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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与余友德这顿酒喝了一个多时辰,互相用比较含蓄、比较委婉的话语试探对方的想法和目的,最后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王兴暗示可以帮助余友德接任县丞的职位,前提是后者必须配合他将周曦救出来。余友德则隐晦地答应:可以与蒋刑房、黄四爷等人合作,找个机会将那个证人李冬除掉……
为避免夜长梦多,王兴决定马上开始行动。
次日辰时许,王兴再次将自己装扮成一个中年商人,雇了一辆马车,按照周曦告诉他的详细地址,赶到了梅山镇黄坡村,问到邱大虎家里,见一个老婆婆正在生火做早饭,猜测她就是邱大虎的母亲,便走上去施礼问道:“敢问大娘:邱大虎是不是您的儿子?”
老婆婆费力地直起腰身,用昏蒙红肿的眼睛费力地打量了王兴一番,点点头说:“老身就是邱大虎的娘。客官从哪里来?怎么认得我儿子?”
“在下姓王,是大虎哥八拜之交的兄弟,今日特来接大娘去县衙见大虎哥一面。”
老婆婆听说可以去县衙见儿子,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用哽咽的声音说:“谢谢客官!若真能去见我儿子一面,老身死也可以瞑目了!”
王兴搀扶着老婆婆坐上马车,径直往县城驶去。
进入县衙大门后,王兴先将邱大虎母亲安置在鼓楼右侧的“旌善亭”坐下,自己则往右走到监狱门口。
守门的小禁子刚要出声吆喝,忽然认出他就是昨日在囚牢里大撒银子的“王员外”,脸上顿时露出讨好的笑容,赶紧开门将他迎进去。
王兴在禁房内找到黄四爷,又送了他十两银子,请求他允许邱大虎的娘进去与儿子见一面,黄四爷欣然应允。
随后,王兴返回到鼓楼下面,带着邱大虎母亲进入囚牢,来到最北端的那间囚室门口。
当看到自己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邱大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听母亲叙述了王兴用马车带她来这里的经过后,邱大虎忽然跪到地上,给王兴磕了几个头,热泪盈眶地说:“谢谢王员外的大恩大德!在下面临极刑,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无缘再见慈母一面,没想到王员外却不辞辛劳达成了在下的心愿,令在下死亦瞑目了。”
王兴忙将他扶起来,说:“区区小事,虎哥不必挂怀!在下带我表弟到禁房坐一坐,虎哥与令堂好好叙叙亲情吧!”
随后,他带着周曦来到禁房,与黄四爷等人喝茶攀谈了一阵,估摸着邱大虎母子俩交谈得差不多了,便再次进入那间囚室,请邱大虎母亲跟随小禁子到禁房去喝杯茶,他自己则留在囚室内与邱大虎密谈。
当囚室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王兴悄声说:“虎哥,在下有一事相求。不过,此事干系重大,若虎哥感觉为难,就当小弟没说。”
邱大虎拱手答道:“员外,在下乃一垂死之人,若能为员外小效微劳,实乃在下之幸。”
说到这里,他自失地一笑,又说:“员外说此事干系重大,对外人来说或许如此,但对在下来说,横竖不过是一死,又何来‘干系重大’之说?俗语云:‘除死无大事’,在下死且不惧,还怕担什么干系吗?员外有事但请吩咐,只要在下能办到,无不从命!”
王兴沉吟了一下,说:“实不相瞒,在下想请虎哥帮忙,借您的手除掉攀咬我表弟的那个匪徒。”
邱大虎疑惑道:“那匪徒一直监禁在外牢,在下是死囚,根本走不出这囚室门,怎么去除掉那匪徒?”
“虎哥毋须考虑许多,只要您应允帮忙,小弟有办法将那匪徒弄进这间囚室来。”
邱大虎慨然应道:“员外,在下对那忘恩负义的匪徒亦恨之入骨。若员外能将其弄到这间囚室来,在下顷刻之间即可将其捏为齑粉!”
邱大虎此言并非吹牛:他自小习武,且力大如牛,若是打架,等闲情况下三五个大汉近不得他的身。若非身负武功,在为妻复仇时,他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衙役和围观者之面,顷刻间就砍下黄大户父子的脑袋……
王兴听他应得爽快,心下大喜,向他抱拳致谢,说:“虎哥放心,只要我表弟能洗刷冤屈脱离牢笼,他会拜令堂为义母,并为令堂养老送终。此外,在下亦给令堂准备了两百两银子,作为其养老之资,以解虎哥后顾之忧!”
邱大虎不怕死,最害怕的就是在自己死后,年迈的母亲无人奉养,恐怕命不久长,为此日夜忧心。现在听王兴说为母亲准备了两百两银子养老,且周曦出狱后会以义子的身份为母亲养老送终,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再次跪在地上磕头感谢王兴。
王兴忙将他扶起来,叮嘱道:“虎哥,小弟要多一句嘴,望您勿怪:此事成功后,不管府县官员如何拷问,您务必守口如瓶,咬定是你与那匪徒在囚室里发生争执,一怒之下将其杀了,万不可牵扯出其他人来。否则的话,不仅前功尽弃,我表弟也可能会被即刻判处斩刑!”
邱大虎怫然不悦道:“员外将在下当成什么人了?在下既答允除掉那匪徒,自会一力承担后果,怎会牵扯到其他人身上?员外放心,弄死那匪徒后,在下自有处置,断不会给员外和周相公留下隐患!”
王兴忙道歉道:“是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虎哥海涵!在下先将令堂送回家里,今晚就会想法子将那个匪徒送到这间囚室来。”
随后,他回到禁房,将黄四爷单独请到一间空置的囚室里,开门见山地问:“四爷,在下想跟您做一笔五百两银子的生意,不知您意下如何?”
黄四爷听王兴说要跟自己“做一笔五百两银子”的生意,惊喜得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地问:“什么生意?请员外指教。”
王兴徐徐道:“这桩生意对四爷来说,不用费任何气力,一个晚上就可以赚到手。”
黄四爷听得心痒难搔,急道:“好员外,您就别吊胃口了,快告诉我怎么去赚这银子?”
“很简单:今晚您想个法子,将那攀咬我表弟的证人李冬弄到死囚牢,与邱大虎关押在一起,并撤掉那间囚室外面值夜的小禁子。今晚不管那间囚室内发生什么事,您和您手下的禁牌都不要去管。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明日绝早在下就将五百两银子送到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