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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气氛让温迟青感到不安稳和发憷,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大腿上黏黏湿湿的都是汗,他舔了舔嘴唇,干涩道:“这屋子里有些热啊。”
方尘霄颔首表示同意,接口道:
“京城的夏日是要比南方热些,若实在热的话我们出去走走?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宰相府里有个池子的,那里兴许会凉快些。”
松了口气,温迟青点头应允道:“好,那就走走吧。”
相府的宅院就是与普通人家的不同,不仅大,还格外讲究格局与风水分布,屋子建造的方向与树木种植的位置都非常讲究,温迟青脚下不停,跟着前头走着的方尘霄,两目梭巡在庭院轩宇之间,若有所思道:“这里大概是许久没人走过了,地上竟连一个脚印也无。”
宰相府的地面也不知是什么泥,软软松松的,很容易留下脚印,可偏偏他们走的这条一个脚印也没有。
方尘霄嗤笑一声。
“妖魔鬼怪谁不怕?这条道再过去就是那个池子,方才老管家也说了,水边湿气重,那些鬼怪最是喜欢待了,他们那些东西占着了,还有谁敢过去?”
温迟青听着方尘霄的语气,微微一笑。
“正是如此,只是...你也不怕?”
“不是不怕。”
“那又是何故?是不相信?”
方尘霄继续摇头,停下了步子等温迟青走到他跟前,顺道揽住了他的肩背,似笑非笑道:“我知道的,哥哥你是君子嘛,浩然正气存于心,不畏鬼神,也无畏无惧,但我和你不一样啊。”
温迟青猛地被夸了一下,颇觉不好意思,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朝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推搡了一下,假意不耐烦地问:“到底是如何?”
方尘霄被自家哥哥推了一下,搭在他肩头的手滑落了下来,他转而移了下身子面对着温迟青,手顺着揽住了他的腰身。
姿势有些暧昧,正是面对着面,鼻尖顶着鼻尖的状态,两个人再稍一凑近点,几乎都能互相感知到对方微弱的鼻息。
方尘霄也真这么做了,他凑近了一点,嘴唇几乎都要贴在温迟青面颊上,二人肩头的发丝因着他的动作纠缠在一起。
此时,方尘霄的瞳孔比以往还要深邃一些,眼帘微垂,注视着温迟青,明明他的嘴角是扬起的,可...偏偏不能说他不认真。
相反,他的神情极为专注,眉骨微微隆起,只嘴角扬起时,带着左颊上的酒窝也忽隐忽现。
“...哥哥你相不相信,相比于那些妖魔鬼怪,有些人更怕我啊。”
低沉的嗓音透露出几分吊儿郎当,温迟青怔了怔,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太出来。
他直觉的感到方尘霄有哪里变了,又感觉他似乎没变,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自从他回来,就样样不对劲了?
见温迟青许久没有回答自己的话,方尘霄轻笑一声。
“哥哥,你也怕我了?”
温迟青沉默了半晌,忍了又忍,一巴掌把他推得老远,直截了当把自己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病?”
没有再理他,温迟青默默继续往前走,心道:可能真的出了毛病吧,听说药王谷的门规森严,那种地方肯定又无聊又冷清的,阿霄他一待就待了两年多,憋也憋坏了。
温迟青自动把方尘霄的症状理解为现代社会的中二症,这么想想也释然了,心里更是轻松了不少,想着等有空多和他谈一谈。
方尘霄立在原地望着温迟青的背影,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宰相府的池子边是一片低矮的桂花林子,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没到桂花花开的时令,只有浓郁茂盛的绿叶子长得满树都是。
“景致不错,就是没花没酒,现在这个时辰也没有明月耀池。”
“那等晚上再来?”
“晚上再来又有何用,即使是带了酒过来,那月桂也不会开......阿霄,你在药王谷这两年,习武习傻了?”
温迟青对着方尘霄笑得揶揄,方小少主脸皮非常厚,没有丝毫被嘲笑的恼羞,蹲下来砸了块石头进了池子,似乎觉得很好玩,拿起脚边的石头块一块一块砸个不停,砸起了几多水花溅在自己和温迟青的身上。
这池子里的水是活水,外头护城河引进来的,清澈得很,又凉丝丝的,溅在身上刚好消暑。
待两人消暑消得差不多了,看天色也不早,抖落抖落衣服准备回屋子,耳边听得几声杂乱的猫叫声。
“宰相府里也养猫?”方尘霄奇道。
“那你觉得应该养些什么,狮虎豹之类的?”
方尘霄摇摇头,对着温迟青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随后转过身去寻那猫的踪迹。
温迟青神色也突然一凛,想到了什么。
“哥哥,在那儿,好像有四只。”
温迟青眯眼看去,果然,是有四只猫,一只大的三只小的,都是白底黄斑的花猫,大的那只还格外的肥硕。
心里的念头转了几个弯,他朝着方尘霄看了一眼道:“我们先回去吧,等有机会再来看看。”
二人回到房间,被水花溅湿的衣裳已经被外头的空气给闷干了,正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宰相府里的小厮端了饭菜进来,弯了弯腰正要出去候着,被温迟青叫住了。
他微微笑道:“这位小哥,早上我们进来的时候见到相府里有个水池子,我二人嫌屋子里闷热,便去瞧了一瞧,顺道避暑,不知那小路不好走,弄得鞋上尽是泥,但我二人还想去那地儿凉快凉快,请问有没有其他的路通向池子的?”
那小厮也笑道:“我在宰相府里三年了,的确未曾见到过其他的路,不过温大夫,您还是不要往池子那边去了,我听人说,池子后头的屋子里有脏东西,可怕的很。”
“正是,引我进来的管家也这么说,只是我二人实在是热。”
那小厮是个心肠好的,见这大夫一副文弱的相貌,受不住这炎热,顿觉似乎是亏待了他,沉思片刻道:
“这样,我和管家说一声,去地窖中取些冰块出来放到大夫您屋子里。”
温迟青眼中一亮,感激道:“多谢小哥了,另外,不知能否让我们也去瞧一瞧?”
“自然可以,我和管家知会一声,您二位跟着我走就行了。”
小厮跑去把事情和管家说了,只说这天气太热,新来的大夫受不住,想要些冰块来解解暑,管家很快就应允了。
温迟青和方尘霄跟着那小厮在宰相府里转了几个弯,到了一个小茅草房里,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钥匙,插入地面上的锁洞,随后掀开了地面上的一整块木板。
下面黑黝黝的,只能看得清下头的石梯。
小厮小心托着手里蒙了罩子的灯烛,探身下去,示意温迟青二人跟上。甫一下去便有阵阵沁人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极为爽人,这地窖似乎不是很大,走了一会儿便见了底,小厮从一人高的冰块后拿出一个木桶来,让方尘霄帮着铲了些冰块进去,温迟青四处打量。
“这里以往不是存冰块的地窖吧?”
“不清楚,我三年前来的,那时候就已经是存冰块的了。”
也不多问,温迟青看他们铲的差不多了,帮着小厮提了灯,自己在前头走着照路,目光有意无意地四处看着。
这地方黑,油灯只能照出一小片的地方,但是温迟青是习武之人,夜视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整个冰窖在他眼里都敞露的清清楚楚,他看得仔细,所以也看见了一些藏得很好的东西。
极为隐蔽的角落里,大概是一根鞭子,静静躺在地上已经积了灰。
出了凉爽的地窖,温迟青提着灯,方尘霄单臂提着木桶游刃有余的在前头走着,小厮见了惊叹一声道:“大夫,舍弟真是厉害,那么重的一桶冰块都能一个人拎动。”
温迟青笑眯眯将灯盏还给小厮。
“他天生力大无穷,这些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他们回到房间之后把冰块分到几个盆子里散在四处,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凉快了许多,温迟青喟叹一声大喇喇躺在床上,漫不经心问:
“有鞭子的地窖会是什么地方?刑房吗?”
“大概是吧,怎么?哥哥在地窖里瞧见鞭子了?”
温迟青点头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应当是根鞭子,积了好些灰尘。”
方尘霄若有所思。
“我也怀疑那里从前是个刑房,我瞧见那墙壁上有铁链残留在上头,还有地面上,有火烧过的痕迹。”
温迟青直起身讶异的望着他。
“你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看见了,那铁链的粗细刚好是栓人的,地上火烧的痕迹是烙铁留下的,哥哥忘了,我幼时也被人关在刑房里一段时间的。”
温迟青听着方尘霄轻描淡写的语气,一时哑然,好久才找回了声儿。
“我记得,你说过的,不过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提起了,往后...你都会好好的,哥哥会保护你的。”
这下轮到方尘霄默然无言了。
屋子里的冰块慢慢融化,散着丝丝凉气,有雀儿落在窗边叽叽喳喳啄着台子,恍惚间,不知是谁幽幽叹了口气。
“哥哥,你说的要保护我,那你记得...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