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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饭,米姐,饭姐……哈哈哈……”
“哎呦,我饭姐今天穿花裙子了!”
“饭姐,运动会铅球你怎么不报啊,这样不行啊,得为班级做贡献啊!”
“哈哈哈——”
……
“走开,走开……不要说话……不要……”
米瑶闭着双眼在挣扎中不安地地扭动着躯体,被系统轻度催眠的她正在被迫寻找记忆中最痛苦的那一部分。
一幕幕,一桩桩,那些可恶的笑声……米瑶拼命地想抓破,一切无济于事。迷迷蒙蒙中她能隐约知道这是假的,都过去了。但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还是拼命地排斥。
“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我感知到你的潜意识,他们才会出现。”
系统发出了冰冷而机械的金属音,米瑶放弃了挣扎,眼角缓缓有泪水淌了出来。
脑子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从有记忆开始,妈妈抱着她眉开眼笑地和邻居说我们瑶瑶在幼儿园特别能吃,别的小朋友能吃大半碗,她要盛两碗饭,还特别挑肉吃,交的钱都吃回来了。米瑶妈一脸骄傲地说,我们家瑶瑶大骨棒儿,能把你家孩儿装下。
四岁的米瑶偷偷挣开了妈妈的怀抱,看着邻居家同岁特别瘦弱的乐乐,不自己觉把自己缩起来,缩成一个团儿。
抱紧自己,埋头吃饭,饭香与热气就是米瑶能抓住的唯一的温暖了。
“弯腰,驼背,哈么眼,你看看你有点小姑娘的样子吗?”米瑶妈突然在米瑶后背狠狠拍一巴掌,米瑶手里的笔突然吓得滚落作业本上,沾了钢笔水,全白写了。
“你还能干点啥!”
初中是米瑶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因为这是她长得最丑的三年。短头发,青春痘,臃肿的身躯,调皮又恶毒的男生给她起外号,说她是“饭姐”,因为别的女生都小鸟一样吃东西娇嗔着说要减肥,整个食堂吃完一盘子还要再盛饭的只有她。
男生们拿她取笑,偶尔在走廊有人拍米瑶的肩膀,“喂,他要跟你搞对象!嘻嘻~”
“去你的……谁他妈——”另一个人挥拳咽进去没说完的脏话。
米瑶气得脸红,捂着耳朵跑开了。
她的自卑源于内心的隐痛,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没有被异性当作真正的女孩子来看。她羡慕那些体育课会晕倒,拧瓶盖儿拧不开,把宽大的校服在纤细的腰上系个蝴蝶结的娇小女孩子。
她不是班里最高的女生,也不是最胖的女生,但却是最“壮”的女生,不美,也不可爱。
初三下晚课,米瑶碰见从教学楼外跑出来的倩倩,倩倩的妈妈责怪倩倩,“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女孩儿自己出来多危险啊,等妈妈过来你再去!”
“没事儿!”漂亮的倩倩满不在乎。
米瑶匆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她一瞬间能想到的竟然是那帮男生听见了一定还要奚落自己一番,“换成饭姐上赶着也没坏人敢碰!”
小孩子的嘴可以多恶毒,米瑶在月光下背着沉重的书包跑得一喘一喘。
成绩一般,性格懦弱,长得又不行,米瑶是男生们最好的欺负对象。她没有办法向家里求助,米瑶爸老实巴交肯定劝她忍,妈妈火爆脾气不小心把老师得罪了又没能力平事儿,最后火还是米瑶一个人承受。
漫长而痛苦的第一重记忆蔓延到今天,即使过了十四五岁长“裂歪”的那一段,米瑶还是无法正是自己。
当米瑶第一次见晴晴时,晴晴夸了她一句“你这么这么可爱啊!”
这样一句话都能让米瑶局促不安。
她很怕一句漫不经心的夸奖后又是那些嘲笑,“美女……哈哈回头了——真敢应啊!”
所以当前男友那样一个大帅哥捧着鲜花点着蜡烛在寝室楼下向她认真表白时,她忐忑幸福又恐惧,她是多么珍惜这个人啊。
可他终沦为初中嘲笑米瑶的男生们一样。
第一重的记忆缓缓落幕,米瑶的心率慢慢放缓,她需要短暂的休息,再去揭开另一个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