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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灵气飘渺,不得不说古月山脉是个好地方。
饭饭并未料到商以沫竟然跟着自己跳了下来,神情有些错愕。
商以沫屁股朝地,满头都是枯叶,她整了整行装,然后抬高下巴道,“当初我不慎掉进孤岛荒海你不也毫不犹豫跟着我跳进去了么,现在反
一反对象,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饭饭收起了表情,然后面沉如水的迈开步伐往前走。
“等等我啊。”她踉跄几步,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脚踝处疼得厉害,好似骨头裂了开来,她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跟在饭饭身后,眼中却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饭饭步伐突然一停,她一个刹车不稳愣是撞上了它的后背。
疼死了,鼻子好痛。脚的骨头断了也就算了,这下鼻子的骨头也要断了。
饭饭忽然蹲下身子,无奈道,“上来。”
她微微一怔,顿时忘了鼻子的疼痛,眼神亦跟着呆滞了起来。
“干……干嘛?”
饭饭看白痴似得睨了她一眼,“我不认为你能欢欢喜喜的走完接下来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她神情更愣了,“……所以?”
“我背你。”他投降了,他高估了她的智商。
商以沫怔仲过后目光蹭的一亮,“太棒了。”双手将饭饭的脖子一搂,将脸靠在了它的肩膀上。
头顶是郁郁葱葱的树叶,地上是斑驳的影子。她唇角带着笑意感叹,不知不觉中,饭饭的身躯越发伟岸了。从那时候的小小猫耳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呢。
“有点想吃……什么东西了。”商以沫默默嘟囔。
“又惦记着吃的了?”饭饭挑眉。
商以沫鼓起了脸,“什么惦记啦!才不是惦记呢。”
饭饭唇角缓缓上勾,“本性都露出来了。”语罢,还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口气。
商以沫嘟嘴,“回去让米米给我做小点心吃,没你的份。”有些想念米米的手艺了呢,好想回去。
“好啊,让米米多给你做几份,肥死你。”
商以沫欲哭无泪,“饭饭你个王八蛋。”
饭饭挑眉,“如果你的体重狂飙三百斤,我很乐意当这个王八蛋!”
商以沫倒吸一口凉气,结巴道,“你想干嘛?”
饭饭敛了眉目,像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感叹道,“啊,多么美的一位肉球姑娘……”
商以沫顿时默了。
可以劈头盖脸的吐它一身血么?
“呀!我瞧着这股气息怎么那么熟悉,原是神君大人啊。”
甜美的声音自一旁的巨树中传出,一抹白影伴着无数的琉璃蝶走了出来——是个女孩儿,大约十二岁左右。
白色的纱裙,白色的发丝,白色的眉毛,白色的唇,就连那双眼睛亦是白茫茫的一片,全身圣洁的不参杂一丝余色。
“……你是?”
商以沫抿唇,自饭饭的后背跳了下来,脚踝处虽隐隐作疼,却将饭饭牢牢的挡在了身后。
那女孩将目光从饭饭身上收回,落到了她的身上,忽而又甜甜的笑了起来。
“噢,原是七叶紫金莲呀。”她咯咯轻笑。
商以沫看了女孩片刻,不解道,“你是谁?”
“我?”她歪着脑袋思虑了一会儿,笑道,“平衡,我的名字叫平衡。”
商以沫下意识的拉着饭饭后退了几步,女孩一片洁白,白的令人心生忌讳。尤其是那双纯白的眼睛,透着一股诡异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心底突想起白锦尘那双漆黑的眼瞳,和这个女孩一样,看的人心里很不舒服,只是白锦尘的眼瞳是墨黑的而她的却是纯白。
“若非要问我是什么的话……”她又沉默了,皱起白希的似透明的额头,目露困惑,“……看守这个世界法则的人?”
“这个世界?”商以沫越听越感到不对劲,“这不是个阵法么?”
女孩一愣,随即笑了,稚嫩的脸上露出一股诡异的成熟气息,她笑道,“这话若是让神君大人亲耳听到,他心情该复杂了。”
女孩莲步走向饭饭,明明只看她迈了一步,转眼她便绕到了商以沫的身后,抓住了饭饭的手。
“哎呀,原来少了魂魄。”女孩惊呼,“我就说怎么认不出我来了呢。”
商以沫吃惊的愣在了原地,“你认识饭饭?”她方才一直叫的神君指的是饭饭?
女孩转头,语气比商以沫更显得吃惊,“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似乎叫……以沫?”她喃喃,“差点忘了,你认识该是华隐神君,而不是我家主子。”
商以沫还未从震惊中回魂,只听那女孩顾自喃喃道,“噢,我又忘记了,神君被人害死了呢。”
她眉间饱含忧心,目光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神君走了,我的任务也繁重了许多啊。瞧瞧这堆烂摊子,我还得替他守着法则,管理着自
己的平衡。”
饭饭沉吟了许久,才道,“能放我们出去么?”
女孩咯咯一笑,却透出了几分冷漠,“毕竟是六和诀啊。即便是里边的一个通同阵也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呀。再说,这个阵法可是您自己亲手
施下的,我又怎么晓得破解之法呢?”
她默了一会儿,又道,“看样子您忘了,通同阵虽是一个阵法,里边却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想必现在您也已经察觉到了,它能反映出历史上
出现过的国家的幻影。准确的来说,它仿造了曾经出现过的东西,归纳进了这个随时都会扩张的虚镜。”
商以沫匆匆道,“倘若要走出这个阵法,不,这个虚镜,该怎么做?”
女孩儿眨眨眼睛,雪白的睫毛犹如两只蝴蝶在她眼睛上飞舞,她微露疲惫的目光,叹声道,“有缘再见……”
白光一团自树林间飞舞了一阵,霎那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当初羞昙神君为了复活七叶紫金莲设下的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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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说走就走。
商以沫满心复杂,一系列的信息入脑让她本就不怎么顺畅的脑子越发混乱,直到搅成了一团浆糊。
“想这么多做什么?”饭饭浅笑,接着弯腰,伸出手臂抱住她的后背和膝盖窝,将她抱了起来。
商以沫被饭饭这一系列的动作刺激的大脑暂停运转,“……啊?”
饭饭低头看她,“我们要赶紧走出这片森林。而且,我并不想再遇上个奇怪的人再和我们说些奇怪的话。”
商以沫还未答言,它足尖一点,跃上了枝桠,行云流水般的穿梭在树林间。
商以沫在它怀里有种摇摇欲坠、惊惊险险的感觉。又因为紧贴着它的胸膛,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脑中原本形成的问题全部被她抛到了
脑后。
自他们走后,林间又响起了那甜美的声音,语气染了些许懊恼。
“神君真是残忍啊,明明就是他命我守在这里的,还说我是奇怪的人,神还真是善变啊……”
等饭饭的身影停下来时,商以沫才看清眼前的景色——是一座全部用石块堆积而成的石宫。门前站着两只硕大的石狮子,说不出的威严。
商以沫看了一眼石宫大门,里边漆黑幽深的一眼望不到边,却能感到石宫深处的空旷与寂静。
“……这里是?”
饭饭答,“古月医国的地下迷宫。”顿了顿又道,“这个不太好闯。”
商以沫想了想,并不作答,连饭饭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可不敢冒然说自己能行。
但是令商以沫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想好怎么闯这个迷宫,一旁的石狮子竟然动了起来。褪去了石头的外衣——活了。
饭饭抱着她连退了几步,手腕轻轻一转,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而来,黑芒自它手心缓缓凝聚起,避开狮子的进攻打在了石宫门口的凹槽里。
本还杀气腾腾的狮子瞬间化作了石狮子,立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商以沫惊呼,“饭饭,你做了什么?”
饭饭面容一瞬间的静谧,忽而笑开,“我觉得那个凹槽太碍眼,随便打的。”
鬼才信!随便能随便到正好打中关闭石狮子的机关?这巧合的太令人发指了吧!
商以沫抿唇,“放我下去。”
饭饭垂眸,“你确定?”
“确定。”她掷地有声回道。
她的脚刚触地,余光便瞥见饭饭嫣红的唇角略微的勾了起来,那是一个莫测的弧度。紧接着,只见它往前走了几步,往右走了几步,又往前
走了几步。然后又见它后退了几步,再后退了几步,最后退至到方才石狮子踩出的一个地洞的一旁。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饭饭完成这一系列类似于白痴的动作,然后呆站在原地不动。
只是下一秒,她便后悔放弃饭饭温暖的怀抱走自己的路了。
地面时不时冒出又钻进地洞的石块就像一只只灵活的地鼠,难缠又麻烦,她才刚转移到一处完好的地面上,地底便一阵震动过后,华丽丽的
挥出一石拳,吓得她花容失色。而饭饭站立的地面却稳如磐石,竟然没有一块石头是从它站立的地方钻出来的。
刚刚它奇奇怪怪走的那几步是躲开这个石头阵法的机关?心中欲哭无泪,就说饭饭方才那嘴角的笑意怎么那么的阴险!
从地底蹦出的石块拳越来越多,转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垫着一只脚狼狈的闪躲着,却见饭饭直接坐在了地上,托着腮笑米米的看着她。
“饭饭,你没良心。”她忙中大叫。
饭饭俊逸的面容上满是笑意,“这东西并不危险呀。它们正好可以锻炼你的反应力。”
它绝对是故意的!
“我可是伤患!”等她闯出来,一定拿刀在它身上刺出个九十九个窟窿!
饭饭似乎低笑了一声,“你不是要自己走么?前路漫漫啊,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训练你一只脚也能行走的本事。”
商以沫崩溃了,“我错了不成么,我再也不逞能了。”
饭饭站了起来,似乎对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墨黑的身影一闪,手臂穿过她后背,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足尖点着冒出的石拳,轻松的离开了
阵法。
将脸紧紧贴着它的胸膛,她低声喃喃道,“还说我逞能,你不也是。”她可还没有忘记它手臂处的那几枚银针。
饭饭似乎注意到她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它手臂处的银针看,它眉头一挑,“你就看它这么不爽?”
“它就是碍我的眼。”
饭饭静默片刻,“那你把它拔出来好了。”
饭饭语气挺轻松,商以沫倒是愣住了。
饭饭以为她会马上付诸行动或者跟它纠结怎么处理伤口,却听她忽然说,“还是不要拔出来好了,等我寻到那几味药再处理这伤口比较保险
。”
她委屈的缩在它的怀里,轻柔的嗓音闷闷的,可怜的就像一只小动物。
饭饭松了一口气,若是她此刻当真要替它拔出那银针,它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银针入骨三分,轻易拔出,它死相必定会极惨吧。
眸光微闪,难得看她这样乖巧的模样,方才的教训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进入石宫之后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你是要和我一同前进呢还是……”
“一起。”饭饭话未完,她便急匆匆打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别总想着为了我好就丢下我。”
“那就一起。”饭饭眼底染笑,“这可是一个锻炼你的好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
商以沫心咯噔一声。饭饭斯文的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她颓废的将脸埋进饭饭的胸前,让她死了算了,怎么尽想着怎么折腾她?
石宫内繁杂的令人惊叹,不得不从心底佩服一下当年古月国人那颗匪夷所思的大脑,这样的迷宫能建造出来,简直就跟神仙一样。
每路过一处都有别样的风景,它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幽深深的全是石头,里边别有洞天。
饭饭漂亮的眉目微微扬起,“看样子,这是他们暂时躲避外敌时候的避难所,并非仅仅只是想要困住敌人的迷宫。”
商以沫道,“即便是这样,我们也确确实实的迷路了。”
他们路过这间搭在小溪旁的小木屋已经三次了。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还身陷在某个虚镜内,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了。瞧瞧这个地方的风景,有山有水,有桥有亭,多么的诗
情画意!
饭饭唇角微弯,“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反正也出不去。”
商以沫点头,“你说这溪流里会不会有吃的?”
“吃的?”
商以沫眨眼,“比如鱼啊什么的。”
饭饭答的很快,“有的吧。不过能不能吃就说不准了。”
商以沫眼神一瞬黯淡下来,紧接着又亮了起来,“你去钓几条鱼吧,看看能不能吃。”
饭饭目露诧异,“钓鱼?”
商以沫认真点头,证明它并没有听错。
饭饭将她安置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原地走了几步,然后道,“你真要吃鱼?”
商以沫可怜兮兮的点头,她是真的想吃点什么东西了,跟人类生活久了,连生活习性都和人一样了。
……
溪水很清澈,饭饭站在一竹筏上,身影像棵孤直的树,此刻这抹清贵的身影拿着简易做成的钓鱼竿,身影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自饭饭的竹筏下“慌张”的游过,一点也没有被鱼钩上的鱼饵所吸引。踉跄着步伐走近一看,顿时笑开
了。
清澈的溪水倒映着饭饭一张斯文俊逸的脸,头上那可爱的猫耳朵更是惹人注目,让一只猫钓鱼,真是难为饭饭了。
即便过了好几个时辰一条鱼未能钓上来,饭饭的神情却依旧不慌不乱,沉寂的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像。她将腿伸进溪水中,用手托着脸颊远远
凝望着它。
她突然朝它招手,“把钓鱼竿给我。”
饭饭抬眼,足尖点过水面回到岸上来,毫不犹豫的将钓鱼竿放到了她的手中,然后歪倒在树下,闭上了眼睛。
她唇畔忍不住的勾起,抬手撒下鱼饵,没过多久便钓上一条鱼来。等到一旁的水桶里活泼的游着六条不大不小的鱼时,她便收了鱼竿提着水
桶跛着脚往里走。
饭饭是被食物的香味惊醒的,商以沫用木棍插着鱼,正在火堆上烤。悠悠转眼,一旁的绿叶上放着已经烤好了的四条鱼。鬼迷心窍的走了过
去,拿起一条鱼撕扯下一块鱼肉便往嘴里送。
嗯,肉质鲜美,尚可入口。
商以沫惊叫声顿起,“你偷吃!”
饭饭侧目,理直气壮道,“我在给你试毒。”
鬼才要你试毒!明明就是偷吃。
“你不是下不得厨房么?”
曾有一次她信心十足的进了厨房,结果把厨房莫名给炸了。吓得米米再也不敢让自家主子进厨房,一见主子下厨就跟天要崩了似得惊悚。
商以沫气鼓鼓的回头,“老娘的手艺再不精,可比你的十全大补汤要正常。”
饭饭却是一挑眉,“你若还想喝一次,我很乐意下厨给你做。不会像某人一样,一进厨房,厨房就炸了。”
这种陈年旧事倒是记得清楚!
她的脸都被气绿了,“你做,你做,以后你每天都做!”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瑟情,愣是把饭饭听懵在原地,嘴里还叼着一块鱼肉,看起来有些滑稽。
“哈!——哈哈哈哈!!”商以沫不客气的大笑,走到饭饭面前,指尖按在它的唇上,将那块鱼肉按进它的嘴里,眼角笑的都溢出了几分泪
水。
饭饭顺从的将鱼肉吞下,眼神幽暗的睨着她的脸颊。
她的眼神是神采奕奕的,面容是朝气蓬勃的,她有着它从未有过的性子——乐观。她是个能在绝处逢生的人,乐观坚强的让人心疼。
商以沫笑声突然停了下来,她面向溪流,语气恬淡,“呐,饭饭,理所当然的悲伤指的是什么?”
饭饭将她的身影当作了最美的风景,盘腿坐在火堆一旁,浅笑道,“谁知道呢?”
商以沫侧身,歪着头凝望着它的眼睛。良久道,“饭饭,其实我说了谎。联合大家一起说了谎。”
饭饭不解,只是静静的回望着她,清澈的眼瞳内,是她纤细的身影,也唯有她的身影。
“我虽一直催眠着自己,告诉自己从未进入过无极深渊,可事实上,我进去了,也夺回了三魂锦帛。”
她一直扮演着那个从未进入无极深渊与蛟龙大战过后的样子,更是只字不提入无极深渊之事。就这样装着装着,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从未
进入过无极深渊只是被刮进了风眼,如此而已。众人更是当作全然不知,为了她,为了它,都当作没有这么一回事。
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为何现在她要对它和盘托出,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嗯。”它淡淡的回应,似乎并不觉得诧异。
商以沫眼瞳忽然一缩,迟疑道,“……你早就知道了?”
饭饭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伤的那样重,连吹奏‘梦三生’才勉强治愈了你的伤。你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你仅仅只是进了深渊风
眼便伤的只剩下半条命?”
她垂下了头,眼神黯淡了下去。多日的揪心与内疚化作了一件可笑可悲可叹的事情。
原来它一早就知道。
饭饭走到她身后,垂眸却见她的指尖颤抖的厉害。
她哭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打在地上。干燥的土地在点点变的湿润,化作了一滩无法渗入地底的泉水,晶莹剔透的闪着光
。
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慰才好,想了想,将手触上她的发心,柔声道,“你别哭。”
她一哭,它就不知如何是好。这是她第几次因它而流泪了?每一次它都那样的让她伤心,一次又一次的……
伤她心。
有些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如它说不出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何种。
见她被人欺负,它就想替她欺负回来。见她伤心难过,它便想摸摸她的头给她安慰。只是每次都做的不够好,反过来还要她来操心它的情绪
。
没了记忆很痛苦,因为没有记忆就没有过去,起码在遇上她之前,它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你觉得前路无光后路黑暗的时候,命运总会仁慈的送你一束希望,但最后又会残忍的将仁慈收回去,将你置于更绝望的地方。
“饭饭,你当真是神明投生么?”
她的眼神亮的有些慎人,就像天幕升起了两个太阳,让人灼热而焦躁。
饭饭沉默了,目光对上她的眼睛,“或许百万年前我曾是神,但遇上你以后,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神经病。”
“……啊?”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它这算是承认了吗?
“以沫。”它冷了语气,出声道,“你很在乎我的身份?”
商以沫摇头又点头。她能不担心它的身份么?神明是什么啊,是居住在九重天外天外,最不可侵犯的物种!
倘若饭饭是神明投生到尘世历劫,它回天便回天了,那她呢?放出的感情还能轻易的收回么?
那种一见如故、牵动人心的感情能好好的封存起来么?
可为何牵动心,是那样的疼痛,好似这一别便是永远?
“饭饭,我答应你的事,我想反悔了。”她抿唇,“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讲了,这次,就让我一口气说完吧。”
饭饭眉心微蹙,未答言,商以沫便接下了话。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虽然只是传说,但我选择相信。”她忽而握紧饭饭的手,“你身已有五魄。三魂锦帛一旦与这五魄结合,留下的双魄
便能自寻回本身,是这样的,对吗?”
饭饭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商以沫唇角勾起,脸上笑意凄惨而绝艳,只觉得吸入胸腔的空气,仿佛都带着丝丝凉意。
“我只需用织女神针找处灵气充沛的地方将五魄从你身体导出,缝进三魂锦帛内,你就能重生,是吗?”她近乎喃喃的道。
饭饭睨了她一眼,点头。
她松开了它的手,沉默了片刻,脸上挂起了释然的笑意,“所以你不要这么着急回天好不好?”
饭饭抿唇,点了点头。
商以沫忽然在原地舞了起来,美艳的紫纱裙上流光闪烁,她似乎已经从上一秒的悲伤中走出,“出去后陪我玩一月我就放你走。修复你的灵
魂,补全你的身体。”
饭饭依旧未言,点头。
她就这样轻易的放走了它,真不像她的作风。面对枫姨那样的上古神兽都不见她退让半分,对它,却是这样的……该说她贴心还是善良?
一身纯白的女孩隔着几排绿树,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她心中哀戚:神君,您回去的越晚,事情越大条啊。
一发不可收拾的律法还等着您回去整理纠正呢,即便有那么多的上仙联手打理,却依旧无法理清。审判神的工作,不是任何人随便就能接手
的。
帝俊与月神还在诛神塔上,等着您了结尘缘,归来呢……
女孩很困惑,她到底是违背神君的指令强行带回神君好呢,还是再等待时机?
……
“那我吃鱼去了。”
商以沫微笑着走向火堆旁,却发现最后一条鱼已成焦炭,皱着眉头将火扑灭,然后吃起饭饭剩下的鱼。
“我说过,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商以沫道,“我从未后悔。”
饭饭的声音清晰却又染上些许焦躁,“我想找回记忆,但这不一定就没有转机。”
“平衡。”
商以沫嫣红的唇角一张一翕,吐出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三个字仿若黄昏下击响的战鼓,声声直落人心。
“她是为你而来的吧。”商以沫水眸晶亮的如同星子,“为寻她的神君而来。”
那个一身纯白的女孩,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平衡平衡,她怎么能不知呢,九重天上的审判神有两法宝,一为执法,二为平衡。
所有的一切都很清楚了不是?她的弑神之罪,它的三魂七魄。因果关系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就像她这辈子注定因它而存在。
为了遇上它,为了寻回它的三魂七魄,为了斩断这段因果!
饭饭的身影掩盖在一片树荫里,清俊而宁静的容颜上,是一双幽深而瑰紫的眼睛。
“收起你那复杂的心思。”它静默片刻又道,“你弑神的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有底?还是你拥有前世的记忆?”
商以沫吃了一惊,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饭饭。”
“如果我当真是神,而你又弑了神,我倒是希望你弑的那位神……是我。”
“为什么?”她有些艰难的从嗓子眼吐出三个字。
“三魂七魄离身的滋味可不好受。若是别的神,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商以沫脸色瞬间苍白,神威不可侵,若是对神出手,后果会怎样?
天罚落至,天理不容。
饭饭走到她眼前,抬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底,“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天下与你,我不认为不能共存。”
……
纯白的衣裙荡漾在徐徐凉风里,那双银色的眼睛内亦透出几分疑惑来。
以神君的神力,到底是如何被散了三魂七魄?若是天罚落至,神识寂灭,魂魄该永归蛮荒,可为何神君的神识却落入了人界?魂魄散落了人
间?诛神塔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她如今回不得天,真该逮住执法那小子好好问上一问。如果他闭口不提,她就往死里揍!
揍成大猪头!
守在诛神塔顶的执法突然寒毛直竖,耳朵直发痒……
三魂锦帛与饭饭合二为一之后,饭饭的五官与身形毒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原本深邃的眼眸更加深邃,眉目深藏高深莫测,透出了七八分的冷冽。体形挺拔了起来,双腿修长,露出的手臂肌肉柔韧均匀,只是那皮肤依旧那么的白希,就像飘落的白雪。
商以沫突然觉得,自己好似越来越矮了,以前怎么不觉得饭饭伟岸高大呢?伸手揉了揉脚踝,想了想治愈术的口诀,想了半天也只想起前半句,后半句纠结的心力交瘁愣是纠结不出来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