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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臣起了个大早,他头顶戴着解放帽,身上穿着一套土黄色的军装,背上背着自己的行囊。匆匆忙忙的,就从部队离开了。他直接去往安东火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火车票,想乘坐火车回北春。
当时的蒸气式火车开的很慢,从安东到北春就要花上好几个小时。下了火车之后,乘坐当时的老式公交车,经过四五个钟头才能回到鹿乡县。他高兴极了,那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感觉。还有什么能比回家,更能让久经沙场的史臣兴奋的呢?
当时的解放军已经不再像八路军、红军时期一样不给士兵发饷钱。解放军是有工资的,虽然相比当时社会的平均工资是少了一点,但最起码也算是有的。史臣拿着自己的工资上鹿乡县的糕点店里,卖了一些小孩吃的糕点,用报纸打包好后带走。然后又去了水果店,当时水果店里的水果种类并没有今天水果店里的那么丰富。但是苹果、鸭梨、杏这样的水果也还是有的,史臣就挑了一些好吃又经济的苹果,用小竹筐装好。他左手拎着糕点,右手拎着苹果,以此作为回家探望亲人们的礼物。
这一天,史臣从营地里出发,从看到初生的朝阳一直看到西下的夕阳。路途整整奔波了一整天。
从县里离开后,他还要拎着礼物步步行回家。那个时代的交通真的是很不方便,落日余晖下,血色的残阳笼罩着史臣回家的身影,直至一点点把史臣吞没掉。
那个时代的人,心肠是真的好,单纯并不复杂。他步行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赶着牛车走的老乡,老乡看他是人民解放军就答应载他一程。他便可以坐在车上,一直走到很远,直到星星都出现在夜空中。当已经是深夜的时候,史臣到家了。
“咚咚咚~”史臣家的房门被史臣敲响。
“谁呀?这么晚了找谁呀?”史臣父亲从屋里走出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外面的人说道。
“是我呀,爹!我是小臣子!”史臣高兴的说。
史臣父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揉了揉耳朵说:“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小臣子呀!你的儿子呀!”
史臣父亲赶紧打开门,看到自己的儿子拎着两包东西站在门外,向他傻乎乎的微笑时,老父亲既兴奋又惊喜的说道:“你可算回来了,儿子!”然后就将头转向他身后的房子,扯着脖子喊道:“老婆子!儿媳妇儿!你们快出来呀,看看谁回来了!是小臣子,小臣子他回来了。”
史臣母亲和阿凤听到之后,也马上穿好衣服往屋外走。
母亲见到穿军装的史臣后,开心的说道:“诶呦~真的是儿子回来了!我刚才听到你爹说的话我还不相信呢!真的是你回来了!快回屋里,快回屋里。”说完,就把史臣往屋里拉。
阿凤抱着三岁大的奉天,站在一旁。尽管小奉天对眼前这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男人很陌生,但是那个抱着他的女人却已经笑的合不拢嘴。自己的丈夫终于盼回来了,阿凤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史臣被母亲拉进了屋子里,他在客厅一角放下了手中的礼品。
史臣对着母亲说:“娘,我买了点东西,给你们和小奉天吃。”
母亲赶忙回应道:“你回来就回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呀,我们现在啥都有。你吃饭没呀?小臣子。”
那个时候的人都很实在,对待家里人也是一样。饿了一天的史臣直接说:“还没呢,今天赶了一天的路,紧赶慢赶,可算是赶回来了。”
“回来就好呀!回来就好呀!”母亲连拍大腿说道。
史臣父亲放好桌子,捡上碗筷。阿凤则赶忙抄了一个菜,母亲则从腌咸鸭蛋的缸里掏出几个咸鸭蛋煮熟,又煮了一些高粱米饭。这一家子一会就拼出了一桌子饭菜来。史臣吃着津津有味,可能那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味道,但是却是史臣觉得是最值得回味的味道。
家有的时候,你可能会排斥它。但是离家久了之后,你却又会格外的想念它。也许,这也许就是家的魅力吧。
等到了第二天,村里面有很多人都知道史臣回来了,就都纷纷的去探望。张保长、张郎中、刘婆子都到史臣家,看一看这位村里走出去的战斗英雄。
史臣抱着儿子奉天高兴的站在一旁,时不时就会有村里人来探望他。
“你看,小臣子出息了吧!我就说小臣子以后肯定能成大器,看我说的准不准。”张保长对着张郎中说道。
张郎中看了看张保长,反驳道:“大哥,你可别扒瞎了!是不是小臣子要去参军的时候,你给小臣子牵了一头驴去的呀,多闹笑话呀。”
张保长赶忙圆场,笑着说道:“诶~那些都是小事呀,主要还是小臣子造化好!命硬!”
不一会,刘婆子也挎着一筐鸡蛋就过来了。
刘婆子一进院里就大声嚷道:“哎呦~这不是咱们村的大英雄回来了么!快让姨看看,快让姨看看。”
史臣当然也知道,这是阿凤的接生婆来了,便亲戚又顽皮的说道:“呐,姨!我在这儿呢,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刘婆子一听这话,便乐了起来,说:“哈哈哈~你还记得你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不,那个时候国民党来你家查手茧,你被国民党抓走了,还是你爹用你们的传家宝把你从国民党手里捞出来呢,可惊险了!那个时候,听说你被国民党打的鼻青脸肿的!现在可倒好,你们都把国民党打跑到台湾去了,牛!解气!小臣子你是真牛呀,真解气呀!”
小臣子连忙回复到:“哈哈哈~姨,这事儿你都记着呐?那个时候,身后没靠山,心里面没底。这回不有了靠山了么,共产党来了么。”
“哈哈,是呀,靠山来了。这是我给你们家拿来了我们家的笨鸡蛋,这个礼你们一定要收下哦!”
“别别别!”史臣客套的说道。
“要得,要得!”说完,就把那一筐鸡蛋往史臣家里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