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寻医问药

鬼猫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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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夜里,外面传出不知名的野兽发出的奇怪叫声,倒显得格外幽静起来。

    夏煜和衣依靠着墙坐着,身上搭着苏湛从床上挪过来的薄被,纵使苏湛劝了几次,他还是不要上床睡,就这么闭目寐着。

    苏湛心里知道夏煜是想把床让给自己,可是自己也是满腹愁云惨淡,哪里又睡得着,也从床上搬了枕头褥子下来,在离夏煜不远处和衣躺着。

    辗转反侧,苏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烛并没有熄,昏黄的光影打在夏煜的脸上,他的眸子微微睁着,轻声道,“休息吧,别胡思乱想。”

    苏湛猛然坐了起来,道:“若你不随我去,又怎么会出这等事?难道我是你的克星?”

    夏煜似乎轻轻笑了,但是声音很低,听不分明,道:“叫你别胡思乱想,你倒是胡说八道起来了。”

    “若是此行……不顺,怎么办?你想过吗?我想过了,若不行……我们即刻回京吧,皇上那么多御医,说不定……”

    “好了。”夏煜打断了她的话,道,“别说我的事了,看你这么精神,趁我还能说话,我和你说说吧。”

    “什么?”

    夏煜缓了缓气息,慢慢低声说道:“如今的局面,太子拿定天下了,汉王纵使这时不出京城,但是也待不了多久了。皇上何等英明,定会把他遣出去。”

    苏湛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况且吴亮上次到营里找我,已经告诉我了,纪纲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据说快下台了……对了,上次金玉将军说那句‘快了,快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金玉也知道什么风声?如今我想来,他那句话的意思,似乎指的是……纪纲的接班人,是你?”

    “有时觉得你真是聪明。”夏煜叹了口气,“只是有时又觉得你傻乎乎的。”

    夏煜在黑影里挪动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现在不在乎那些了,我以前总是想,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现在我想的是,我不在了你要如何。”

    “你说什么啊?”苏湛的声音里带着薄怒,“说话带着生离死别的意思,你在作弄我么?”

    夏煜道:“生死本来就是世间常事,你何必这么激动?只是我想,若我死了,你可以找长孙殿下,让他想办法把你弄出锦衣卫,即使你换个身份入宫,许也是可能的……”

    苏湛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往夏煜跟前走了两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

    夏煜微微抬头,烛光照不到苏湛的表情,她的脸庞浸没在黑影了,只有身子似在微微颤抖。

    夏煜咳了两声,心里道:如果我身体好,我又怎么舍得让?只是如今……唉……

    苏湛转身躺倒,裹着被闷声道:“不睡觉瞎胡说,我可要睡了,没空听你唠叨。”

    “那睡罢。”夏煜轻轻叹了口气。

    在被窝里的苏湛,其实此时泪水已从眼窝里满溢而出,一种无力感攫住全身,在生离死别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竟什么都做不了,无声流着泪,不觉迷糊地睡着了……

    次日晨,作别了寂天和让蓝,苏湛和夏煜二人往深山内进发,村寨依山而建,吊脚楼层层叠叠,鳞次栉比,掩映在苍翠茂密的林木之中,若是在山下甚至看不到这里有座村寨。

    苏湛和夏煜一直如同摸着石头过河,虽然沿路遇到了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但是与他们相谈他们竟都不会说汉语。

    越往里走,山间的气氛越显得诡异,远处隐隐传来皮鼓、芦鳖的吹奏声,听得人身上一阵阵发紧。

    四周的高脚楼在晃眼的阳光下投下的影子长长短短,投射在石板路上,整个村子像是空城一般,连刚才见到的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都看不到了,路崎岖而不平,难以看到前面是什么情况,更让苏湛心悸的是,连手中前者的马都开始撅蹄子,似乎不想再往深处走了。

    苏湛把马拴在旁边的一棵大槐树上,对夏煜道:“我往里面去看看。”

    夏煜道:“我随你去。”

    苏湛摆摆手,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话没说完,就跑了起来,脚下咯噔咯噔,耳畔风声呼呼,远处还和着奇怪的鼓乐声,这气氛,别说有多奇怪了。

    终于,苏湛沿路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一个老妪坐在路边,那枯瘦的小老太太,鼻子像鹰勾,脸上有些僵硬的褶皱,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苏湛。

    一个外乡人,被人这么看也是正常,苏湛没有多想,走上前去,躬身道:“老人家。”

    苏湛其实对她不报有什么希望,刚才路上遇着的几个个男人都比这人年轻多了,尚且不懂汉语,这老妪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是更够呛能听懂自己说什么的。

    不想那老妪立即回道:“什么事啊,外乡人?”字正腔圆,是标准的汉语。

    苏湛喜道:“麻烦老人家了,我们想找大夫,不知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那老妪道:“找大夫找到深山里来了么?你病了?”

    “不是我,”苏湛道,“实不相瞒,老人家,我们不是想找一般的大夫,我们想找能解蛊的大夫……”

    那老妪闻言耷拉的眼皮这才抬了抬,对着苏湛伸出鸡爪一般干枯的手,道:“拉我一把,我要起来。”

    苏湛刚伸手,又把手缩了回来,她想起白羊寺庙里和尚的提醒,不能和人有手的接触,以免中蛊,此时也不免思量起来。

    那老妪见苏湛这个样子,反而笑了,脸上全是皱褶,自己用手撑着地抬起了屁股,又缓缓站了起来,道:“你倒是小心。”

    苏湛躬身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在下初到此地,怕不懂规矩坏了规矩,望老人家赎罪,如今我的友人危在旦夕,能找到一个懂汉语的苗人实属不易,望老人家发发慈悲,告诉我们一条明路吧!”

    苏湛可怜巴巴,苦苦求着,那老妪却不为所动,皱着眉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不知道谁下的蛊就要睡解蛊吗?他人解蛊也不过是害了他人罢了。”

    苏湛急道:“只是那下蛊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老妪整了整自己的紫色百褶衣衫,脖子上挂着的银饰哗啦作响,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斜着眼道:“你们汉人就知道害我们苗人,如果你不怕死,带着你的友人,跟我来吧。”说着,自己也不等苏湛,蹒跚地向着更深的村寨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