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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睁开眼,疑惑看向漂浮半空的精灵,“刚才那些是?”指着呆坐在地上的木偶狗熊。
“他的记忆。”
“所以现在是在他的记忆里?”看着模糊的四周,莱姆摇头,“不对?如果那是他的记忆,那现在我们又是在哪?”
精灵钻进木偶狗熊体内,一会儿后飞出,“准确来说刚才是木偶的记忆,而这里应该是他里面宿主的世界。”
“啊?我怎么没看出他里面还有宿主呢?对了,里面的宿主是谁呀?”
“那个小云人。”
“所以,揪出那个小云人我们就能出去了是吧?”
精灵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里面的小云人情绪很异常,随时都可能,”没等精灵说完,木偶狗熊眼射猩红,独手爆锤地面,仰天怒哮,冲向莱姆。
“什么情况?”莱姆忙问。
“我的灵光只能短暂安抚他。”
“现在怎么办?”由于木偶狗熊对自己的闪电免疫,莱姆只能狼狈躲闪。
“进入宿主的世界,找到宿主。”
“怎么进去?”莱姆被追的大叫。
“得想办法把他定住,我才有机会再次用灵光让他安静下来。”
“难道再让他抓住?”莱姆回头瞥了一眼怒气腾腾的木偶狗熊,一脸苦涩,“这怕是一锤子的事吧。”
跑了这么久,四周仍然空无一物,“打不过就算了,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莱姆豁然转身,“算了,试一试,”手中闪电凝聚成鞭,甩向木偶狗熊。
鞭子缠绕一圈时,木偶狗熊猛的抓住鞭头,一拽,莱姆猛的飞向迎面而来的硕大拳头。
突然的凌空一脚,木偶狗熊重重倒地。
莱姆目瞪口呆,“没事吧?”桃子用手在莱姆面前晃了晃。
“真帅!”莱姆高兴的跳到桃子肩上,滔滔不绝的倾诉者自己刚才的遭遇。
精灵趁木偶狗熊倒地片刻,撒下灵光,木偶狗熊身上出现一个空洞旋涡,“穿过去就能前往宿主的世界了。”
“宿主?”桃子疑惑看向精灵。
“进去你就知道了,”莱姆率先进去,桃子紧随其后。
余晖乘着火红云霞穿过狭窄的墙隙射到隐隐腐臭的垃圾堆处。
“你在找什么吗?”
莱姆急匆匆爬到垃圾堆上,左看看右看看,长长松了口气,“没在就好。”
“什么没在?”莱姆把宿主的记忆告诉桃子。
“所以你打算制止这一切?”
“当然,只要男孩没扔掉他,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男孩提着狗熊木偶走近垃圾堆,桃子一把抓住莱姆,“你干什么,快放开,他马上就要把木偶扔进去了!”莱姆越急,桃子抓的越紧。
“没用的,这里是宿主的记忆,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我们什么也阻止不了。”
莱姆恍然清醒,眼睁睁的看着男孩头也不回的扔掉离开,“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
桃子无奈摇头,“心病只能从心治,如果你真想帮他,那就找出他的心病吧。”
“这一切都是那团黑云干的吗?”莱姆看向桃子。
桃子怅然望向有些暗淡的落日,“无论孩子有多顽劣,多固执,多任性,母亲总会以一颗爱他们的心选择包容一切。尽管孩子们不再承受自责的痛楚,但留在母亲身上的疤痕却会一直折磨着她。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像天使一样神圣而高贵,但或许也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这份职责背后的代价。”
“所以说那团黑云就是你们的代价?”
“算是吧,在云之国每待满五年后我们就能化成雨滴前往地面,完成自己的使命,幸运的水滴满载快乐返航,而那些不幸的水滴,只能在折磨中变得癫狂。为了挽救他们,大家决定把他们留在中心处集中治疗,但到现在也仅仅不过两人从阴暗中走出。”
“你该不会就是其中的一个吧?”听桃子说的这么透彻,莱姆猜测。
见桃子点头,莱姆连忙问,“那另一个呢?”
“在寻找答案的路上。”
“我有点不懂,寻找什么答案?”莱姆听得云里雾里一般,“算了,这都不重要,既然你是从里面出来的,那下一步该怎么做?”
桃子一愣,迷茫的看着莱姆。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在问你诶。”
桃子歉笑,“抱歉,我也不知道,当初是他把我唤醒的,至于他用的是什么办法,我也不清楚。”
“啊?”莱姆惊讶,“你难道就没问他?还是他不愿告诉你?”
“问过,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带我出来的,黑云你也去过,应该能理解吧?”
莱姆捶丧叹气,“得了,当我没问过,”转身走进墙隙。
太阳落下边陲,天幕倏然间暗淡许多,两条流浪狗来到垃圾堆处,和记忆一样,将木偶狗熊撕烂,紧凑而来的雨点驱赶走这两个暴徒。
看着地上的木偶狗熊,桃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呼,“心结,对就是心结!”
“是想到什么方法了吗?”莱姆好奇询问。
“知道为什么本来白色的云会变成黑色吗?”桃子反问莱姆。
“难道不是因为承受了他们的痛苦吗?”
桃子摇头,“我们确实会感受他们的痛苦,但这份痛苦从来都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痛苦,这就像谜底一样把我们紧紧缠绕在痛苦的中心。”
“哦,”莱姆顿悟,“那个谜底就是心结,只要化解,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我想应该是的。”
“可是,”莱姆皱眉,“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又怎么能化解他的心结呢?”
桃子看向四周,“醒醒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继续折磨自己。”
场景变化,周围景物渐渐模糊成朦胧的灰色,小云人抚摸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木偶狗熊抽泣,“你知道被世界抛弃有多痛苦吗?那些痛已经钻进灵魂里面,仿佛龙卷风一样搅的心神不宁,阵阵绞痛,你知道有多难受吗!”小云人抬头,两眼怒色。
桃子沉默,“抱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切都过去了,无论你如何折磨自己,都改变不了什么。”
“没,还没过去,我还能感受他的悲伤,”小云人轻抚木偶狗熊。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也包括怨恨,或许他已经放下,而他现在的痛苦也许就是因为你无谓的纠缠,”桃子语声坚定,郑重其事。
“纠缠?”小云人垂头晃脑,隐隐有些癫狂,“你根本就不明白,这份痛他是不会忘记的!”猛抬头,凶光陡增,一团漆黑冲向桃子和莱姆,桃子瞬间淹没在痛苦之中,表情狰狞,苦痛万分。
呼呼疾风肆虐,吹开白如青雪的羽毛,纷纷大雪垂落,盖在雄如山伟的肩翼。
一头雪鹰站在雪山之顶,眺望远方无尽的山川与银装,虽隔一眼之离,却犹天壑之远。他的一只翅膀已经不见,另一只脚也不见踪迹,雄心虽在,但也只能埋藏在心底。
“不要!”在桃子的惊呼声中,雪鹰如落石般径直跳下悬崖,身影浸没在茫茫飘雪里面。
看似安静的雪山却从未安静过,雪鹰与雪怪的斗争已有数千年之久。在物资匮乏的雪山,每一寸领土和黄金一般贵重,多一份地,便多一份食物,更多一份抵抗严寒的希望。
近几百年雪鹰的领地不断遭到雪怪的侵蚀,由于族内实力不足,族长并未带领族人们抢回领土,因而族内异声四起,要推翻族长,夺回领土。
在众多施压之下,雪鹰族长不得不率军出征。这场战斗很惨烈,不但因雪怪们早已备好战,更因内部动荡势力对他们的抛弃,封锁城门,断绝资源补给。
战败似乎再正常不过,但代价却十分沉重,全军覆没,族长的一根翅膀被一头雪怪生生掰断,而他的脚在逃跑时被雪怪长矛穿透。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只能任寒气椎入脚骨,最后如冰柱一样折断。
寒气袭身,桃子蜷缩着身体在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微启唇齿,神情有些麻木,神志有些混乱。
一根白色羽毛带着粼粼白光飘到桃子眼前,桃子拾起羽毛,世界忽的明亮得刺眼,睁开眼时,莱姆靠在小云人肩上,似乎在说着什么。
小云人显得很安静,像个听故事的孩子一样。
莱姆跳离,“明白了吧,”看向小云人。
“嗯,”小云人点头,摸向地上的木偶狗熊,“谢谢你,他已经不痛苦,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再见,”莱姆道别,地上的木偶狗熊化成零星消失,小云人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洁白。
白光一闪,回到屋内,所有人都睁开眼,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桃子一脸惊奇的看着莱姆,猛的把莱姆抱入怀中,“我就知道是你,”泪水潸然而下。
看着地上安静的白色小云人,阿母似乎已经明白,抱着小云人示意大家出去,只留下桃子和莱姆。
莱姆变化身形,化成一个小男孩,拍着桃子颤抖的肩臂,“辛苦你了。”
桃子抱得更紧,“还好意思说,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一去就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