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救治

元宵宝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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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涣娘此时心中的异端,清月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外间只安置了一张小榻,想来是用作夜间给主子守夜的仆从准备的,穿过雕花的格门便到了里间,里间空间很大,正中间放置了一张八仙桌并四个矮凳,桌上放置了一套茶具,再往里些右上角处是一张实木翘头案,放置了镂空雕工精致的灯盏,更深的地方放置了一撞饰以镂空精雕梨花木架子床。

    屋子的左边是一扇镂空糊着高丽纸的窗子,蒙蒙透出些月光落在屋子里。

    王清易宽了衣,只余白色里衣,躺在了架子床上,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清月挑眉,心想他倒是挺沉得住气,转身吩咐狸浅将床帘挑起,并将灯盏拿得近些。

    清月拿出针包在八仙桌上摊开,这一套针还是她从秦锁阳那里拿来的,是当初在落桑谷时秦锁阳特地求了人为她打造的,当时他们才认识不久,秦锁阳的这份大礼让她感动坏了。

    一切准备就绪,清月抬眼看了看站在屋中一脸紧张的涣娘,看到清月动作的王清易当下就明白了什么,看着架子床精美的雕饰说道

    “涣娘”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

    涣娘闻言看了看清月当下就明白了,行了个礼,便退下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狸浅,你便只拿好你的灯盏就可以了。”清月沉着的吩咐,然后抽出了几根银针,动作熟练。

    清月转身时便瞧见王清易和狸浅在看着她,清月楞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针,一脸戏谑的对着王清易说道“难道公子以为你穿着衣服我便能为你下针了吗?”

    王清易自然看到了清月戏谑的表情,当下心中一窒,垂下了眸子,慢慢将眼神转到架子床精美的雕饰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那一刻的慌乱。

    王清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脱衣。

    王家人皮肤本就偏白,王清易又长年在病中,轻易不出门去,因而皮肤更白了,然而这个白却不是多病态的白。

    因为清月之前给他下的假死药对他的身体很有益处,因此王清易的皮肤倒还显着正常,这间房子中涣娘又得了清月吩咐,特地置了暖炉,不知是不是暖炉的原因,王清易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纤长的手指慢慢的解着扣子,像是一幅上好的画卷,随着扣子的解开,衣襟外翻,堪堪可见细长的脖颈和锁骨。

    王清易身形颀长,因着病的缘故显得有些清瘦,清月因是站在他的侧面,所以并未瞧见他那堪比女子精致的锁骨。

    离得近的狸浅却完全瞧见了,还因着他拿着灯盏的缘故,因此看得十分清楚。

    狸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中的惊讶压下去,他不是没有见过别的人的锁骨,那些和他一起训练的同伴,几年来的同吃同住,见过不知凡几,他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锁骨。

    王清易皮肤白皙,堪比羊脂玉,锁骨像是一截上好的青竹,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断,狸浅垂下了眸子,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王清易也不管狸浅到底有没有看到,继续往下解扣子。

    狸浅拿眼偷偷看去,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偏偏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王清易虽扣子还未解完,但因为衣襟外翻,隐隐约约可见他白皙光滑的肌肤。

    狸浅可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王清易,当下脑子里有些混沌,一会想到幼年时期和同伴们一起被训练,一会想到白天清月站在他身后他也没有发觉,一会想到那年训练期满他被留在王清易身边。

    王清易待他极好,他过上了比那些和他一起训练的同伴们好太多的日子,他一直在暗中帮着王清易处理事务,看着王竹修同洺王联系的过程,不是没有替王清易觉得不该,只是当这个消息传到王清易的耳中,王清易那冷淡的态度让他也迷惑了。

    迷惑之余,心中不自觉的拂过一丝沉闷,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解完了扣子,王清易捏住衣襟,往下褪衣,宽阔的肩膀慢慢显露出来。

    清月虽是待在王清易侧边,这下也看见王清易清瘦的肩了,虽是清瘦,倒却也不失宽阔。

    狸浅看到的可就不止肩膀了,从锁骨往下狸浅几乎看了个遍,胸前猩红的两点,像是两颗新鲜的红豆,再往下看是平坦的腹部,肌肤紧致光滑,更往下便是王清易的白色的裤子了,狸浅头更低了,眼神也更加躲闪,不敢向王清易的脸看去。

    王清易当然没有发现狸浅躲闪的眼神,他听到了脚步声,不用说,定是清月看他已经脱了衣服,走过来了。

    王清易心中不可自已的冒出一丝紧张,可能是因为清月马上要给他治病了吧,王清易迷迷糊糊的想。

    “啧啧”这娇嫩的肌肤,像哪家闺阁中不出门的小姐似的,清月想到了秦锁阳,便只有那个臭美得不行的人,才能堪比王清易。

    自然,秦锁阳若是脱了衣物,比之王清易是要美上几分的,单单就秦锁阳那张脸,已经可以让人着迷了,之前黄连看得那些画本子中,不就有描写到秦锁阳美男出浴的场景吗?那细腻的描写,点到为止的语言,让人看了不禁浮想联翩,怪不得能得如此多的闺阁女子追捧。

    清月这一番思考,没有注意到在她的那声啧啧下已有异状的两人。

    狸浅更加的慌乱了,不敢那眼睛看王清易,惶恐着王清易已经发现了他之前的异端。

    王清易变得更加不自然起来,他因为从小在病中,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女孩子,也没有想着要给自己找个夫人或是什么,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穿的那么少,哪怕他眼前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医者,他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过好在清月并没有发现他的异状,王清易稍稍定了定心。

    “你且躺下吧”几番念头闪过,清月提醒王清易躺下。

    王清易依言做了,此时的他,脸上双颊的红色已经褪去,就像方才他的脸从未泛红一样,狸浅听到清月的话也知道是到做正事的时候了,当下脑袋就清明起来,小心的为清月拿着灯盏。

    清月一脸认真,眼中一派宁静,让人忍不住就想信服她的医术。

    轻捏针尾,清月慢慢将拿过来的几根针都扎进王清易的穴位里。

    呈护心之势。

    “这样就可以了吗?”待行针完毕清月起身后,狸浅举着灯盏在一边问道。

    “当然不是啊,你去门外找涣娘将我吩咐她熬的药端过来。”清月笑着说着将狸浅手中的灯盏接了过来。

    狸浅转头看了看王清易,见王清易已经点头便去了。

    清月放下灯盏后将针包收好,便坐在八仙桌边,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

    狸浅回来的时候,清月的一杯茶已经见底,见狸浅端了药回来,清月当下就放下了茶杯,接过了药碗。

    端着药碗来到床前,王清易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清月的动作。

    一下蹲坐在脚踏上,清月端着药碗,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细心的给王清易喂药,王清易本还有些不自然,可看着清月那一脸的认真就一丝不自然也没有了。

    一碗药下去后,王清易身体上开始有些不适起来,一旁的狸浅紧张个半死,清月却像没有见到一样,将药碗还给狸浅说道“再去寻涣娘,让她将我给的那包药煎了,三碗水,煎两道,第一道倒掉不要”

    “恩”狸浅接了碗,离去了。

    清月转身,仍旧蹲坐在脚踏上,右手伸过去将王清易的手拿过来放在左手手心。

    手心垫着王清易的手腕,清月右手搭在了王清易的脉上。

    王清易看见那个坐在自己床边的女孩,一改平日里娇俏嬉笑的模样,她眼中的宁静与沉着,莫名让王清易觉得心疼。

    片刻之后,王清易看见清月的眼睫毛抖了抖,然后右手一翻,便拿出一把寸长的匕首。

    “王清易,你怕疼吗?”匕首在灯光下闪着莹莹的光,吹毫可断,当得是一把好的利器。清月也不看那匕首如何,没头没脑的问了王清易这个问题。

    王清易突然笑了,怕疼?他怎会怕疼?什么样的疼痛还能抵得过这些年来病发时的疼痛?

    “我知道了”说完便拿着匕首向王清易的手腕划去。

    清月动作很快,那一瞬间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王清易只有一丝凉凉的感觉,想来匕首是凉的吧。

    血珠慢慢的从伤口里冒出来,王清易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疼痛感,不是很疼,在王清易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不去看冒出的血珠和伤口,清月这时站了起来,王清易还没有猜透她要做什么,她就弯腰已经拿起了王清易的另一只手。

    看着清月手中的匕首,王清易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手腕就是一下凉凉的感觉,接着便是王清易熟悉的疼痛感。

    看着血珠冒出来,将王清易的手放回了原位,清月去了床尾,同王清易所想的一样,清月同样划伤了王清易的双脚脚腕。

    很快的,架子床上铺的鸦青色的褥子已经被血洇湿了。

    王清易并不知道的是,清月的匕首上之前淬了剧毒,是沾之即会毙命的指尖雪,而今毒已经慢慢的通过伤口渗透进了王清易的血液里。

    其实清月划开的伤口并不大,所以没过多久就凝固了,眼见伤口处血液早已经凝固,不再冒血珠了,清月抬手收了王清易身上的银针。

    只见明亮的灯光下,清月拿出来的银针竟已经变黑了,清月看着银针笑了,然后坐回了八仙桌旁。

    王清易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已经完了吗?

    王清易当然不知道,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长夜漫漫,清月想这会是王清易这一生里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王清易刚坐起来准备穿衣,手腕处突然传来一丝刺痛,带着灼热感,然后是脚腕处,再然后便蔓延至了全身。

    王清易这下终于明白清月问的那句话的意思了,他此时的脑子非常的清醒,每一丝的痛感都清晰的传到了他的大脑里。

    “啊”王清易不能控制的叫出了声,声音不大,很是细弱,若不是耳力极好想必都不会听到,可是这涣香居中还有谁的耳力是不好的吗?

    只怕此时门外守着的那一些人早就听到了声音恨不得冲进来了。

    他们跟在王清易身边已经很久了,每一次的发病都很痛苦,可是王清易从来不曾像这样疼得叫出了声音,哪怕是弱冠那年发病,濒临死亡,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王清易现在的感觉很敏锐,他能感觉到清月就坐在八仙桌边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他还能听到暖炉里炭火燃烧发出的声音,对了暖炉,他感觉现在全身灼热,都要烧起来了,他想开口让清月将暖炉撤下,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身体很疼,全身都疼,他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好像他身上仅有的所有的气力全都用来疼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只有疼痛了。

    于是他咬紧了牙关,他好像只有牙齿能使上力气了,放佛他越加的咬紧牙关他便能越加的感觉到他自己还是存在的。

    可是这样的存在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疼痛,越加的灼烧感,他仿佛感觉自己被置身在一个火炉里,火炉的主人在不断的添柴。

    火越来越旺了,旺到一不小心的沾到就能将他的衣物化成灰,他的身体融进了那炉火中,在火舌的****下,一点一点的湮灭。

    可是偏偏他的脑袋十分清醒。

    他还是能感觉到清月在喝茶,他就躺在这架子床上,可是他怎么觉得这架子床已经变成了火炉的一部分?

    他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就感觉身体突然像掉进了伏冬腊月里结冰的河水里一样。

    是极致的冷,从骨缝里冒出的寒意,他想到往年里夏天最热的时候王家主母会给各位公子小姐们派发一定数量的冰块,他现在的感觉比将那冰块揉进了骨头里还冷。

    可是这彻骨的寒冷中还有尖锐的刺痛,像是一直在被人拿着锋利的刀子从肌肤划过一样,身体里的每一处,每一处都是一番凌迟。

    他便只能这样,清楚的数着那痛痛了几次,各在何处,他的脑袋此时这般的清醒,他一次也没有错过那些疼痛。

    清月淡然的坐在八仙桌边,王清易的口中细细碎碎的传来呻吟,痛呼声。

    她能听到他的急促的喘息声,就像下一秒他就会停止了呼气吸气一样,像破庙里一扇破了的窗户,风呼呼的穿过,刮响窗户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