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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待小吏将吕渊跟蔡卞写的东西誊录完毕之后,远远的却迎来了一群人!
为首那人坐在车架上,身着常服红衫袍,腰间玉装红束带,而在他的边上,则围着一群穿着紫袍的大臣。
“臣等,参见陛下。”
来者是谁,只要有眼睛的都能够分辨出来,众士子片刻的反应后,立刻出声行礼。
吕渊同样不例外,今次可以算是他第二次见皇帝赵顼,赵顼的年纪不大,跟他不相上下,但因为高居九五至尊的位置,天生便带有一股压迫的威严。
然而,最让吕渊注意的还是赵顼那苍白憔悴的面容,史书上的赵顼体弱多病,不是没有理由的,光看这气色,就能够知晓,如今的天子身体状况并不好。
“宴会期间,随意就好不用多礼,众卿都云集在这里所谓何事啊?”赵顼看向了位于士子正中间的吕渊以及蔡卞。
赵顼原本是位居上首首位,看这下首的士子之处,竟都围作一团,似在举行什么活动,便马上让人备辇,领着朝中的高官便来了。
过来一见,其中主角竟是吕渊,微微错愕一下后,赵顼也了然,这要不是吕渊倒才是奇了。
“官家,今日这状元郎正跟元度兄赌学呢。”叶祖洽回道。
“赌学?赌的是何学?”赵顼面无表情的问道。
琼林宴当中赌诗、赌赋、赌酒是常有的,也更能让宴会热闹,所以并不是什么特例的事,然而赌学一事倒是赵顼第一次听见。
“赌的是儒学!”吕渊躬声道。
“儒学!?”
赵顼听了更是惊疑。
而天子身边的百官,不少都皱起了眉头,将儒学拿来赌,还是第一次,毕竟赌字跟儒学二字沾上是不是有辱没圣贤之疑!
“官家,臣跟状元郎,已经将对儒学的理解写于宣纸上,还望官家跟各位学士评判!”蔡卞出声说道。
“拿来给朕看看。”赵顼将两份宣纸接过,细细的看了起来。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天子赵顼就看完了,但他并没有特别的神情,毕竟儒学的造诣他并不高。
“司马卿,你身为内制官,堪称天下大学之人,你看看吧。”赵顼对边上的司马光人说道。
司马光将宣纸接过,看了起来,不一会后,抬头瞄了一眼吕渊以及蔡卞,他又重新的再读了一遍,这次司马光的目光在其中一份上停留的时间足有半炷香!
然而,司马光却是淡笑道:“儒学理解有异同,无优劣,此两篇在臣看来,都是不错!”
司马光这话一出,全场的士子都相互对视,眼中冒出了不解,虽然说是如此说,但总不可能一个十岁的小儿对儒学理解能够比当朝学士更深吧,这显然是能够从中分出优劣的啊。
“各位相公,你们都看看吧。”
赵顼说着就将这两份解意递给边上的,曾公亮、王安石等人。
曾公亮、陈升之这两位宰相看完后倒是没什么,而王安石再看这两份纸上的字后,手都是在抖的!
“王卿,你学识渊博,对儒学的释义更是有着独到的见解,哪个更优,哪个更劣啊?”赵顼问道。
蔡卞此刻不由呼吸加重,心跳却是慢慢的安定了下来,他的儒学观点,基本上都是以王安石的新学作为基础,再往后理解衍生的,司马光不评判他不在意。
而此刻,只要是王安石看,必然能够公正的将孰优孰劣分辨出来!
可王安石沉默不言,他先是看着吕渊,又看着蔡卞,好一会才道:“臣看不出来!一如司马君实所言,理解儒学本无优劣之分,各不相同,并不代表谁好谁坏!”
当王安石这话说完过后,吕渊的眼睛眯了起来,好一个本无优劣之分,怕是这王大参已经知道哪篇是他吕渊,哪篇又是那蔡卞的了吧。
蔡卞也是皱起了眉头,他这位未来的老丈人,为何要偏颇吕渊?
士子们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竟……竟然连王安石也都看不出来?
赵顼轻笑了一声,随后呼道:“沈御史,听说你自小研读儒学经义,更是师从濂溪先生周敦颐,你且过来看看吧。”
天子赵顼这一声之后,却是令不少大臣士子诧异了。
要知道沈惟恭的官阶在此刻却并不是靠前的,先不说有各大学士以及宰执官们位于前头,就算是在其台谏系统内,也有一号长官御史中丞吕公著在,可为什么天子跳过这么多重臣,却指名带姓的让沈惟恭评阅呢。
倒是不少的大臣猜测到了天子的用意。
如今,侍御史沈惟恭与这状元郎吕渊之间的事,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了,两人的恩恩怨怨,可以说传便东京城。
甚至,也有不少大臣猜测吕渊这次谋害辽使,会不是这沈惟恭陷害的,但无凭无据,只是猜测,所以倒也没有大臣说出来。
这下,天子让一个跟吕渊有大仇的人出来评阅,显然目的很是明确,要是连沈惟恭都说是各有优劣的话,那么这各有优劣,不分上下一说就是狗屁。
虽然重新誊录过了,但蔡卞是哪张,吕渊的又是哪张其实很好认,只要其中以王安石新学为依据的,那么不用想便知道是蔡卞的了。
沈惟恭肯定是看的出来哪张是蔡卞,哪张又是吕渊的,身为仇家都要说是各有优劣的话,那么谁好谁坏显而易见。
赵顼可不是脑子不行的傀儡皇帝,他自然有办法分辨出到底是哪张好,到底又是哪张坏。
吕渊却是来精神了,只见在群臣的后方,走出来了位身着绿袍的男子,此人脸色枯瘦大概还不足不惑,高高瘦瘦,他看了眼吕渊,眼中却是平静,仿佛两人真是第一次相见,从前根本没有恩怨般。
将这两份宣纸细细研读,沈惟恭先是皱了下眉头,双目又是猛地亮了起来。
半响过后,沈惟恭将一张宣纸举了起来,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说道:“臣认为这张说的好!然,一家之见,恐有偏颇,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