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皇帝

怡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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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非走出院子,发现竟然滴滴嗒嗒下起了小雨。

    裴笑迎上来,“都交待了?”

    谢知非:“交待了。”

    裴笑:“应下了?”

    谢知非:“拍着胸脯应下了!”

    裴笑一点头,“那走!”

    两人走出蔡府,直接上了停在蔡府门口的一辆马车。

    沈冲已经在车里等着。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青石路上奔驰,沈冲忙压着声道:“两位爷,殿下被叫进了宫里,一同被叫去的,还有蔡四。”

    谢知非:“季陵川呢?”

    沈冲:“他还在牢里。”

    谢知非:“打听到秦起问了季陵川什么话没有?”

    沈冲摇头。

    谢知非皱眉:“那秦起半夜来北司做什么?”

    “不是打听不到,是季陵川根本像傻了一样,眼睛都是直的,问什么,他根本听不见,掐他也喊疼。”

    沈冲忧心忡忡,“三爷,晏姑娘把他怎么了?”

    谢知非:“没怎么他,就是替老太太解了心魔。”

    沈冲:“那季府老太太另一半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那哪能让你知道呢!

    谢知非目光轻轻向裴笑一扫。

    裴笑当即冷哼一声道:“你有空想这个,不如先想想你家殿下这一趟是福是祸吧!”

    “太子那头……”

    谢知非不动声色的把话叉开,“惊动了吗?”

    沈冲忙道:“没敢通知,但天亮一定瞒不住。”

    马车里闷,谢知非略一颔首,解开颈脖的扣子,“就不知道皇上那头是个什么心思?帝心难测啊!”

    裴笑:“按理说,老太太的心魔都解开了,季家应该翻身了。”

    沈冲一听他说这个,忙道:“对了裴爷,季十二活过来了。”

    裴笑颤着声道:“当真?”

    沈冲:“听说把徐来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诈尸了呢!”

    裴笑眉心跳了下,目光有些惊慌地向谢知非看过去。

    谢知非知道他惊慌什么,“我家老太太也是这样,香点完就活蹦乱跳了。”

    真有这么神的吗?

    裴笑听得头皮发麻,身子往谢知非那边靠靠。

    谢知非十分沉稳道:“沈冲,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三爷这话什么意思?”

    “老太太的心魔化解了,但季家的事情还没了结,不如我们就看看有些事情是灵,还是不灵?”

    沈冲还没开口,裴笑抢了先:“你到现在竟然还不相信晏三合?”

    “不是不相信。”

    谢知非幽深的眸子沉下去,“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只有寄希望于她。”

    皇上深夜派秦起见季陵川的目的?

    不知道!

    皇上会如何处置赵怀仁?

    不知道!

    皇上会不会派人彻查此事?

    不知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马车赶到宫门口,等怀仁出来再做打算。”

    谢知非目光扫两眼沈冲:“你主子能一言不发的跟秦起走,我猜他心里有应对之策。”

    ……

    赵亦时从禁城东门而入,一路向北,走了一刻钟后,便有内侍迎上来。

    “殿下,皇上在晏安宫。”

    晏安宫是皇帝的寝宫。

    永和帝年岁渐长,儿女情事淡了不少,一月中有半月歇在这里,兴致来了,才去后宫各个嫔妃处走走。

    赵亦时随小内侍走到晏安宫的门口,整了整仪容后,才冲殿内当值的内侍点了点头。

    内侍赶紧去通报,片刻后,又匆匆出来。

    “殿下,皇上让您进去。”

    赵亦时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殿内。

    此刻已是深夜,外殿的烛火熄了大半,内殿还留着几盏。

    赵亦时匆匆一眼,发现龙床上没有人影,不由心口一阵晃,赶紧四下寻看,才在窗边找着了人。

    他快步上前,掀起衣衫跪地行礼。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太孙好大的胆子啊!”

    声音沉而厉,赵亦时原本挺起的身子又伏了下去,“孙儿死罪,请皇爷爷责罚。”

    皇帝反剪了双手,一言不发。

    殿里一下子沉寂下来,除了祖孙二人的呼吸声,再无半点声音。

    许久,皇帝缓缓转过身,袖子一拂,看都没看赵亦时一眼,便自顾自走到龙床上。

    贴身太监严如贤上前侍候更衣。

    放下帷帘时,他看了赵亦时一眼,轻声道:“皇上,太孙殿下……”

    “让他跪着。”

    “是!”

    严如贤不敢多言,快步退出内殿,冲当值的小内侍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走远些。

    虽是五月,暑气渐盛,但膝下的金砖依旧寒凉入骨。

    赵亦时直起身,身子往后一坐,便将两个条腿盘坐起来。

    皇帝这一觉,没有两三个时辰醒不来,这是最好的偷懒方法,他还能顺道打个瞌睡。

    偏今日皇帝不想让孙子偷懒。

    “你跪过来。”

    赵亦时赶紧爬起来,跪到了龙榻前,心里揣摩了好一会,到底还是开了口。

    “今日是季府老太太第一年过阴寿,明亭求了我,我念着他一片孝心,便在暗中帮衬了一把。”

    “帮衬到牢里去了?”

    “是孙儿失了分寸。”

    赵亦时垂下头,又似乎不太服气。

    “皇爷爷从小便教导孙儿,为人者,孝为先,不孝者,天厌之,神弃之。

    他姓裴,而非季,千里迢迢从南宁赶回来,是不想让外祖母以为季家儿孙都忘了她。此孝心,天地可表,孙儿这才冒险为他行事。”

    “他为孝,朕可以不罚他。”

    厚沉的声音从帷帐里透出来,“但你,朕要罚。不仅要罚,还要重罚,你可知为何?”

    赵亦时心底暗暗惊骇。

    “你是君,他是臣,君为臣涉险,此一重罪;无视国法,律例,此乃二重罪,这第三重罪……”

    帷帘猛的掀开,露出皇帝一双冰冷黑目,“你可知是什么?”

    赵亦时咬着牙,摇摇头。

    “是愚孝。”

    三个字,把赵亦时惊出一后背的冷汗,忙自辩道:“皇爷爷,孙儿……”

    “你该学学你父亲,户部被他打理成这样,还能不闻不问,泰然处之。”

    皇帝冷哼一声,“东朝太子的贤名,可真是人人称颂啊。”

    一股寒流从脚下窜起。

    赵亦时四肢百骸都冻成了冰,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会是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