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勿问东西(四)

端木武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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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军爷你们可不能这样呀!他又不是犯人,您审讯他干什么呀?”史臣父亲担心着说。

    “他是重点怀疑对象!”军官冷冷的回答道。

    张保长回答道:“哎呦喂~军爷!您可不能这么整呀,他真不是共军,您别老这么弄行么?怪吓人的!您这又是审讯,又是怀疑对象的,这让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怎么承受的起的呀!高抬贵手,求您高抬贵手~”

    “你说他不是共军,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不是共军呢?我还可以说你们两个私通共匪呢!”军官不屑一顾的回答道。

    史臣父亲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上去辩解,就被张保长给拉住了。张保长向史臣父亲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过头笑了笑,对着军官说:“哈哈哈,军爷,竟开这玩笑话!我们一向支持中央政府,那敢私通共匪呀?”

    “哼哼~量你们也不敢!”

    “哈哈哈~规矩我都懂,我也干了这么多年保长了,有些事儿还是明白的!”说完,他使了一个手势让史臣父亲把扳指给拿出来。史臣父亲还犹豫了一下,张保长上去就到史臣父亲的兜里面把扳指给掏出来。

    那个翠绿色的翡翠扳指质地细嫩润滑,通透清澈,晶莹凝重,里面用黄金镶的边,外面则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在张保长的手上显得那么的碧亮喜人!

    “那军爷,您看看这个!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呀,价值连城呀!”

    军官接了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哟!还真是个好东西,这是官窑产的吧。”

    “何止是官窑产的,这还是以前慈溪戴过的呢。是我家老太爷花了不少银子,在大太监李莲英手里弄到的。本来是用来留做传家宝的,可是,哎~”史臣父亲无奈的说道。

    军官看了看周围,发现身旁除了眼前这两位之外,就没有别人了。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这个扳指,掂量掂量说:“算你们两个懂事。”说完就把扳指揣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无论哪朝哪代都是通用的道理。

    军官走到门外,装模作样的说道:“过来人呀!”

    身边就有国军士兵走了过来:“长官,有什么事么?”

    “快去,把那个叫端什么臣的放了,就说我说的,快点的!马上去!”

    “是,长官!”

    史臣就这样被放了出来了……

    回到家,鼻青脸肿的史臣就往里屋里躲,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被国民党给揍成这个样子。

    母亲看到他这个样子后,十分气愤的说道:“咋得弄成这个样子了。”

    父亲回复母亲说道:“还能咋得,被国民党打的被!”

    母亲说:“儿子,别总躲着啊!看看你的儿子不?”

    话音刚落,史臣在里屋把门打开,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史臣,一步步的迈向外屋。他看到外屋的炕上躺着的阿凤,和旁边被被子包裹好的早产的儿子。

    他慢慢地走到了阿凤身旁,阿凤听到丈夫回来之后,也慢慢地睁开眼。

    “凤~”史臣轻声说道。

    “小臣子你回来了。”阿凤虚弱的说道。

    “凤,我对不住你呀。”

    “没事儿,回来就行!儿子就在旁边,五斤半,快看看他。”

    那年史臣十八岁,就已经成为了父亲。他不想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时候,自己却是这个窝窝囊囊的样子。但是,那颗想见儿子的心却又趋势他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孩子。那刚出生不久时婴儿腼腆的脸蛋,嘟起来的小嘴巴,眯起来的小眼睛真是可爱极了。

    史臣忍不住自己,要上去摸一下。他用手触碰了一下孩子的脸蛋,顿时,眼眶湿润了起来。那是父爱的感觉:责任,担当,想给他安全感,想给他自己能创造的一切!忽然间,心里面又袭涌出来一种感觉,是内疚!身为一个男人,感觉对不起阿凤娘两,没有好好的保护好他们的自责。他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战火之中,受苦最多的是老百姓。他们往往没有什么政治目标,却要承受政治和战争带来的灾难。

    过了几天,家里来了一个化缘的老和尚,他穿着一件破旧的不知打了多少补丁的袈裟。来到史臣家里化缘,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了院子里,看到了史臣父亲在扫院子,便上前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掏碗饭吃。”

    史臣父亲看到之后,大声嚷道:“赶紧出去!臭要饭的,我让你进来了么?”

    和尚听了之后没有生气,而是转过身走到了门外,在门外停下了。

    “我让你走远点,你听到没?”史臣父亲用手指着门外的老和尚说道,但是和尚却一动也不用。

    “你这和尚咋得?还赖在我们家了么!”

    和尚还是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聋子呀?我说话你是听不清么,还是咋得!”父亲更加严厉的向院子门外的老和尚呵斥道。

    那和尚笑了笑,依然还是一动不动。

    脸上还有淤伤的史臣听到了外面父亲的声音,就从屋里面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他从厨房里拿出来一个窝头和一个菜团子,走到了院子外面,放到了老和尚的钵盂中。

    “小臣子你个败家子,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外送。”父亲接着呵斥道。

    “你别说了爹,我想给儿子起个名字!”

    “谢谢施主。”老和尚向史臣鞠了个躬。

    “不是白给你的哦!现在我儿子刚出生,大师你能不能给我儿子起个名字。”

    和尚摇了摇头,说:“施主,人命自有天数。有的事情要看缘分,孩子的名字原谅老衲不能随便起。你儿子的名字,还是需要你来定!”

    史臣一想:“这和尚不想给起名,那也不能让他白吃了窝头和菜团子呀!”就又问道:“那你不想起也行,那你给我说说,我想去打仗,当兵能成事不?”

    老和尚双手合十,和他说:“施主,欲界众生,是非因果,万事万物皆有其定数!一念生,缘起。一念无,缘灭。施主所思之事,还是由施主自己去决定吧!”

    “那你这不就属于是啥也没说么?”史臣笑了笑说。

    “施主,念缘之事,勿问东西!”说罢,老和尚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