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百味人生

端木武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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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凤和小奉天都把目光远眺,焦急的望着那辆向他们驶来的火车。

    火车慢慢地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一群穿土黄色志愿军军装的人。阿凤和小奉天还有和他们一起等待着回国亲人的志愿军家属们,大家都一窝蜂的向下火车的志愿军们涌去,人们开始了对亲人的寻找。他们在寻找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兄弟……

    阿凤一手牵着小奉天,一边慌忙的张望着从车厢里走出的志愿军的面容。她期盼的渴望看到那个他一直熟悉的面容,那个她一直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男人。她左右张望,眼神里充满着期盼与焦急。直到火车车厢里的人都走光了,阿凤的心情开始不安起来,她感觉到她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那时的小奉天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懂事了。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如此的着急,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是懂事的他却没有说什么,也不哭,也不闹,就静静的被阿凤牵着走,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父亲。

    阿凤一边走,一边询问。他找到了一个志愿军问道:“同志,你好。你知道三营二连一班的人在哪里么?”

    那个志愿军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们是一营的,三营应该是那边吧。”说完,志愿军同志转过身,举起手往后面指了指。

    阿凤又顺着刚才志愿军手指的方向行进,走了不久之后,便又问道另外一位志愿军:“同志,你好。你们这里是三营么?”

    这位志愿军同志说:“嗯嗯,是的。我们这里是三营,你有什么事么?”

    阿凤说道:“那同志,你知道二连一班的人在那里么?我带着孩子来找俺男人。”

    “二连呀,二连应该是在我后面那一拨人,你看就是那一拨。”他用手又向后身后的一群人指了指。

    “是那一拨人么?”

    “对没错,是他们!”

    “好的,谢谢。”

    话音刚落,阿凤就领着小奉天向那群人走去。不一会,她们便来到了二连的人群堆里。

    阿凤又找了一个志愿军同志问道:“请问这里是二连对么?”

    “对,我们这里是二连!请问你需要有什么帮助的么?”

    “俺丈夫就是二连的。”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呀?”

    “他叫‘端木史臣’,1947年在沈阳参的军。”

    “哦~我去帮你问问我们班长吧,他应该知道。”

    “哦~好,谢谢同志啦。”

    不一会,那个志愿军同志就找到了他们的班长。他们的班长就是被史臣亲自带到机枪班里的志刚,他听到有人来找他曾经的班长以后,便立即让那个志愿军带路找到了阿凤娘俩。

    志刚走到阿凤面前赶忙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嫂子您好!”

    “那~那你是?”阿凤疑惑的问道。

    “我叫‘钱志刚’,是史臣大哥亲手带进机枪班里的兵。”

    “那小臣子,他在那里?”

    志刚一直把手举起来,保持行军礼的姿势。眼里面闪耀着泪花,说道:“史臣大哥他已经,史臣大哥已经……”

    “小臣子怎么了?”

    “他已经牺牲了!”

    听到史臣牺牲的消息后,虽然阿凤心里早就有准备,但是她依然还是接受不了史臣已经去世的事实。这对于她犹如是晴天霹雳,自己的男人就这样死在异国他乡。她的双腿发软,一屁股摊坐到了地上,双眼止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志刚见到阿凤摊坐到了地上,赶忙收下胳膊。立即去扶倒在地上的阿凤,志刚说:“快,起来嫂子,快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史臣大哥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呀。”

    阿凤哪里听得进去志刚说的话,那是她这一辈子心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人之一,如今却已经是生死两隔,这怎么能不让她的心里感到难受和不能接受呢?

    旁边一直瞅着大人世界的小奉天,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爸爸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两眼的泪花也跟着一起打起转来,哭着说道:“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娘俩开始哭的越来越厉害,哭声越来越大。可是仔细一听,又不单单只是阿凤娘俩的哭声。周围人的哭声也传了出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的儿子、丈夫、兄弟没有回来,他们还那么的年轻,却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阿凤和小奉天娘俩,只能拿着一张革命烈士牺牲光荣证和几个英雄勋章回了家。太阳似乎十分晴朗,但是阿凤和小奉天的内心却充满阴郁。大阳的光辉在今天无论如何也安抚不了娘俩的悲伤的心情。

    百味人生,酸甜苦辣。人生旅途,坎坎坷坷。人的心里总是渴望期盼些什么,或许期盼人,或许期盼事,而今天对于端木家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幸的日子。

    史臣娘听到了史臣牺牲的噩耗之后,也是和阿凤一样的反应,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牺牲,虽然她也是早就有了预感,但是听到噩耗之后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心里面极大的苦痛与悲伤,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才活了二十几年,没了。可惜乎,可叹乎。自己做到炕沿上,哭的稀里哗啦。

    “哎~老婆子,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吧。”史臣爹一脸无奈的说道。

    “合着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说没就没了,连个尸首都没有呀~”说完,史臣娘又继续“哇哇~”大哭起来。

    “我说你们女人家,能不能别遇到什么事儿就哭哭啼啼的。”史臣爹说道。

    “你个老东西,自己家儿子死了也不知道心疼呀。小臣子咋就有了你这么一个爹呢?”史臣娘一边带着哭腔,一边用手指着史臣爹大声骂道。

    史臣爹说道:“那也不是我让他去参军的,是他自己执意要去的。再说你咋知道我心里头不难受呢?他也是我儿子,和我生活了那么多年,如今他壮烈牺牲,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但是他确实是为了我们端木家争了很大的光。这是个值得我们骄傲的事情。”

    史臣娘又带着哭腔说道:“呜呜~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死的咋不是你呢?还为家里头争光,人都没了,争光还有个屁用呀。呜呜~”

    史臣爹感慨的说道:“还能咋办?还让我去死,我死了家里头的活咋办?我死了家里头的男人就是下小奉天了。还能咋办?”

    “呜呜~”史臣娘听到这话之后哭的更加的伤心了。

    “老婆子别哭了,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吧。你老是这么哭,儿子也回不来呀。以后的日子还长,要多为小奉天考虑考虑呀。”

    史臣娘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人呀,活着总是要向前看,过去的终究是要过去的。人生本就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过程,在得与失之间,患得患失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得其坦然,失其淡然。在充满得与失的世上,人类生而获得,却无处不失落。既然得失是人生寻常事,那么,在得与失之间,就无需不停地徘徊,更不必苦苦地挣扎。即使是亲人逝去,也要满怀期望的盼望未来。

    逝者如斯,生者已矣。

    活着的人应该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让死者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宁。

    小奉天,自从去完火车站以后。到了晚上就会开始不断的做起梦来,他总是会梦见一些很奇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