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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令人悲伤的故事,因为眼下各部堂都炸开了锅。
大臣们的心理其实就像陆小姐一般,很难琢磨。
比如朱棣打着恢复祖制的旗号靖难,再到后来登基,大臣们其实是愿意接受的,因为不愿意接受的人已经被砍为了肉酱。由此可见,大明官们有很圆滑的一面,这倒类似于生物界优胜劣汰的过程,不知变通的方孝孺完蛋了,知道变通的人活了下来,顶替了方孝孺的位置。
于是乎,朝廷将恢复祖制的运动推向了*,对永乐朝来说,祖制总的祖只有一个,那便是太祖皇帝,其结论就是,要拨乱反正,继续以太祖定下的规矩来治理天下。
当然,口号喊得震天响,其实谁也没把这祖制当一回事,朱棣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在大臣们看来,这个所谓的祖制简直就是大家的梦魇,傻子才愿意回到太祖时候的光景去,贪墨几两银子剥皮充草,一个空印案就能把地方主官们屠杀一遍,所谓官不聊生,但凡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官员,多半是做梦都会被太祖他老人家吓醒。
而朱棣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只提祖制,却绝不会去实施所谓的祖制,也就是说,太祖时期虽有大明律,但是真正治理天下的手段却是大诰,可是朱棣自然把大诰丢到了垃圾堆,却是将大明律捡起,拍拍上头的灰尘,将就着用。
于是一种很可笑的现象就出现了。太祖皇帝无限拔高,人人提到太祖便不免摇头晃脑,道几句圣祖起于阡陌,教民耕战,覆灭暴元,复华夏衣冠,为政三十有一年,与民休息。勤政爱民,非汉高唐宗,天下君王,无出其右矣。
话是这么说,大家绝口不提怎么实施祖法,说穿了,士大夫们深谙取其精华去其糟糠的道理,太祖好的政令,比如对读书人的税赋减免。比如一些对读书人的优待。至于那些糟糠,什么读书人不得议政,若官员不法。可教百姓押解入京;还有剥皮充草之类。自然是视而不见,历朝历代都有自我净化的传统,在这方面,大明官们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
而现在,皇帝效仿太祖收养养子,收养的养子竟还是个武官。这武官还是个声名狼藉之人,这就使人愤怒了。今日可以这样,明日难道还要学太祖剥皮充草?
于是一时之间,各衙震动,哀鸿遍地。便如被大水冲了的河南各县,大家一个个脸呈苦瓜状。说多了全是泪。
令人不满的是,文渊阁和翰林院居然都不做声,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是依附着天子才得到了今日的器重,因而不敢做声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有人却理解不了了,比如那些少壮派的官员,这些人主要是各部的给事中,还有都察院的御使巡按。还有一部分,就是各部的老油条,老油条有个特点,就是这官做到头了,反正也没什么盼头,天子看着不顺眼,上司视为眼中钉,同僚们倒是喜欢这样的人,没什么威胁,而且还好怂恿,这种人往往愤愤不平,部务不理,每日就是拍桌子骂娘,看谁都不顺眼,是衙里出名地搅屎棍,专做一些无风也要卷起三尺浪的勾当,上司们见了他们都得退避三舍,因为这样的人毕竟有官身,你对他狠了,便显得你太刻薄,容易引起非议,你跟他讲道理,他便和你耍无赖,你用势压他,他便四处求告喊冤,背地里坏你名声。几乎各部各衙,都有几个这样的人物,因此上司对这种人的态度往往都是捏着鼻子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得不说,老官油子们的战斗力是很强的,礼部的教习驸马朱昌打响了收拾郝风楼的第一铳,礼部有一个专门的职位,叫做教习驸马,何谓教习驸马?其实就是公主出嫁,往往要事先指定某家,这便是未来的驸马爷,既然是驸马,那也算是皇帝的女婿了,做女婿的当然要懂规矩,规矩从何而来?于是教习驸马就应运而生,他们的职责很简单,教导准驸马们规矩,你做驸马的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面对公主殿下要行什么礼仪,甚至是行房之时又该经过哪些步骤,得经过谁谁谁的批准。
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却也是鸡肋,教习驸马,小小七品官,朱昌朱大人现在已年过四旬,呆在这种要油水没油水,要权利没权利的位置上,心里能舒坦吗?
于是他上了第一道弹劾奏书,奏书洋洋数千言,不过中心思想倒是很简单,陛下啊,微臣听说,天子即是君父,是万民的父亲,全天下的人黎民百姓都是您的儿子,圣君们往往将子民们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到,只有昏君才会亲疏有别,视民为草芥。而现在陛下圣明何以收养养子?郝风楼本身就是陛下的儿子,不只是如此,田埂中劳作的百姓,寒窗中苦读的书生,尽皆都是陛下的子女,同为子女,又何来的收养之说?陛下乃是圣君,不该如此,理应立即收回成命,否则天下人人自疑,便不再相信君父之道了,教化百姓,便如以水滴石,需长年累月之功,也需陛下严以律己,给天下人做出楷模……
老油条的本事就是特别能战斗,这封奏书可谓煞费苦心,既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又借此抨击了郝风楼,他口口声声称皇帝为圣君,又拿出圣人的道理,更是将礼教之中的君臣父子这大是大非的东西搬出来,实属不易。
这等诡辩之术,时下最为流行,一面将你高高捧起,让你严格要求自己,然后引经据典,搬出孔老夫子和孟子他老人家来,集中火力,对你开炮,使你无从招架,只要占据住道德制高点,便足以让你哑口无言。
朱大人的奏书递了上去,其他人自是蜂拥而上,而显然文渊阁那边似乎也默许这件事,对此并没有干涉。文渊阁的态度使各部的部首们意识到了什么,索性作壁上观,权当是看热闹。
通政司这边手忙脚乱,一份份奏书递进宫去,送到了朱棣的御案前。
朱棣拿着奏书,只是看了看,没有做声。
这是一大清早,朱棣草草看了几本奏书之后,便吩咐道:“今日所有奏书尽皆送去东宫,朕和那郝风楼有约,要去紫金山一趟,告诉太子,妥善处置。”
他吩咐之后便换了一身的武服,带着身穿常服的若干人等出宫去了。
郑和听完朱棣的吩咐,不敢怠慢,连忙让太监们提着一箱箱的奏书送去东宫那儿。
太子朱高炽今日正在听解缙授课,解缙平日公务繁忙,极少在东宫露面,虽然挂了个太子少师之名,却颇有点不太合格,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便抽了空在此讲诗经。
听闻郑和来了,朱高炽便吩咐道:“请郑公公进来说话。”
对郑和,朱高炽可没有一点怠慢。
郑和进殿,忙不迭的向太子和解缙行礼。
朱高炽微笑道:“郑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郑和道:“陛下今日有事,只是御案上积攒了不少奏书,陛下有吩咐,请殿下代为批奏,今日的事都请殿下拿捏做主。奴婢已经吩咐人将奏书都带来了,只是有劳殿下。”
朱高炽含笑道:“为君父分忧理所当然,有劳二字实在教人汗颜,郑公公,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复旨便是。”
送走了郑和,朱高炽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起来。
这脸色之中带着猜疑,带着冷漠,更是带着几分愤愤不平。
他眯着眼,最后深深吸口气,将脸上的精彩尽皆收起,最后深看解缙一眼,道:“解师傅,父皇太高明了,本宫的这点小伎俩实在不值一提,哎……这麻烦最后还是回到了本宫的身上,岂不是正应了那一句引火烧身吗?”
解缙淡淡的道:“殿下的意思是,陛下疑心今日之事是殿下所为?”
朱高炽淡淡的道:“虽然不是本宫所为,却也有本宫的默许纵容,那郝风楼做了养子,和本宫称兄道弟,本宫岂肯善罢甘休。不过……眼下还是先处置这一堆麻烦罢,解学士,本宫现在颇为棘手啊。”
解缙淡淡一笑道:“其实……这有何难,陛下何不驱虎吞狼?”
“哦?”
解缙脸色平静,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一字一句的道:“陛下显然对这些弹劾的大臣颇为不喜。木已成舟,陛下岂肯轻易收回成命?既然如此,那么殿下何不顺着陛下的心意,查办一批胡言乱语的大臣?不但要查办,还要重惩,如此岂不恰好对了陛下的胃口吗?”
“可是……”朱高炽的脸色复杂,猛地,他看到了解缙平静的眸光,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将手搭在案上,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道:“这……倒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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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泪流满脸,幽幽的道:“做个皇帝的养子真不容易啊,老虎想要好好在月票榜上呆也不容易啊,月票榜上的各路大神太厉害了,同学们,有票的得支持老虎一把啊,就算郝某的人品得不到大家的认可,老虎怎么说也算人品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