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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随笔】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9、遥远的莫斯科餐厅
顾雪林（京城翎管王）
久居bJ，外出最喜欢的吃饭的地方，还是当年苏联展览馆（今bJ展览馆）的莫斯科餐厅，bJ人亲切幽默风趣地称之为“老莫”。如今，尽管bJ的高档饭店林立，五星级餐厅多如牛毛。但，最有味道和最有历史风韵的用餐地点，我还是常常会选“老莫”。
“老莫”建成于1954年，迄今已有68年的历史。
上世纪60年代初，我们家和我大姨家来“老莫”用餐，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老莫”，餐厅的高大豪华、金碧辉煌让我震惊。我们走进大门，沿着长长的甬道，走上高高的台阶，才进入用餐的大厅。大和高，是我最初最深的印象！还有那欢快抒情的苏联歌曲，苏联小伙子拉着手风琴在餐桌旁助兴。我只记得自己在餐厅中央的水池旁和表弟欢快地玩着，吃了什么？味道如何？已经淡忘了！
那些年中，我们学校组织学生到bJ郊区下乡劳动，在海淀屯店大队挖了半年水渠，因为油水少，饿得我们这些中学生肚子里几乎天天唱起空城计。劳动回城的第二天，我们4个中学好友凑了5元多钱，走进“老莫”用餐。那时，餐厅门外四处红旗招展，苏联展览馆也改名为bJ展览馆，服务员不再给你端菜，要自己到窗口自取。那时，一份面包果酱5分钱，一份黄油5分钱，一份奶油煎鱼0.6元，一个罐闷鸡0.8元钱。欢快抒情的苏联歌曲换成了Gm歌曲。我们4人猴急似地要了满满一桌的东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吃完，扬长而去。
以后，“老莫”好像关过门，又几经装修。在改革开放的年代，才渐渐恢复了老样子。这期间我又去过几次？记不清了。
只记得2009年最后一次装修后，我曾一个人又一次来到“老莫”，大厅墙壁的大理石已经使用了55年，在装修时进行了打磨和结晶处理，绿色的墙壁焕然一新。大厅中央的铜柱经过药水清洗，颜色也得以恢复，上面刻画了可爱的小动物图案；墙壁上“猎人”和“麋鹿”的浮雕装饰，给人以置身在莫斯科郊外的感觉。我和一位老者同桌吃饭。老者不满意餐厅放的音乐，嫌过分嘈杂，要求放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或《山楂树》，我也随声附和。当《山楂树》的乐曲响起来的时候，老人的面包、黄油和果酱上桌了，老人颤颤巍巍地往面包片上抹着黄油和果酱，嘴里念叨着，嫌这黄油太白太硬，果酱也太红太甜。他问我，以前是不是这样？我一愣，抱歉地回答，实在回忆不起来了。
老人说：“这里1954年刚开业的时候，就和老伴一起来过这里。以前的黄油和果酱不是这样，那时的黄油很黄很软，很容易抹到面包上；果酱也很纯，色彩清亮，甜味适中。”
我问：“老伴还在吗？”
老人摇摇头。
老人吃着面包，他要的红菜汤也上桌了。边吃，他边自言自语：“她不在了，我帮她喝些她最爱喝的红菜汤。”
老人没有要别的东西，喝完红菜汤，他把还没有吃完的一个面包片用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塑料袋装好，起身，在餐厅的四处闲逛了起来。我猜想，他是要看看那些他当年和老伴曾经用过餐的桌子。绕过水池，老人径直走向餐厅大门，颤巍巍的身影渐渐远去。
这时，一对年轻的情侣坐在我的桌旁，他们点了满桌的饭菜，嘻笑着边吃边聊。
我想起了我的中学时代，想起了我们4个中学好友要的那满桌的饭菜。都要了些什么，淡淡地，已经记不清了！
（2022年4月12日再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