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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清静之地,康熙不好来到雅利奇这里,这一夜大人们倒是睡得很香甜,一夜无梦到天亮。
倒是三个小公主那里惴惴不安,三公主一直赖在佛尔果春身边,委屈巴巴的抹着眼泪,不住地问她是不是被荣贵额娘的讨厌了,又说自己知道错了,不该口出狂言有失礼仪。
见妹妹哭的可怜,佛尔果春叹息一声只能先安抚着她的心情:
“你既是知道错了,明日前往菩萨顶时就格外注意些,对待身边的人也别再那么刁蛮严苛,不肖几日相信长辈们就能看到你的变化,这对你的将来也极有好处。”
三公主抽噎着点头,面上还是带着一丝丝委屈,只是不敢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她能够跟随出行,和佛尔果春打好关系,又岂是个真蠢笨的:
“荣宪姐姐说的极是,我记在心里了,以后定不会再做出有失公主体面的轻狂之举。”
一旁的二公主也若有所思的出神想着什么,她身份上比不得敬额娘倾心教养的三妹妹那么受宠,更比不得已有嫡女封号、婚事也已定下的大姐姐。
皇宫里再没有公主的身份能比得上荣宪姐姐了,母亲是一人之下的贵妃,亲哥哥是太子,未来额驸又是青梅竹马长大,将来还不用离开京城,实在是让人艳羡不已,怎么世上所有的好事都能只存于一人呢。
佛尔果春悄悄观察着两个妹妹的神色,有些话额涅不方便说,但是她能说啊。
又同妹妹们说了几句贴心话,佛尔果春才哄着她们去歇息,望着她们身影消失目光复杂的叹息一声,只盼着每个兄弟姐妹都能够过得好吧。
翌日一早雅利奇神采奕奕的收拾妥当,衣着素净佩戴玉饰,佛尔果春三人也相携一起来给她请安。
“先去给你们皇玛嬷请安,待会儿一起用早膳。”
三个公主排排站齐声应是,从气色就能看出她们昨晚谁歇息的好,谁睡得不安宁。
只扫了她们一眼雅利奇就知道没有不妥当的地方,笑吟吟起身就往外走,待会儿还有一段山路要走呢。
用过早膳之后众人步行前往菩萨顶,康熙和雅利奇一左一右护在皇太后身边,佛尔果春三人紧跟身后,其他王公官员们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
一百零八级石阶,象征着将世间一切烦恼踩在脚下烟消云散。
一进入石阶高处就是四柱三门、上下三层、七个楼头的木牌坊,正中还有康熙亲笔题字:灵峰胜境。
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烁金光,而这还只是刚进入了山门,更被说还有一段九龙戏水的桥要走。
古朴悠扬的钟声回荡不息,鼻尖是袅袅升起的檀香,雅利奇只觉心里烦躁不已,大概是她对这些人有成见吧。
庄严宏伟的大雄宝殿免扣三楹、进深两间,皇太后和康熙俱在虔诚跪拜。
雅利奇也只能跟着一起行礼,好在康熙细心发现了她在偷偷揉着膝盖,便凑近了些低语道:
“你若是累了可去外面逛逛,让佛尔果春她们陪着你。”
瞥了眼还在虔诚祈祷的皇太后,雅利奇微笑颔首,毫不拖泥带水的起身离开,佛尔果春三人也面露笑意跟着离开,小姑娘家家的还是更喜欢去看外面的风景。
远离大殿后一大三小这才放松了些身形,雅利奇转身看向佛尔果春她们笑道:
“这里现在已是被护卫们严加保护起来,你们带着人可自由活动,只是绝不可撇开身边人独行,记住了吗?”
“额涅宽心,我记住了。”
“荣贵额娘放心,我不会乱跑。”
“我也一样不会乱跑。”
三人欢喜保证着,雅利奇也不欲多啰嗦:
“你们去玩吧,注意着时辰,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三个人压抑不住喜色离开,雅利奇也带着人缓缓从各处院落参观着,已是被肃清的寺院里除了他们这些皇室之人,就是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僧人,听着远处阵阵吟唱的梵音,雅利奇来到了最高处。
从最高处往下了望,所有院落尽收眼底,黄绿蓝三色琉璃瓦覆盖的殿宇,金碧辉煌雄冠五台山。
一趟看下来雅利奇面色越发凝重,忽觉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还未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笑声:
“额涅,这里真大啊,我走的脚都痛了,带回去行宫后可是要好生歇歇。”
回身扶了她一把,雅利奇慈和笑语:
“我身边的文慧会些推拿之术,你若是太过难受,就让她给你松松筋骨。”
“好啊,今日我着实是累得慌。”
佛尔果春也不拒绝额涅的好意,洒脱的坐在一边的石头上,远眺四方后感慨道:
“额涅,感觉这里和护国寺也不诳相让了。”
雅利奇坐到她旁边,舒展着身子很是放松,只是说出的话听着吓人:
“从方丈院、客堂院、库房院、茶房院、买卖院、马房院等这十八间楼院几十所殿院,百多间房屋,住着僧众喇嘛千余人,这些人早晚会是隐患。”
闻言佛尔果春坐直身子看向四周,生怕有什么不开眼的过来,毕竟这里可是她汗阿玛亲封之地。
“额涅,我们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妥帖?您不是说让三妹妹谨言慎行吗?”
雅利奇轻抬右手放在鬓角动了动手指,好似是鬓角有些痒一般,只不过在其他人无法察觉到的地方,一道道涟漪将此处给封闭了起来。
“无论是贵妃还是公主身份,都是有这天下百姓给的,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若是有一天百姓们不抬举你了,那可就下场凄惨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佛尔果春面色大变咬唇沉思一会儿凝重开口道:
“额涅,您是说若是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不给他人最基本的尊重活路,我们的江山社稷就会丢掉吗?”
雅利奇不想糊弄自己的闺女,见她眼含惊惧惶惶不安的样子,倒了一杯定惊茶给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前朝覆灭重重教训历历有数,只要看过史书之人都能略知一二,只可惜时过境迁很多人都忘了初心,忘了自己为官为君的初心,你可有见过长长久久永盛不衰的皇朝?”
“没有,三五百年已是少有。”
紧盯着她的眼睛,雅利奇一字一句道:
“所以防微杜渐很重要,就说后宫围拢在你身边的人,他们每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这还只是你身边的几个人,若是放到朝堂里那可就是牵涉甚广影响深远。”
佛尔果春身子轻颤着点头,望着脚下那流光溢彩的庙宇,她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儿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