多的血都是从上面的那些……上流下来的,”男人却没有并没有理会安瑟尔的劝告,他不是一个习惯于逃避和畏缩的人,如果他现在退缩了,那么这件事就会变成他毕生的耻辱,所以他反而紧闭上双眼,开始一遍遍的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想刚才所看到的那些景象,并且强迫自己去接受。
胃部的痉挛似乎已经到了身体所能够承受的极限,疼痛蔓延到了全身,冷汗像水一样的往下流,安瑟尔的左手被男人死死的攥住,虽然有些疼,不过安瑟尔并没有抽回来的打算,只是又伸出右手帮男人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汗,心里暗叹着男人的固执,比起经常被阿尔德和盖勒特评价为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居然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一会儿,当安瑟尔的右边袖子都快湿透了的时候,男人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肌肉,慢慢的睁开了眼。
安瑟尔紧盯着男人血红的眸子,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应该没事了,”男人疲倦的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胃部,“一会儿我再下去看看。”
安瑟尔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下去,知道这血是从哪儿来的不就行了?其他更仔细的东西就由我去查看好了,这样不可以吗?”
男人不吭声,用沉默回答了他。
“早知道就不叫你过去看了,”安瑟尔彻底被男人的固执打败了,坐回他身边,揉了揉刚才由于方便为男人擦汗而跪的有些痛的膝盖,嘴里小声的嘟囔。
“你……”听到安瑟尔的嘀咕,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的问他,“……看到那些东西……你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这次换成安瑟尔沉默了,男人看了他一会儿,见安瑟尔只是微微垂着头不吭声,以为他不想说,便不再等他的回答,再次转过头闭上眼睛休息。
“见多了就习惯了。”过了一会儿,安瑟尔才给了男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虽然没有见过眼前这样诡异奇特的景象,但是比这更加残忍血腥的画面他可没少见过,甚至……还有不少是他亲手所造成的。
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曾经像男人一样,恶心,干呕,只感到无尽的厌恶。
可是见的多了,便不再害怕,再看到这些,哪怕是更加残忍可怖的,却也只剩下麻木。
男人听到安瑟尔的话倒是感到很意外,意外于安瑟尔竟然回答了他,也意外于安瑟尔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不过男人却没在多追问什么,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他一直拿捏的很好,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再深入的问题已经涉及到安瑟尔的**了,即使他问了,安瑟尔也不一定会回答。
可是现在不问,不代表他会永远不知道。
刚才看到安瑟尔满溢着担心的双眼时,他便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这个男孩将会归他所有。
无论他有什么秘密,终有一天,他会全部了解。
他有这个耐心,不会急于一时。
男人扶着墙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袍子,“我再下去看看。”
安瑟尔也赶紧随着他站起来,乖乖的紧跟着他后面,这次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了,变成他要随时注意着男人的状况了。
这次的情况好太多了,男人虽然还有点适应不良,但是除了脸色苍白点以外,身体已经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了。
真是堪比蟑螂般的强适应能力啊,安瑟尔在心中默默的感慨着,也亏着是他对自己下的了狠手,这场面男人刚才指不定在脑海中默默的回想了多少遍呢,想当年连他都没有对自己这么狠过。
男人倒是对自己的状态仍旧有些不满意,还是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面色如常毫无异状的效果,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种涉及到生理反应的问题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只好等着身体慢慢的适应了。
两人抬头观察着上面的铁链以及无数的人体残肢,却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摆放的位置也没有什么规律,看起来很随意。
于是两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下面的血池上。
“真要下去不成?”两人看看面前的血池,又看看对方,都有些不情愿。
“如果一定要下去的话,还是应该先想办法解决掉那个东西,”男人指向在村民间不断游动缠绕的细条状物体,“看样子像是活的。”
“应该就是活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塔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安瑟尔看不清那东西的具体样子,只能看到一条一条的黑乎乎的绳子般的东西没有规律的抽动着,有几条还充满了韧性,一弹一弹的,看起来极富活力,“细长的东西,活的……蛇……藤蔓……”
安瑟尔喃喃的念叨着他能想象到的形状特征比较接近的物体名字,然后突然一把拽住了身旁男人的手。
“对了!”安瑟尔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光洁的脑门,兴冲冲的说,“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把刀给我!”
男人被安瑟尔突然兴奋起来的样子弄的莫名其妙,不过虽然不知道安瑟尔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将手中的长刀递给了安瑟尔。
安瑟尔同时把匕交给男人,腾出双手,然后用空出的双手一起握住刀柄,站到了血池的边缘,看着眼前游动着的细长状物体,找准空隙,猛的一下将长刀插入了血池中,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度以及丝毫颤抖都没有的双手,让长刀的一多半平稳无声的没入了血池中,没有溅起一丁点血花,也没有碰触到快游动的长条装物体,而是从缝隙中轻巧的插了进去。
男人往安瑟尔身边更靠近了一些,沉默的看着刀没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了,姐姐结婚,我昨晚帮忙收拾到快一点才睡觉,然后今天早上不到三点就起床继续帮忙了,折腾了一天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睡眠不足好痛苦……我决定明天不去上班,在家好好补眠……QaQ……
我要睡一圈!不够十二个小时绝不起床!!!【打滚】</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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