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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过了之后,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洛三千和樊不凡谁都没有再提起。
其实樊不凡是想和洛三千好好谈一谈的。
但是每当他试图想展开这方面的话题时,总会被她用各种托辞或各种理由给回避开,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做无谓的尝试了。
从洛三千的脸上,他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变化,她表现得就好像一切如常似的。但是樊不凡心里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在两个人的中间划下了浅浅的一道沟,就像是柔软的羽绒被里混进了一根小木条,平时注意不到,可若一不小心碰到了,就会觉得十分得不舒服。
但是,对此他却无能为力。因为她连解决问题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这天,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中午平平淡淡地吃完饭后三千就缩回了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樊不凡本来想继续为新科的决赛做准备,但是面对着电脑,他却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排斥感,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脚本就觉得烦。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扶手,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用力按压着眉心,想要驱散心中的烦闷,但却无济于事。
到底是哪里不对,其实并不难想。他开始意识到,在以往的周末,洛三千应该都会来到他的房间里坐在床上不停地叨叨着自己想去哪里玩、玩什么一类的话题,即便明知他在编程,她也是有恃无恐且理直气壮地来骚扰他,美名其曰:这才是真爱的表现!
每到这种时候,他虽不至于嫌她烦,但有时候也是有些无奈的。
可是今天,他多希望她能来找他,但她却是连句话都懒得和他多说。
樊不凡的心里堵得厉害,他又静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能再任由这种状况发展下去,想了想,终于走到洛三千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三千的声音淡淡传来,“有事吗?”
“我能进去吗?”樊不凡直接问道。
又是一阵静默,然后樊不凡听到了拖鞋走动的声音,停在门后,接着门被打开了一条不宽不细的缝。
“怎么了?”三千站在门口有些困惑地看着他问,看那样子并没有请他进门的打算。
“三千,我们必须要谈一谈,如果不把话说开矛盾会越积越深的。”樊不凡用手扶住门框,语气中是八分的诚恳加两分的请求。
三千默默望着他,想装出一副清冷的模样,但是眼中不时闪烁的盈盈光点却出卖了她。
“你是在想蒹葭吗?”樊不凡握住了她的双肩问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跟我说出来可以吗?”
三千的脸色在听到蒹葭的名字时僵了僵,但是接着她却只小声地道:“没什么好说的。”
“三千。”这简短而又熟稔的两个字中却充满了深重的无奈和无力,樊不凡低下头,松开了手,向后转了九十度靠在她的门和洗手间之间的墙上。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才好?”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深深的疲倦,复又低头看着地板,声音低沉地说:“我知道那天我做得太过分了,可我还是想求得你的原谅。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们又怎么继续相处?”
“我不知道……”三千握紧了双手,她再装不出淡定来,心里酸涩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挤在了一起。
樊不凡听到她的回答,嘴角似是有一丝颤抖,但是他很快就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压抑的沉默,渐渐在两个人的身边蔓延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晌之后,三千觉得自己的腿都要站麻了,樊不凡终于又回过头来看着她。
“三千,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那我们继续在一起,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樊不凡的声音很轻,但是眼神却沉甸甸的,落在她的心头仿佛有千斤之重。
三千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瞬间停滞了一下,有些不敢确定地看着他,顿了顿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如果你想分开——”樊不凡的话在中间断了好几秒,眼中的痛苦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如果你想分开的话,直说就好。”
他说完后,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气全堵在了气管里头,上不来也下不去,嗓子疼得让人眼睛都有些发涩。
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理解错的。她最近这样对他,大概就是因为她实在无法原谅他,但又顾忌着他的感受无法说出那句话吧。
既然如此,那他就替她说出来好了,他总不忍心看着她一直纠结难过下去。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沉默片刻后三千颤抖着问。
“我不想这样。但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可以接受。”
“可以接受?”三千低低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忽而提高了音量道:“樊不凡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她说完后突然就哭了,眼泪毫无间断地从眼眶涌出,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抽搐着。
樊不凡慌了。
他以为他终于有一次能够摸清楚她的想法,却不想这竟是他有史以来做的最错误的一个理解。
他竟就在这样的一个情境下,对自己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儿,说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分手。
三千哭得根本停不下来,而且是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就越哭,整个人最后连气都接不上来。
樊不凡站在一旁束手无策,看见她这样他心里恐怕比她还要难受,但是他一伸手想要拥抱她就被反抗激烈地躲开。
“三千……”他又站了近一分钟,终于下了决心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拉入怀中,三千下意识地挥胳膊打他,樊不凡躲也不躲,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几下,最后一下甚至打到了他的脸上,只听很响亮的“啪”的一声,樊不凡被她的力道给打得偏过了头去,一瞬间的疼痛,随即就感觉到嘴里有一股甜腥的味道,应当是牙齿把口腔内壁给戳破了。
而在这一声出来后,三千也愣住了,还未来及放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本意并不想打他的脸的,她只是乱打一通,却不想他连躲都不知道躲。
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三千的眼神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也忘了自己刚才还为他气得嚎啕大哭呢,这会儿已经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刚才被她打到的地方,小声又急切地问:“打重了么?疼不疼?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樊不凡趁机用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抓紧,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心和心疼方才觉得自己刚刚那已经快被冻住的心脏又逐渐暖回来了一些。
“真得没事吗?可我刚才明明看你都皱了一下眉,打疼了是不是?”三千依旧不放心地问道。
“要不你亲自来确认一下?”樊不凡忽然贴近了她,嘴唇就停在距她鼻尖不到一公分的位置,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三千心中一动,本来已被酸涩覆满的绝对领域竟挣扎着泛出了些微的甜意,甜的让她有些窝心。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微微仰头贴上了他的双唇,用舌头在他口中细细搜索着,终于在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感觉到樊不凡轻轻吸了口气。
有血的味道,看来果然是她下手重了。
她的唇离开了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内疚,垂下头道:“抱歉……”
“你没什么好道歉的,但是,能不能看在我也算挂了彩的份上原谅我?别再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樊不凡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道。
三千的心已经软了。还是那句话,她知道樊不凡不会背着她喜欢上别人,他给她的解释她也都是信了的,只是还是赌气,还是介意着不肯原谅。
因为他是在蒹葭走的那天、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下了她,所以她才觉得那么得难以释怀。
但是刚才,看看当他说要分开时她自己的反应,又骗得了谁呢。她舍不得他,她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分开,如果继续和他闹别扭的后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宁可忍过这一次,真得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想到这里,三千抬头看着樊不凡,声音还有些抽噎地道:“我可以不生气了,那你以后还说要分开的话吗?”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樊不凡的后半句话被他自己封在了口中,他一手揽住三千的腰,另一只手则按在她脑后然后深深地吻住了她。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又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原来在说出分开的那句话时,说的人,未必不比听的人痛苦的。
※
同时间,市中心,徐纾温的家。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一丝声音,连摆钟的声响都似乎听不到了。
桌上散乱地摊着一个大的牛皮纸信封和几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语的纸,还有几张简报,有一些像是从网站上直接打印出来的。
徐纾温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有些发呆地盯着那一堆文件,手中的酒杯一直端着,却一口都没有喝。
那是他派去调查上次之事的私家侦探刚刚送过来的。
而查出来的结果,正是他一直想要避免,也是最不愿看到的一个。
陈知宁。陈叔叔。
这六个字来回在他脑海中划过,每个字都像是带着锋利的刀刃,将他的脑仁刮着一阵一阵地疼,像是要碎裂开了一般。
难道这就是真相吗。那个一直被他当作亲生父亲看待的人,那个一直对他和蔼可亲呵护有加的人,竟是害他父母双亡的背后黑手吗。
枉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尽心竭力地想要帮他把产业做得更大以报他的养育之恩,可是如今,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当成了一枚棋子而已,一枚非常有用的棋子。
还有陈双。是了,陈知宁还想把女儿嫁给他,他以前真以为陈叔叔那是出于对他的关爱,但是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局布得也算是旷日持久了。
既然如此,那倘若他将计就计,也许就有机会把原本属于他父亲的一切都夺回来。
但是他真得要这样去做吗?良心上可以过得去吗?对于陈双,他又真得忍得下心吗?
徐纾温的手指将玻璃杯握得几乎能看出形变了。
接下来究竟会怎样,一切,都看他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