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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舒眉一击中了贺千曲的左手穴位,一跃夺下了她的笛子,一脚踏中了她的右手肘,翩翩落地间,正要开口说话,忽觉握着笛子的手微微一麻。
她望向握着笛子的左手,问道:“这笛子你涂了药?”
贺千曲站定,强行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肘,摇了摇头道:“没有药。”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石墨寒笑道:“倒真是罕见了,这是反置穴。”
金雀夕闻言不解:“什么叫反置穴,我怎么没听过?”
石墨寒呵呵笑道:“算是江湖中一种肉搏之战的技巧,但修真之人甚少去用,你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聂楚荆道:“简而言之,就是将内力凝于重要的几个穴道间,短暂护持穴道。”
凌玉在旁,若有所思道:“如今修炼术法之人大多用器灵法宝,况且也有灵力求诸于五行变化、身法化妙于山水之间,已经很少用到此等肉搏中常用的反置穴了。”
聂楚道:“其实无论什么功法,锻身强体才是最基本的道理,只是很多修真之人已经忘却了。”
石墨寒道:“确实如此。只不过一般女子也无需练这等肉搏之术,修炼灵力术法即可,不知道她练之何用?”
聂楚荆道:“这反置穴其实用处也不大,只是在对手点自己穴位的时候,手部会略略有些麻痒之感而已。”
凌玉道:“那为何伏琴没有马上发现这种麻痒之感,而是在夺下了笛子之后才发现?”
石墨寒道:“那笛子望之有寒意,应该寒意所阻,没有令白舒眉马上发现。但贺千曲刻意承受白舒眉的这一踏,却不知是有什么用意?”
几人望向场中。
白舒眉对贺千曲笑道:“师妹,你的内力我深知,但你不必如此对我留手,硬接我这一踏,你伤不了我的。”
贺千曲摆了摆手,道:“并不曾留手,师姐你仔细看。”
白舒眉一怔,看向腰间,却见腰间的双笙玲已不见。她猛地看向贺千曲,却见那铃铛此刻正别在她的腰间,刚好被她垂下的左手挡住了大半。
她惊问:“你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贺千曲道:“就在师姐于空中翻转的那一下。”
聂楚荆与石墨寒对望一眼,脸上流露出佩服之色。
白舒眉沉默了一阵,微笑道:“师妹,好身手啊。”说罢,目中寒光一盛,眉间银砂灼灼而闪,右手蓦然举起,纤纤玉手接连番变了几个印诀,紫色水袖一挥舞,一阵寒风袭向贺千曲。
贺千曲闭上双目,盘腿往地上一坐,左右手分别置于双腿上,深吸一口气,坐定再也不动。
那掌风离她半拳的位置,就如撞到了一处高墙,再也渗不得进去半分。
聂楚荆观之,道:“内力过人,但第一局中,那五埕陈年美酒的后劲并不俗,若不把酒逼出来,恐后续无力。白舒眉在比琴之前,已经把酒逼出大半。而贺千曲因为要留用内力演奏,反倒没有用多少内力逼酒。”
石墨寒点点头:“不错。看来她深知如此会对第三局不利,也只能比一局是一局了。”
但见白舒眉掌风袭来不断,一下子却进不得贺千曲身,她柔声道:“师妹,对不住了。”说话间,忽然双手连番结印,配合双袖挥舞,那股掌风蓦然化作千万把利刃,一刃接一刃向贺千曲割去。
贺千曲顿时感到身前袭来的风中如有千万把利刃,连呼吸都难以顺畅进行,她心中一凛,却不敢睁开眼睛,只因此刻睁开眼睛,便很可能要正对白舒眉的幻瞳之术。
她眼下只有稳住内息,运起内力相抗,静待时机。
白舒眉皱了皱眉,停止了那双袖挥舞,看了贺千曲一阵,双手蓦然交互,接连变化了不下百十个印诀,顿时一方碧绿的光影在手掌间若隐若现。
那光芒越来越盛,另一个和贺千曲腰间“双笙玲”一模一样的铃铛虚影开始显现。
柷音微笑道:“伏琴师姐已召出了双笙玲的器灵之影,只要这器灵一出,千曲手中的双笙玲便会回到伏琴师姐手中了。”
金雀夕忽然想起一事,奇道:“我记得你的柷椌好像没有本体,只有器灵?”
柷音微笑道:“柷椌是上古乐器,光有器灵已是威力不小,若有本体,恐怕也不输师姐的双笙玲了。可惜的是年年岁岁,上古柷椌本体已是再难得寻。师尊的寒渊鸟亦是灵体,若是本体还存在,恐怕更是威慑了。”
众人只见白舒眉双手间光芒大盛,那双笙玲的器灵之影一出,叮叮当当之声充斥整个山巅,旷野天际充满了说不出的咒念,闻之头疼不已。
离痕宫主在高坛上,袖袍一挥,空中蓦然降下一方薄如轻纱的无形幕布,众人头疼之意稍减。
石墨寒笑道:“这离痕宫主的灵力也是充沛,方才召出了寒渊鸟,现下又使了轻诀,隔了白舒眉的双笙玲对我们的干扰,当真体贴得很哪!”
双笙玲的器灵在铮鸣不已,贺千曲腰间的双笙玲也渐渐动了起来,挣得越来越厉害,贺千曲双目一睁开,右手变掌为握,一把握住那个双笙玲,暗暗用内力压制那铃铛。
白舒眉微笑道:“师妹,你难道不知道器灵皆认主么?你内力固然惊人,但我宫中一向以灵力为修炼之基。师姐不愿伤害你,你……”突然她微笑骤停,脸上表情一凝。
她看见贺千曲右手中的那铃铛,竟隐隐减少了一分挣动。
她目中顿时闪过一丝复杂,低喝一声,一道灵力的波动横扫四方而去,冲得离痕布下的纱幕之墙也隐隐晃动,几丝凉意顿时就拂到了众人脸上。
柷音脸上浮现出崇拜之意,埙殇叹道:“伏琴师姐的灵力修为,真是不俗!”
此时只听贺千曲道:“师姐,你终于认真几分了。”
白舒眉带上一丝歉意,柔声道:“天下四大门派在此,也不可让人笑话,说我们只是走个过场。”
贺千曲点头微笑道:“不错。让天下人看一看,何为巾帼不让须眉。”
说完,她蓦然站起,破开自己内力所筑的那道防御之墙,一道红影连番翻卷,灵活地在那铃铛波动的间隙中游走,在快要逼近白舒眉身前之时,她往手中的铃铛注入了一道内力,紧接着用力向前一甩,那双笙玲便如流星一般,冲白舒眉而去。
白舒眉衣裙舞动,微笑道:“多谢你还我双笙玲。”她伸出一只手接过,那手上全是灵力所运起的白光,白得令人不可直视。
赵烛楼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白舒眉,他“唰”地一下打开扇子,道:“如此灵力,倒真是难得。”
石墨寒忽然把胳膊架在聂楚荆的肩膀上,笑吟吟地道:“聂兄,我道归峰与你玄剑门下,灵力与内力皆需修炼,缺一不可。你看这白舒眉如此的灵力,在玄剑门下排列几何?”
聂楚荆一笑道:“不知在石兄门下,此等灵力又排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