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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的修片很慢,两周后第一批样片的初稿才出来,届时摄影工作室的人将来公司一趟,与市场部的人沟通样片的修改方案。
苏哲并不是市场部的人,自然没有收到通知参与洽谈会议的必要。还是之前的那个摄影师用微信联系了他,他才知道他们要来的这回事。
唐欣知道了很兴奋,吵着要苏哲带她去公司看样片。苏哲被她缠得没办法,联系了当时替她拍摄海报的摄影师,问他明天能不能抽空让他们看看样片。摄影师很爽快地答应了,约在明天12点半,在公司的休息区见。
这个时间点很方便苏哲带唐欣来公司看样片,完事后还有余暇送唐欣回家,也不耽误他下午的工作。
第二天,唐欣早早地守在了门口,候着苏哲回家带她去公司。一路上,唐欣骑在苏哲的肩膀上,尾巴微微地竖立着,兴奋地左右晃动着,显示了她的好心情。
到了公司的休息区,并未见到那个摄影师,来的是他的同事,专门负责后期制作的。因为摄影师提前打过了招呼,工作室的人很热情,当场就打开了电脑,给苏哲和他肩膀上的唐欣看了样片。
唐欣看到第一张照片就被惊讶到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只见照片中她透着一股浓浓的妖异与邪魅,身后那8条5毛钱都不值的尾巴,竟然变得活灵活现的,将照片方大后,还能清晰地分辨出一根根细密的毛发,显得特别的真实。
如果能竖起大拇指的话,她一定要为他们点个赞,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唐欣特别喜欢其中的一张添加了水墨背景的照片,一点墨色在浓淡变化间,晕染出若隐若现的仙气。
唐欣看得正高兴,突然笔记本的盖子被人猛地盖了下来,差点夹住了她的小爪子。
原来又是那个陶经理,用他那讨人厌的猪蹄子压着笔记本的翻盖,非常严肃地说,“样片还没正式发布,这是公司的高度机密,不准外泄!”
切!不就是看一眼嘛,还上纲上线了!
唐欣很不满,裂开嘴,对他低吼了一声。
陶经理向后退了一步,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苏哲,语气顿时弱了三分,“跟我来一次会议室,就你一人来,别带你的猫啊!”
苏哲摸了摸唐欣的小脑袋,轻声说,“乖乖等在这儿,我一会就回来。”说完,便跟着陶经理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小会议室。
陶经理拿出盖好章的合同,递给苏哲,“公司盖章的程序本来就复杂,这你也是知道的。上周我又出了一趟差,所以合同刚盖完章,你不介意的哦?”
苏哲没搭理他,拿过合同,认真看了起来。不是他小人之心,担心这个陶经理会在合同上做手脚,只是出于谨慎,再看一遍合同也不费什么事,如果有什么增减错漏之处,早点发现也好。
陶经理用笔敲着桌子说,“别以为拍了张海报就能得意了,之后我会发你3段海报拍摄的花絮视频,你根据我给的时间节点发布就行了,记住,一个字都不能改!”
“哦。”苏哲淡淡地应道。
“游戏公测定在7月26日凌晨0点,记得前一晚的7点带着你的猫到公司做好准备,9点正式开始直播。”
“哦。”苏哲的回答依旧是淡淡的。
陶经理指着合同最后一条的违约条款,语气冷冷地说,“如果你的短视频没有准时准点,按照我们所给的内容发布,或是最后直播没有参与,将会视作违约,需要赔偿10倍的违约金。”
“哦。”苏哲收起合同,淡淡地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遇到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陶经理也没辙了。
苏哲出了会议室,就去休息区找唐欣,他从没将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环境里,不免有点担心。
他疾步来到休息区,桌椅都是空着的,摄影工作室的人已经走了,唐欣也不见了。
他环顾了四周,休息区边就是前台。他忙跑到前台,问了前台的小姐姐,得知工作室的人去开会了,立即一个个会议室找过去,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他也顾不得他们正在开会了,直接开门冲了进去,焦急地问道,“元宝呢?和你们在一起吗?”
一个穿条纹T恤的人说,“你刚走,我们就被叫到这里开会了。因为不能带猫,临走前我还问前台找了根绳子将元宝系在桌脚上。”
他身边的同事也附和道,“是啊,我还拉过绳子,系得可牢了,丢不了,你再回去找找吧。”
苏哲道了声谢,又回到休息区,趴在地上一张张桌子找过去。他在一个桌脚上看到了轻微的划痕,而那个桌脚所在的桌子,正是他们之前坐过的。
工作室的人说的是实话,他们确实曾将唐欣系在这里,系个绳子并不会在桌脚上留下划痕,只有在用力拉扯绳子的情况下,才会留下这种痕迹。
唐欣又不是猫,她不会无缘不顾自己离开的,只有两个可能:第1种可能是她遇到意外,自己扯了绳子逃跑了,第2种可能是别人扯了绳子将她带走了。
苏哲不知道是哪一种,他走到前台问道,“请问这半小时内,有没有人出过公司?”
前台耸了耸肩,表示她刚才去吃午饭了,没注意到。
“我的猫丢了,你能不能替我留意下,如果一会儿看到有人带着猫,麻烦让他等一等,我马上就回来。”
前台点头说好。
苏哲一路小跑,将能问的同事问了个遍,将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就连女厕所,也拜托熟悉的女同事进去查看了一遍,仍然没找到唐欣,倒是撞上了陶经理,不阴不阳地说,“猫不见了?别忘了10倍违约金!”
苏哲没心情搭理他,又跑回前台,问道,“我走后,有没有人带着猫?”
前台摇了摇头。
苏哲又问,“那有没有人出过门?”
前台又摇了摇头。
苏哲的心都凉了,没心情继续上班了,向经理请了个假,打算先回家看看,唐欣那么机灵,说不定自己跑回家了。
虽然公司离他的住处只有10分钟的路程,他还是找了一辆共享单车,直接骑了回去。他一秒都不愿意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门口空荡荡的,没看到他熟悉的小身影。他打开门,顾不得换鞋就跑了进去,客厅、卧室、厨房、厕所一间间找了过去,都是空荡荡的,没见到唐欣的身影,顿时觉得他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他猜测着唐欣没他的速度快,兴许现在还在路上,便开着门,坐在客厅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天都黑了,唐欣仍是没回家。
一定是出事了!
唐欣一定是被人给抓走了!
怎么办?
他要报警!
他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了110,听筒对方的女接线员声音很亲切,不急不缓地询问他的姓名、所在位置……
苏哲没工夫和她慢慢磨叽,直接跳过前面的步骤,讲述了他的报警原因:“我的猫丢了!”
接线员亲和地答道,“这种情况,您可以去当地的派出所报案。”
“110不就是报案的吗?”苏哲不解地问。
“您的情况不在110受理的范围内。”
接线员的态度依旧很亲和,但听在苏哲的耳朵里一点都不和谐了,火气蹭蹭蹭地冒了起来,气愤地反问道,“那110是干什么的?”
“当您遇到正在发生杀人、抢劫、绑架、强奸、伤害、盗窃、贩毒等刑事案件时,可以拨打110报警。”
接线员的回答很官方,苏哲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和人工智能对话了。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转瞬而逝的110号码,突然想起了胡警官,他记得上次胡警官给了他一张名片,被他随手放在了鞋柜上。
他跑到鞋柜处寻找那张名片,柜面上没有,他又翻了抽屉,抽屉里也没有。他有些慌乱,差点将鞋柜都推倒了,最后终于在鞋柜和墙面的夹缝中找到了那张名片。
他将胡警官的电话存入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女音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摁断了电话,重新拨号,一连打了七八通电话,都没接通。
他给胡警察发了一条短信:急事,看到请回电话。又给胡警察的微信发了相同的内容,便急冲冲地出了门,找到最近的派出所报案,一见到穿制服的警察就抓着他的手臂说,“唐欣丢了!”
被他抓住的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察,以为是丢人了,忙问道,“人多大了?在哪丢的?丢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服?”
“唐欣是我的猫,一只黑猫。”
小警察一听丢的是猫,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不咸不淡地说,“猫丢了不是很常见嘛,哪有丢了猫找警察报案的,人人都这么干,我们警察还忙得过来吗?”
苏哲毕竟是来求警察帮忙的,也不好对他发火,努力压下沸腾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她不只是猫,对我来说她很重要,非常重要,就和……就和亲人一样重要!”
这个警察也是年轻气盛的,见他不明事理,火气也冒起来了,不觉拔高了声音,“你这人怎么……”
旁边的一个女警察用手肘撞了撞他,转身对苏哲露了个笑脸,“你哪丢的,先去丢的地方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苏哲知道,这只是委婉的托辞,无论他说什么,警察都不会替他找唐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