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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莽的视线从苏年年身上移开,看向山鸡,他缓步走到山鸡的烛台前,伸手一挥,烛台归位,再次点燃了赤火。
他在山鸡前站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青莽是这座山的妖王,他除了妖力最为强大以外,作为妖王也算公正。
这场祭祀会给众妖带来巨大的好处,可也相应的会牺牲很多妖。
因此对这些即将献祭的妖,青莽格外宽容。
山鸡吸了口气,祈求道:“求大王放过那个人,我、我自愿献祭,绝对不会逃走。”
青莽负手而立,看向正跌跌撞撞爬起来的女孩,他并非大恶之妖,对这种为了别人来送死的人,心底其实还是有些赞赏的。
再加上午夜将近,青莽心情很是愉悦,因此这回格外大度的点了点头。
苏年年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掉脸上的血,她的手已经打颤,可她还是拿起掉在地上的锏,拖着身体走过去。
“等一下。”
苏年年吐出口血,继续道:“能让我和山鸡再说一句话吗?”
青莽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苏年年上前,道:“不要再多生是非,否则本座不会再放过你。”
红色的月光映在山鸡的脸上,苏年年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
半晌,苏年年才开口:“喂,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山鸡还在泪眼朦胧的哭,闻言傻乎乎的抬头看她:“什么?”
“山鸡,你叫什么名字?”
山鸡怔了一下,回道:“我叫纪……斓。”
他没想到苏年年竟然问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纪斓觉得他一点都不懂苏年年,他不明白苏年年为什么要来祭坛,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问他的名字。
纪斓犹记得和苏年年的初遇,他一直都是怕她的,直到苏年年说她离开他也不活了,纪斓才觉得自己在苏年年心中很重要。
从来没有人和纪斓说过这样的话,但纪斓立刻就相信了。
所以纪斓在斟酌之后准备回家时送给了苏年年金羽,他只是觉得他离开苏年年很不厚道,所以把自己最好的留给了苏年年。
可苏年年并没有要,甚至让他继续跟着她,纪斓其实很高兴苏年年能说出那样的话。
他是一只出生起就被母亲抛弃的鸡,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战战兢兢的活在森林里。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需要他。
可是回到山里之后,纪斓却立刻就被捉了起来当做祭祀的祭品,他想来想去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苏年年,因此把苏年年还回来的金羽又送去。
纪斓听说外面要给仙师做仙宠是要保护主人的,他想自己作为她的仙宠竟然没有保护过她就要死了,他总要留下什么来保护她。
金羽是纪斓能给苏年年的唯一保护。
可是苏年年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她为什么要来救他啊?
他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为什么这么没用的仙宠苏年年还要来救呢?
“五彩斑斓的斓?”
“……是。”
苏年年点点头,对上钉在烛台上纪斓的眼睛郑重的说道:“纪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苏年年的朋友了。”
说完,在对方错愕的眼神里,苏年年举起自己手中的锏劈头挥向纪斓的后脑勺。
“砰——”
纪斓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晕过去前,纪斓脑海里闪过疑惑,他不是仙宠吗?
苏年年喘了一口气,扔掉手中的双锏,转头看向青莽。
“您看,用我换纪斓可以么?”
她根本不是这些妖的对手,可苏年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纪斓死,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大概只有用自己换。
一共九十九个祭品才能完成祭祀,苏年年想,反正她死了不止一次,也不怕这一次,至少这一次的死亡是有意义的,她心甘情愿的。
那她就代替纪斓赴死吧。
苏年年不想再失去了,她失去了太多东西,纪斓的出现于苏年年来说是难得的温暖,她如果连纪斓都保护不了,那她这一次重生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想给财宝城的人报仇,可她根本不是裴映枫的对手,裴映枫和她一样有着无限的生命,如果没有足够把握销毁骚狐狸的魂魄,那她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而且,裴映枫手里的系统才是最大的敌人,天道和苏年年说过,再没有完全掌握开锁大王这个技能之前,她永远也不可能完全消灭系统。
所以对于苏年年来说,她的第一次重生实际上就像游戏试玩一样,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天道的警告,重生的第一天她就忍不住要杀裴映枫了。
这一世,她既不能杀狐狸,又不能捏碎系统,本来苏年年都觉得自己的重生毫无意义了,可现在苏年年却突然发现,不是的,她是有用的。
她可以遇见新的人,拥有新的朋友,她要保护她所在意的人。
“你?”青莽发出一声嗤笑。
“你不知道祭祀需要的是妖灵么?”说着,青莽的视线终于落到那个全身都被鲜血覆盖的少女。
苏年年怔了一下,往前走几步靠近青莽。
“我的命换纪斓的命,为什么不可以?”
“你……”青莽皱了皱眉,他发现这个人类身上的气息有些诡异,血色的月光落在这个狼狈的人类身上,青莽嗅出了一丝不同,他的视线看向祭坛上传输血液的凹槽,发现苏年年滴下来的血液顺着凹槽蜿蜒向前。
青莽顿了一下,道:“呵,原来如此。”
“既然你执意想死,那本座就成人之美,彩瓷,把纪斓换下来,将这位钉上去!”
说着,青莽闪到一边,祭坛下爬上来一条小青蛇。
那条叫彩瓷的小青蛇化作人型,将纪斓琵琶骨上的钢钉卸下来,将山鸡一脚踢下了祭坛,然后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苏年年。
“小姑娘,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帮你?”
苏年年颤了颤,刚才的勇气瞬间消失了,脚一软跪倒地上。
过了半天才忍住没哭出来,哽咽道:“还是你帮我吧……”
救救救命!
苏年年想到那么大的钢钉戳穿自己就吓的俩腿打颤,别说站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软趴趴的面条,扶都扶不起来。
她的真好怕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