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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之虽为人放荡不羁,但还是顾念着自己待了几十年的天恒派的,不然按照他的性子,当年掌门逼他做峰主的时候就该跑路的了。
天恒在温甫实手里的时候还算是鼎盛,他自觉自己干不干事儿都没什么差别,再加上于归之这个人自从年轻的时候被打击过了,愈加醉心武学,对自己的要求也高,也没那个心神再去教徒弟,所以在四峰峰主之中,他是最形同虚设的峰主。
至如今,天恒交到温甫景手里开始,几乎每天都在走下坡路,外人知道的少,门下弟子对于有些事情也不懂其中的门道,各峰峰主心里都明白着呢,于归之之前也才出关不久,开始着手门派里头的事情,也发现了不对劲,但他还没品出不对劲的味儿到底是哪一种,哗啦啦一下,百尘子和薛玉这两个兢兢业业特负责的峰主反倒被撤掉了,反而是于归之这个从来不管事的和齐妄这个敛财急色的还好端端的占着峰主之位。
于是这事情就变得更不对劲,于归之虽然不管事儿,却不是没脑子,他想明白了之后,觉得天恒的掌门脑子已经有问题了,再没了百尘子和薛玉这两个敬业的好干部肯定要完,所以这就收拾了行囊京城来找他们回去,也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前面说到,于归之醉心武学,在碧霞峰的时候天天窝在自己那口山洞里,领悟武学精髓,提高自身武学造诣。他自小就聪慧,学什么都快,至如今,不光光是武功和内力深藏不露,眼力更是毒辣,一眼就瞧出了温迟青的身上的机缘。也不是说温迟青这些年遇见的人眼力不够毒辣,只是这些人在尘世里见的多了,哪些是高手,哪些不是高手,往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却少了些看清透和明晰的耐心,温迟青身上又自带着一股落魄穷酸教书先生气质,乍一眼根本看不出什么。
天色已晚,白日里赶了那么多路,于归之和练安终于慢慢觉出了疲惫和困意,和温迟青打招呼告了别就各回各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于归之没再提让温迟青回天恒的事情,走的时候有些心事重重的,练安走的时候脸色也没那么差了,似乎是释怀了些什么,初见时眼底的那一些郁结散去了一些。
温迟青送走了这两个带来巨大信息量的出逃人士,本来还有些困意的脑袋顿时没了要睡觉的意思,大脑运转着思考着事情的脉络与关键点。
当初他是亲眼看见过那封信的,的确是温甫实的字迹,纸张泛黄,墨迹有些褪色,也确实是很久之前就写了下来的。
他还观察到,信上的字写下的时候似乎用了些力道,若非故意的,就是在心情极为激动与愤怒之时写下的,其中一字一句之间所含的语气与情绪皆不同于温甫实平日里的处变不惊与淡然,反倒夹杂了许多震怒与痛心。温迟青思及平日里温氏夫妇对自己的冷态度,再将两者在一起,整件事情似乎也说得通。
只是如今的疑点也众多,比如他分明不是温氏夫妇的亲生子,为何自身的样貌与他二人极为相似。
又比如信中所述的‘恶徒’到底是谁,同温家有何恩怨,掠走温氏夫妇亲子的意图又是为何。
还比如,自己身上的蛊毒到底是何人下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有的线索加起来,也只是温迟青三年前看到的那封信上的内容,思绪千回百转,他逐渐合上了眼皮,精神困倦起来。
睡眠很浅,他做了一个极短的梦。
也不算是梦,而是记忆里倒腾出来的一段再也寻常不过的回忆。
温家院里,八岁不到的温迟青晃着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奶娘曾巧玉手中左手捧碗,右手拿勺喂他吃饭,而他正因为被娘亲江彩云忽视而生着气,此时曾巧玉正要往他嘴里喂饭,他不情愿地噘着嘴偏头躲避,手里也推拒着,曾巧玉手中的碗没拿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精致的小瓷碗顿时摔了个粉碎,里头的白米饭和吃食混着泥尘散了一地。
似乎有些害怕这个同自己最亲近的奶娘也不喜他,他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扯住了曾巧玉的衣袖,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曾巧玉。
曾巧玉一句话都没说,收拾了地面上的狼藉之后,摸着温迟青的鬓角叹了口气。
“少爷现在能晓得方才所做之事是错的也不算晚,只是人情与世事纷杂,却大多同那碗一般,碎了就再难复原了。”
她那一声叹息幽幽长长,饱含着一些无奈和温迟青听不懂的情绪,交织着贯穿了他的肺腑,也让他猛地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瞪着尾白花花的墙壁看。
“做噩梦了?”
尚未从梦中的困顿恢复过来,乍一听见屋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温迟青又吓了一跳,终于清醒了过来。
待看清屋子里的人时,更是又恼又羞,咬牙忍着怒气道:“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作甚?”
方尘霄无奈一笑,放下手中温迟青屋内寻得的书卷,抬抬下巴指向窗外。
“哥哥你自己看看,外头的太阳都要晒进屋子里了。”
往外一看,果然,青天白日的,那太阳都要升到头顶了。
分明没觉得睡了多久的时辰,结果一醒来竟然都要用午膳了。
他困意尚存,身体也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想着今天又没什么事情要做,于是更加惫懒,在上滚了一滚又缩进了被褥里,背对着方尘霄继续酣然睡去。
方尘霄见温迟青不同于往日的所为,惊讶了一下,直起身轻手轻脚走到他边,手伸进他被褥里摸索出温迟青的手腕,被褥里热乎乎的全是温迟青的体温,方尘霄摸着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轻轻开了门往外走。
门口站着刚要敲门的于归之。
“师叔好。”
于归之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
昨日没怎么观察过自己这侄儿的便宜弟弟,如今再看,居然在他身上觉出几分非同寻常来,这倒是奇了,居然也有他一眼看不透的角色?
讶异归讶异,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听方尘霄同他打了声招呼,于归之也极为客气地朝他拱拱手寒暄了几句,正要跨步进去的时候被他拦住。
“哥哥他身体不适还在睡,师叔晚些再过来吧。”
于归之更惊讶。
哎?昨晚上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第二天就身体不适了?
想着自己的事情晚些时候说也不碍着事,于归之就未曾多说什么,与方尘霄交代两声转身去了练安的屋子与他商量事情。
方尘霄送走了于归之之后,把温迟青的房门关牢了,先回到自己屋子拿了些用纸包住的药材,然后匆忙跑去了客栈的后厨之中借了一口熬汤的石锅。
一个时辰之后,他端出来一碗汤药送进了温迟青的屋子里。
“哥哥先醒醒,喝完药再睡。”
温迟青烦不胜烦,又往被中钻了钻,整个人连带着头都缩进了被子里。
方尘霄要拉他起身,他迷迷糊糊之中,语气不耐烦道:“喝了药也没用,不如不喝。”
往日封无双也曾捣腾过一些据说能够清理他体内蛊毒的汤药药丸,但等药吃完了,药效完全发挥之后,再一用内力顺着经脉探查,那蛊毒仍然是好端端的,没一点要解了的兆头。
方尘霄听了这话,面色陡然一冷,他绷着面孔喝了一口碗里的汤药,一把将温迟青扯了起来,嘴贴着嘴将汤药全数渡了过去。温迟青迷迷糊糊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托住,嘴上猛地贴过来一个滚烫湿软的物什,那物什里还伸出来一个更软更湿的东西,撑开了自己的牙缝将一股苦得要命的汤药灌了进来。
他忍着眼睛的酸痛睁开眼,瞧清了面前的景象之后又骇又慌,手臂哆哆嗦嗦地推着他胸膛,嘴唇也抖得厉害。
“你你你...大逆不道,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方尘霄没理他,又灌了一口汤药在自己嘴里,俯下脑袋又是一口汤药灌进了温迟青嘴里。
温迟青现在浑身没什么力气,挣扎起来和小鸡崽子扑腾似的,脸色憋得通红,方尘霄‘人工喂药’喂完了之后,心里还有气,泄愤一般含住他的嘴唇又咬又舔,灵活的舌钻了进去勾着温迟青的一块搅动,搅得尚未来得及咽下的汤药在两人嘴中渍渍作响,又浓又苦的汤药味弥漫在嘴中似乎都淡了些。
温迟青被亲得有些意乱情迷,眼神涣散地瘫软着身子躺在方尘霄怀里,嘴唇被□□得发红发肿,仍是被迫张着,承受着对方凶猛而激烈的入侵。
似乎是很满意怀里人之后的乖顺,方尘霄餍足之后,奖励一般,在温迟青额上烙下一个湿热滚烫的吻,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往怀里又按了按,几乎是抱在了怀里。
“哥哥若是乖一点,下次喝药就可以自己喝了。”
温迟青抬了抬手臂动了动手掌,想到了什么,还是又恨又恼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