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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春桃不可谓反应不快,李氏滑出去的瞬间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惊吼着拔腿冲去,却不想越急越乱,如命运作弄似的刚一抬脚就朝前狠狠扑了个大马哈,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她缓缓落地的主子惊骇欲死!
春桃横倒的地方几乎横亘了张子清跟前的路,直接阻碍了张子清的行动,错过了拉住李氏的最好时机。李氏此刻已经滑了出去,预计不足一秒的时间内就会重重跌落于地,张子清已经顾不上其他,身形如梭几个闪烁犹如风雪中穿梭的闪电,快的只能让人捕捉到衣角的颜色。关键时候她的冰刃也挥出了迅猛的爆发力,成千上万的冰刃平行罗织成网,迅速平铺在李氏后背,延缓她的下落速度,虽是给她多争取了一秒半的时间,却已足矣。
众奴仆只当李氏定然无望,不少奴才已经闭了眼不忍看那即将发生的惨状,事情看得透点的奴才已经面如死灰开始瑟瑟发抖,李格格的不测是注定了的,而他们这些倒霉奴才的命运更是铁板上钉钉的了,谁叫自个倒霉碰上了这等祸事,除夕日变成了丧命日,只得认了。剩下的零星子没闭眼的奴才,隔着风雪便见那千钧一发时刻,就在李氏的后背即将落地的瞬间,仿佛天地间突来了一阵风,狂肆的一卷,李氏那厢就峰回路转,那几近贴上地面的后背猝然停了下来,并缓缓上拉,不过片刻功夫,整个人奇异的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
这些奴才觉得自个眼花了,动作一致的搓了搓眼皮,再这么定睛一瞧,喝,李氏还真的是好端端的站在当处,除了脸上还余留些惊吓尚且苍白外,可算得上毫发无损了,众奴仆在惊异之际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急急忙忙的赶上前,待走近了这才发现,李氏之所以毫发无损,那是因为有后头的张氏在撑着!
张氏单膝跪撑在地上,双手仿佛用尽了气力撑着李氏的后背,如今走近了方瞧到,那双胳膊仿佛撑得力竭正抖如筛糠,众奴仆赶忙上前帮忙扶住李氏,又赶忙扶住了即刻瘫软了身子的张氏。
“主子您没事吧?吓……吓坏奴婢了,都是奴婢护主不力,若主子又个什么差池,奴婢死上一百回都难抵罪责。”浑身狼狈的春桃踉跄的挤了过来,关切的将她主子仔仔细细的察看了番,见她主子除了面色发白确无大碍,转身朝着张子清双膝一跪,连磕了几个头:“奴婢谢过张格格对奴婢主子的救命之恩。”
翠枝也前脚跟后脚的挤了过来,与春桃的狼狈简直不相上下,鞋子丢了一只,钗横鬓乱,浑身是雪仿佛是在雪堆里滚了一圈,焦灼的在人堆里寻找她的主子,环顾四望继而定睛一瞧,待见了她主子的模样,差点晕死过去。
“主子——!!”
小曲子本来听下头奴才来报,他们主子离院子不过百米,用不得多少时间就要到了,简单拾掇了一番便紧着步子赶到门口迎接他的主子,却不曾想刚到门口尚未出了院子,就听那翠枝凄厉的嘶吼声,当即脚底一冷,浑身的血液像冻僵了似的,想也不想的拔腿冲了出去。
稀里糊涂劫后余生的李氏脑袋至今都是混沌的,冷不丁听得一声尖叫,惊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往后看去。这一看,她见着了充当她肉垫的张子清,满腔的感激满腔的感动尚未溢于言表,却见那张子清膝盖周围晕染红的一圈血触目惊心!李氏倒吸了口冷气,这茬尚未缓和过来,目光不经意间一转,再次惊骇的看见张氏的身下的衣服似乎也有血!
李氏双腿一软几乎瘫软在了春桃身上,哆嗦着唇喊:“快,快去叫御医!”
同样处于惊吓中的众奴仆听到命令,下意识的应是,拔腿就要往外跑。
“站住!谁都不许……去。”张子清在翠枝的搀扶下颤巍巍起了身,原先膝盖碰触的地方一块尖锐的石头赫然于目,那般锋利的菱角,合着周围未干涸的血渍,看的人触目惊心。
李氏一看她就红了眼圈:“姐姐……”
张子清勉强牵动了一下唇角:“大过年的,别给宫里找晦气。没事,回去擦点药也就好了。”
李氏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张子清身下的一块血渍上看,愧疚的哽咽:“可是……”
张子清痛的正倒吸凉气,没注意到李氏的眼神,只瘫在翠枝身上,虚弱的道:“妹妹,我真的没事,若妹妹执意给我请太医,那可真是给我找大麻烦来着。”
李氏何尝不知,大过年的宫里头忌讳多,更何况还是赶在要出征的当口,这又是见血又是……的确是晦气啊。
心里愈发的愧疚的不是滋味,看着张子清在她院里两奴才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离开的瘦弱身影,李氏不知怎地眼圈又有些发热,揪着帕子的手不由得慢慢攥成拳头。
“春桃,你这就带奴才好生去查看下刚才我打滑的地方,将武氏这屋里头出来的奴才也拎过去,也好做个见证。”
春桃一听乍然一惊,隐约有丝恍然,回忆刚才一幕,怪不得她爬了几次都手脚打滑的没爬起来,再回忆张氏屋里头的大丫头,也是赶巧的在那块地方上狠狠摔了个跟头,还有后头的不少奴才似乎也在那块地方上打滑,莫不是……春桃一双眼恶狠狠的定在了武氏屋里头想要溜走的那奴才身上,眼疾手快狠狠拽上了他的胳膊,也不听那奴才的讨饶声不管不顾的拖着就往那块地方上去。武氏那腌儹货,平日就她跟主子作对的最凶,这事十有□与那武氏是拖不得干系的。使这种下作的手段,亏得上天有眼,有张格格替主子挡了一灾,否则主子岂不是……手上一狠,掐的那奴才嗷嗷直叫。
那奴才直喊冤,他不过是躲懒出来瞧个热闹罢了,怎的就摊上这等祸事了?
春桃寻了地方,令人那扫帚小心扫开上面的雪,松散的积雪一扫开,那突兀的、亮晶晶、几乎灼人眼球的冰面就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惊得众人无不齐齐倒抽冷气。
春桃恨的心下发抖,指挥人沿着冰面向外扫雪,随着冰面的面积逐渐增多,众人的心愈发的颤栗,一直将积雪扫到没有冰面的地方,众人放眼一瞧,整整齐齐的横亘道路中央,横跨整个小路长度竟达一米之多!怪不得李格格能滑出这么远,这么长的冰面,任谁走在上面都难逃一灾!也亏得那张格格能接得住她,否则李格格是难逃一灾了,弄不好那就是一尸两命了,换句话说,张格格替李格格挡了一劫,这话讲得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张子清何以有那么快的速度,能于千钧一发之时接得住李氏,那已经不是众人关心的问题,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害人凶器。这偌大快的冰面给吸引住了,各自内心在算着,这下黑手的究竟是谁?还有那张氏,膝盖伤了倒也罢了,可瞧着,若是……剩下的话,这些奴才们连想都不敢想,这可是子嗣大事,若真有个什么追究起来,在场的他们难逃一责。
李氏心里发冷的看着这块晶莹剔透的冰面,很明显,这阴招就是冲着她来的。留下几个奴才仔细守着这冰面,李氏在春桃的搀扶下进了院子,路过武氏的屋子时,忽的眸子一眯。
“春桃,武氏回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下。”
春桃狠狠点头:“奴婢明白的。”
话说张子清这头,搀扶着张子清一瘸一拐进了屋的小曲子和翠枝二人,一个如丧考妣,一个失魂丧魄,让她恍然有种自个已经两脚踏进棺材的错觉。
“怎么了这是,不过是膝盖上磕破了点血罢了,何以这么大惊小怪的,真是。”
翠枝闻罢,蹭的抬眼看她,赤红的眸子带了些失控的情绪:“主子,前个小阿哥您弄没了,这个小阿哥又让你折腾没了,您不心疼,奴婢还心痛着呢!”
张子清的脸犹如听鬼片似的惊骇,扭头看翠枝,道:“你,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小曲子哭丧着脸有气无力:“难道主子忘了,自上个月起,你的月事已经推迟了一个月没来了……”
张子清的脸忽的有抽搐了:“我月事的时间你都记得这般清楚?”
小曲子失魂落魄中,垂耷着脑袋,连回答开口回应的欲/望都没有。
张子清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有了某种误会,还是说清楚为好:“唉,也是我的错,忘跟你们说了,上个月我其实是来过月事的……”她不过是想图个便利,月事时便投机取巧的在空间呆上个三四日的时光,一直待她的月事完了,出了空间也不过半日多点的时间。本来也就图个省事,再加上空间内女性用品俱全,而且她还用炼器炉练造了垃圾分解器,省时省力又省事,多方便。可如今瞧来,她的做法似乎让他们有了些华丽的误会。
捡了些他们能听得懂的,她简单的说与他们听,解释完后,他们似乎是听懂了,可目光仍旧是呆滞的。
翠枝点了点她的下/身衣服,嗓子都有些沙,好歹情绪不再那么歇斯底里:“那主子,您这是再怎么回事?”
张子清狐疑的低头瞧去,僵了身子,低咳了声:“拿月事条吧。”还是规规矩矩的当清朝女吧,投机取巧之事还是少做吧,瞧吧,捷径才走了一次,闹出多大的乌龙……她这才恍然,为何先前李氏看的目光是那般无法言明的愧疚,以及那般隐约的怜悯。
翠枝僵硬着手脚去翻找月事条了,剩下小曲子搀着他主子暂且坐在椅子上,吩咐外头奴才打来热水,拿来剪刀,以及伤药,小心翼翼的给他主子剪了膝盖一块,露出一块血肉模糊的皮肉。
小曲子小心将帕子沾上热水仔细擦拭着那块皮肉周围的血迹以及污渍,低声埋怨道:“主子也是,那李格格您尽了自个一份心意便罢,何苦将自个伤成这番模样?您这般为了她,她未必领情。”
张子清由牙缝丝丝吸着凉气,眯眯眼:“今个事发突然,明显有人冲着她去的,至于我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想来个一箭双雕,那也得问我同不同意。今个这事,与其说是帮她倒不如说是帮我自个,否则李氏要出点什么事,头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我,我甚至连辩护的机会都没有。”
小曲子苦笑:“奴才何尝不知?只不过心疼主子罢了。”
张子清垂了眼皮想事,从她今早出屋子开始,到此刻进了屋子,她开始回忆期间发生的每件事,出现的每个人,他们相互之间说过的话,彼此间有过的动作,甚至在尽可能的回忆她们当时的细微的表情……反复琢磨了许久,总觉得今个这事有些悬乎。她很想用精神力去挨个屋子的探,可今个为救李氏,精神力已经告罄,特别是李氏惊吓过度,要不是她输了好一通灵气护着,那李氏今个就不止是脸色略微苍白了。
见张子清睁了眼,小曲子压低声音:“主子您说,今个这事是谁下的黑手?”
张子清胳膊肘朝茶几上一支,掌心撑着自个的脑袋,看着他给那片模糊的膝盖上药:“你认为会是谁?”
小曲子慢吞吞道:“听说那武氏去了西苑,到现在还没回来。”
“西苑?”张子清回忆了一下,那西苑是留给宋氏‘修身养性’用的,武氏这会子去西苑,而李氏却恰在此时出了事……张子清笑了:“那还真是巧哈,怎的,你怀疑她?”
小曲子也是一笑:“主子也说了,太巧了,巧的让人不怀疑她都不成。”
看来有人怕这水不浑,想来个一箭几雕呢。
张子清心里大约有了人选,只是待考察认证下最后的结论,这幕后黑手可以暂且放在一边,处于谨慎考虑,她再一次的将事情在脑海中过滤了一番,确定了下这事跟自个的牵连度,这来来回回的重新过滤,她忽然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
“小曲子,那我上个月月事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张子清赫然惊出了身冷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偷懒就扯出这么大的篓子来,府内女人们的耳目可多着呢,她这一个月都没用过月事条,放在哪个眼里都要怀疑,怕是她这厢有情况了。
小曲子哭丧着脸:“主子您总算是想起这茬来着,奴才说了,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当初主子推迟了半个月后,奴才和翠枝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您胃口向来好,但从这方面奴才们也看不点什么,不过翠枝说主子月事向来准时,左右相差不会过三五日,如今瞧来,是十有□了……奴才和翠枝怕提早暴漏了会给主子惹祸,因而决定先替主子瞒下来,等主子月份稳定了在等个机会露点口风出去。”小曲子撸了袖子,露出了他光滑的手臂,面上露出了无奈:“本来这里是有几道疤痕的,都是奴才拿碗沿划的,这就是奴才和翠枝想出的蒙混过关的办法,可自从吃了主子的药后,竟是连点印记都没有了。”
张子清感念他们待她的好,可对他们的做法提出了质疑:“你们出发点是好,可若我真的是怀了孕,到时候到月份藏不住了,府里主子岂不是要置你们欺瞒之罪?”
“所以奴才在做这事的时候,稍微留了些破绽透给了小六子。”见张子清仍旧茫然,小曲子不得不解释:“其实奴才前段日子才无意中发现,小六子是爷的人……”
张子清瞪大了眼:“爷的人?”
“爷的人。”小曲子无比肯定的点点头,对着他主子欲言又止:“要不然,主子会以为究竟是什么原因,爷能一连将近两个月没再踏进您的屋子?”
这信息堪比巨雷之效,直接将张子清雷得里嫩外焦。这么说……四爷也以为她怀上了?可他装的那么像,看她的眼神都若无其事……张子清突然怕了,这事她要如何收场?
小曲子安慰道:“或许这次对主子来说是福也说不准,要不这次的事,奴才几个还当真以为主子……如今想来倒是万幸了,要是没这事,到时候爷突然派个太医过来把脉,那主子的麻烦才叫大呢。索性错有错着,那背后暗算的人想必做梦都没想到,这一暗招反而化解了主子的劫……”
“不对!”
张子清突然喝了声吓了小曲子一跳,连翠枝都赶忙小跑过来,急忙询问:“怎么了主子,哪里不对了?”
张子清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突然拍了下桌子,笑了:“我们都想左了,这暗招的确是冲着李氏来的,却也是冲着我来的,原来不是顺道要陷害我的,而是期望着我能和李氏一样来个一尸两命。想不到,除了那宋氏,也有人能视我如临大敌着,果真是荣幸之至。”
小曲子和翠枝对视一眼,始终难以置信:“小六子是爷的人,断是不会乱说,咱这院里可是如铁桶般,没道理走漏了风声啊?”
“咱屋里可以算是铁桶,至于院子,那就不一定了。何况这事,做的再怎么隐蔽,终究还会让有心查的些蛛丝马迹的,也怪我当时思虑不周,才会埋下了隐患。”
小曲子和翠枝齐齐沉默了下来,半晌,翠枝磕磕巴巴道:“主子还记得吗,上次主子丢了小阿哥……爷恼了主子……一连几个月,对主子不闻不问……”
张子清吞了唾沫,看她:“我势必要做小产状的……你说,这次我也‘丢’了阿哥,爷会怎么恼了我?”
小曲子实在不忍心打断她主子的白日梦,可又不得不为之:“爷断不会这么算了的。爷从得知主子孕事后就不曾跨足过主子屋子一步,且也没再让太医过来把脉,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何尝不是对主子的另一种保护?爷对主子肚里的阿哥是期待的,可谁想如今又……虽然咱都知道是咋回事,可爷不知,而咱却偏不能将真相告知于爷,主子两次然爷的期望落了空,主子您想,爷会这么算了吗?不是奴才说丧气话,主子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让爷消气吧……”小曲子担忧的看了眼翠枝:“今个陪着您的是翠枝,若爷要发作……首当其冲的就是她。”
张子清打了个冷颤,声音都冒着凉气:“那……该如何让他消气……小曲子,我没经验。”
小曲子和翠枝齐齐叹气:“您没经验,那就听天由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人品爆发,二更来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