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怜取眼前

鬼猫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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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盆清水中荡着圈圈涟漪,苏湛的小手轻轻拂过夏煜的脚腕,脸上却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失落,甩手抖了抖指尖的水滴,取过旁边的帕子擦干。

    她的这个陶盆是她找工匠特殊加工的,在外侧有个夹层,夹层里放上生石灰,在生石灰夹层里加上水,那么生石灰和水反应产生大量热,能使得盆内的水变热,于是就变成了一个自发热足浴盆。

    夏煜此时也已经发现了这奇怪的现象,正盯着脚下那不断发热的热水,要仔细看个究竟。

    苏湛却站在旁边,脸上掩不住的失落,刚才自己去偷看夏煜的脚腕,不过也是想找那个刺青罢了,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本来心中还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或许那恩人就是夏煜其人,也不用再锦衣卫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寻找了,然而幻想不过是幻想,天下的事,却非那么容易的,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苏湛兀自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扭头冲着夏煜道:“这自发热足浴盆不错吧,我就是要让你见识一下。”

    夏煜脸上的红晕似还未退去,道:“的确很神奇,不过,你弄这东西做什么?”

    苏湛笑道:“前阵子不是和你说了长孙殿下要我和胡濙大人说我是修道之人的事么?这胡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找了个道士和我比试。这不,我只好把我的祖传秘方翻一遍,演练演练,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苏湛正说着正经事,不争气的肚子却突然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声,夏煜一愣,笑道:“你还没有吃饭?”

    苏湛揉着肚子,不好意思地说:“还没。”

    夏煜向着门外唤了一声,一个小厮进了门,躬身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做几个好菜给苏大人。”

    “是。”小厮应声下去了。

    当小厮再进了门,已经端着食盘,食盘上放着般般样样让人看着就流口水的菜肴,苏湛见那桌上还放着半壶烧酒,也不客气,自斟了一杯,顿时觉得从喉头到肚子都滚烫了起来,全身都是暖意。再吃上几口清口的小菜,更是自得其乐。

    夏煜看苏湛吃得欢,也不打搅,笑道:“我去洗个澡,你自己吃吧。”

    苏湛毫不在意,边埋头吃着边挥挥手:“你忙你的。”

    而此时的东宫,在孙芷薇的屋里,却不是这般和谐之景。

    朱瞻基的脸紧绷着,像是那脖颈上的血脉都要跳动一般,声音也透着寒意:“你说什么?”

    他手里掐着一个翠绿色的荷包,这是刚才孙芷薇交到他手上的。而孙芷薇此刻正躬身在一旁,一脸无辜,柔声道:“殿下不要误会,是翠茹无意间看到苏大人掉落的,本应立即还给他,却错失机会,而奴家又是深闺女子,不适合抛头露面,这才托殿下还给苏大人,不知这其中有何错处,还望殿下明示。”

    朱瞻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却道:“你没什么错处,不过是我心里不舒服罢了。”

    孙芷薇听到朱瞻基这般坦然,心头像是突然扎上一根刺一般,却还是强忍着,面如静水地说:“殿下有什么不舒服,不妨与芷薇讲讲,或许可纾解一二。”

    听了这话,朱瞻基爱怜地拉过孙芷薇的手,柔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孙芷薇摇头道:“芷薇不觉得委屈,能和殿下在一起朝夕相处,芷薇觉得无比幸福。”

    朱瞻基听得心中一动,手中不觉又捏紧了那个翠绿的荷包,将孙芷薇揽进怀里,目光却从她的背后落到自己手中的荷包上,久久无言。

    孙芷薇的话音,却在耳畔静静响起,似云端的一抹清风。

    “殿下,芷薇不才,却也听过一句话,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朱瞻基喃喃念了一遍,苦笑道,“你放心,我自是知道,你不要多想。”

    自从那年夏天孙芷薇戳破了朱瞻基的心事,如同从冰鉴中洒落了一地的冰块一般,朱瞻基的心事似乎也是欲盖弥彰,虽然他知道孙芷薇并不知道自己想的究竟是谁,但是自己有另外的念想,却是瞒不过她了。此时也不去过多口舌地辩解,只是徒劳无功的安慰罢了。

    夏煜在木桶里磨蹭了许久,几分乏意才缓缓浮上来,方才吃了酒,再加上苏湛不经意的挑逗,那屋中暖和,只觉得浑身燥热,这洗了个澡,才觉得又神清气爽起来。换了一身衣裳,在院中屋角灯光的照映下向厅堂走去,想起刚才苏湛那灯下的脸庞,隐约泛起的桃花色泽,似点了胭脂一般,那巧手在自个儿的腿腕上似鹅毛瘙痒,那伏在面前她额顶的丝丝软发,如今想来,却又都像是勾魂摄魄一般,让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了几分。

    院子里的夜静得很,白日里绽放的花都静默在黑影里,却依旧吐露着芬芳,夏煜穿过那花丛,自己身上的香气和花香混在一起,更是让人心醉。

    可是当他推开房门,那桌上略显狼藉,酒壶看来已被喝光,已经倒在桌上,可是那椅子上早已空无一人,不见苏湛的身影。

    难道她竟然不打声招呼就走了么?

    夏煜低头苦笑,自己总是这般苦情得可笑。

    正想着,却觉得眼前一黑,苏湛在他身后踮着脚,蒙着他的眼睛道:“猜猜老子是谁?”

    那言语中带着戏谑,又带着浓浓的无法遮掩的醉意,夏煜一愣,心头却又像花开般喜悦,嘴里语气却仍是淡淡:“敢偷袭本官,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着手中略一施力,就拽着那小胳膊往前一拉,却没想到苏湛浑身像是棉絮一般,半点力道都没有,被夏煜这么一扯,竟就拽进了怀里。

    苏湛没有反抗,在夏煜温暖的怀里仰脸朝着他撒娇道:“官架子不小呢,有什么厉害?”

    那白如凝脂的脸上带着霞光,在灯下照的更是楚楚动人,一双眼睛中带着迷离的柔情,连空气似乎都要凝滞,周遭的风似在这瞬间都慢了下来。

    夏煜隐隐有些窒息,却仍是压抑着,哑声道:“我早说了,你不要玩火。”

    苏湛觉得眼前的夏煜似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他灼灼的目光似要喷出火来,那发丝方才刚刚沐浴过,还带着晶莹的水滴,唇齿之间的呼吸也带着暧昧的焦躁,好像隐隐间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不由地想推开他去,却已经来不及。

    夏煜炽热如火的吻已经侵袭而下,猛然啄住她樱桃般的嘴唇,又温润向下,沿着她的脖颈延伸到她的锁骨。

    两人这在门口,那烁烁灯下,照得两人一清二楚,苏湛结巴道:“别……别,让人看见。”

    夏煜一把拦腰抱起苏湛,几步走进屋内,“砰”地一声关了房门,抱着她向着床榻而去。

    苏湛视野里出现了那黄花梨万字纹围子六字架子床,那床边的锦帐在灯烛下泛着似水的暧昧波光,帷帘以帘钩揭起,挑在两旁。

    夏煜把苏湛温柔搁在床上,呼吸中似着了火苗,就要伸手去拉那帘钩,放下帷帘来。

    苏湛大惊失色,在穿上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冷静!夏煜!冷静,深呼吸!”

    夏煜哪里听得进去,此时浑身似火烧着了一般,那热吻又贴了上去,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苏湛觉得夏煜的热情通过那灼烧般的唇烫坏了全身一般,像是方才那陶盆中的氧化钙遇到了水似的,开始了剧烈的放热反应!

    “嗯……别……”苏湛的话音软软的,在此时此刻,更像是一句鼓动,夏煜紧紧拥着苏湛,这一刻,苏湛甚至都感觉出了他的变化!

    目光不觉间已经涣散,在夏煜的热吻中胡乱张望着,却突然看到床头的一个荷包!

    像是一盆水倏地把自己浇醒了。

    那山寨荷包还在夏煜这里,他还没有和吴晓月说清楚。

    虽然似乎自己对吴晓月并不该负什么责任,但是总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尽是不痛快。

    “夏煜,”苏湛冷静地说道,“等等,夏煜!”

    夏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滞在那半空中片刻,才又抖擞了精神,喉头动了动,深深呼吸了两口,爱怜地掠了掠她额角的头发,道:“我知道了。”说着,站了起来,似乎像是刚刚覆灭的火盆,只还隐隐闪烁着点点火光,但是那热度却已经慢慢退了下去。

    他站在那烛火下,摇了摇头,哑声道:“你可不要再刺激我,我可受不了你。”

    夏煜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二十多岁,这在别的官员那里,孩子都满地跑了,可是他却连一方妻子都没娶,这吴晓月的话又在苏湛的心头荡漾起。

    她整了整衣服,拿起床头的荷包,突然道:“你和吴晓月说清楚吧,说清楚之后,我们成亲吧。”

    夏煜似是听错了,愣道:“你说什么?”

    苏湛心里觉得突然像波涛一般翻涌上一阵哀伤,她是爱眼前这个男子的,可是,她现在的男子身份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除的,她暗暗算了算,即使是按照约定,辅助朱瞻基登上帝位,那也要等到九年之后,到那时,且不说张教授的研究技术是不是已经成功地将自己接了回去,哪怕自己还要留在这里,自己也是朱颜已逝,夏煜更是青春不在。

    按最坏了想,自己的命明天还在不在都是拿捏不准的事情,又何必苦苦等待?既然两人都是心意已定,又在等待什么?

    当未来一切未知,何不抓紧现在?

    苏湛深吸了一口气,笃定地看着夏煜的眼睛,重复道:“我说,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