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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伽美什没有待多久就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比起被英雄王如此礼貌对待受宠若惊,让藏马意,却是对方离去之时眸中那过于明显愉悦情绪。
——看来，某位王中之王对他找到“玩具”还算满意？
自己也不清楚这个玩具指究竟是绮礼还是雁夜,藏马起身,缓步踱至客厅落地窗窗口。
这个近经常被迪卢木多所“霸占”位置如今空无一人。
枪之英灵已经习惯英雄王来访时候躲避出去,藏马知道这不仅是因为对方和吉尔伽美什相处不来，或许也是那个沉稳而隐忍servant变相地向自己表达他不满和抗议。
“真是让人头疼啊。”
凝望着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带上了一丝妖异而不详血色明月,妖狐轻笑着摇了摇头。
“迪卢木多。”
他轻声呼唤servant真名。
对于servant召唤一如既往地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回应。
然而微垂着双眸应召出现藏马面前美貌青年,却并没有如同与吉尔伽美什相遇之前那样,出声回复自己Master。
他只是低垂着视线身体蹦得笔直地默默站那里，优美而诱人嘴唇死死抿住，拉成一条直线。
这无声抗拒姿态看得藏马有些无奈,同时,却也心中小小地牵起了一丝足可被称为“歉意”情绪。
“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
微微叹了口气，妖狐向前两步，走到servant触手可及距离。
映着皎瑕中掺杂了一丝妖艳血色月光，他脸上柔和而微带歉意神色，清晰地被看进迪卢木多眼里。
这让黑发英灵原本面无表情俊脸，开始渐渐现出了一丝动摇痕迹。
“……我并非是对您决定有所异议。”
迟疑了片刻，看着眼前近咫尺Master脸上依然带着柔和而满含包容意味微笑，迪卢木多抿了抿嘴唇，决定不再继续闭口不言自己心意——他已经受够沟通不良所带来苦涩，和独自一人反复揣测Master心意却始终无法窥得其中一二煎熬了。
“只是，Master……吾主，您……究竟想些什么呢？”
抬起眼帘，俊美英灵直直望进对面那双比自己见过任何一双眼睛都加清澈通透翠色瞳眸——
“我曾发誓要为您带来您所祈愿一切，可是事到如今，我却发现自己对您所想所愿一无所知……”
“吾主，是我无法真正了解您心意，还是……”
——还是，您始终，都不曾对我交托真正信任？
再次低低垂下首去，迪卢木多脸上神情不变，但是英灵内心骤然弥漫而起浓浓疲惫和自我否定，却让那双曾经因为藏马当众宣布对他意志和坚持认可而熠熠生辉美丽眼眸黯淡了光芒，变得空洞得让人心痛。
“…………”
妖狐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想自己还是高估了迪卢木多心理承受能力。
因为他之前表现出坚定、沉稳和自信，而忽视了他曾经经历过那场刻骨铭心背叛与被背叛，为他带来了怎样巨大影响，让他面对下一个主君时候，永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如果说藏马之前作为解开了迪卢木多大部分心结，让他真正开始正视现这个作为servant和骑士自己，那么那天与吉尔伽美什不期而至偶遇，和那之后所发生种种，却作为一场意外打击，让枪兵尚未完全敞开心扉遭受了一次毫无防备再创。
这虽然是种种意外造成结果，但是说到底，也确是藏马思虑不周……不，或者该说，迪卢木多想法没有错，是藏马对他不够信任。
不过这并非是藏马对迪卢木多这个人不信任，而是……
苦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妖狐真不知道该怎么对servant解释这其中圈圈绕绕。
然而藏马沉默却被迪卢木多当作是了无言拒绝。
黑发英灵自嘲而苦涩地勾了勾嘴角，一时之间，俊美脸庞似乎都失去了原有光泽，变得暗沉而写满失落。
这让藏马心中无奈和歉意再度加深了几分。
脸颊上忽然传来软软触感，藏马侧首，就见摩可拿正伸手搭上自己颊边，可*小脸儿上带着足以让一切烦恼和忧郁被一抚而去超级治愈笑容。
“藏马，摩可拿已经没事了。”
白团子凑上来他颈侧蹭了蹭，声音清脆地说道。
“可是……”
藏马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什么，却被摩可拿摇头阻止。
“迪卢木多是个好人，摩可拿不想看到他难过。”
重要是，不想看到藏马苦恼。
白团子脸上笑容不变，但是那双已经不再眯眯笑，而是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眼睛，却再坚定不过地将他想法传达给了藏马。
妖狐见状再次默默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这一天叹气次数好像真有点过多。
“好吧，如果摩可拿坚持话。”
伸手揉了揉小家伙脑袋，藏马终妥协。
抬眼看向对面一脸不明所以迪卢木多，藏马脸上再次带上了难辨真意温和笑容：
“希望这之后，你不会对自己此刻坚持感到后悔。”
迎着枪兵茫然中又带着几分紧张注视，他轻声如是说。
＊＊＊
虽然早知道英雄王宝库里有维摩那这样，由黄金和绿宝石形成光辉之舟，但是当被对方邀请踏上这艘黄金之船时候，藏马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可真是……天上天下独一无二‘奢侈’啊，英雄王。”
并非是为讨好对方，而只是单纯见到如此壮观宝物后由衷感叹。
金发俊美英灵闻言却嗤笑般地瞥了他一眼。
“要本王将尺寸缩小些么？”
并未就藏马感叹有所回应，古之王靠坐船上唯一王座之上，姿态慵懒地发问。
藏马闻言微微挑眉，细细观察了对方几眼，直到英雄王几乎忍不住要发火训人，才故作感激地右手环胸，夸张地行了一礼：
“不甚感激，王哟！”
吉尔伽美什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要不是……哼。”
话说到一半又换上一副不屑与藏马计较“宽容”姿态，金发英灵心念微动，巨大黄金之舟便再度拔地而起，呼啸着奔向天际——
然而如此巨大声响，却奇异地并未引来任何应有关注。
是因为……这里已经远离冬木市区，极其接近那片位于国道两旁，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艾因兹贝伦森林缘故吗？
从光辉之舟俯首下望，碧涛汹涌丛林仿若漫无边际，单纯从外围完全看不出任何幻术或者魔术结界痕迹，看得久了，反倒容易因为层层叠叠树丛而产生某种程度视觉疲劳，藏马于是收回目光，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暖融融红茶。
虽然他也曾邀请吉尔伽美什一起参加自己和摩可拿晚茶会，但金发英灵却哼笑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别搞错了，藏马。本王允许你和那只小生物这维摩那上入座喝茶，已经是极大恩宠了，难道你还奢望本王也加入进你们那无聊而幼稚活动中去吗？”
——好吧，既然这样藏马也不勉强。
冬日夜晚冰冷而阴寒，因为这个夜晚即将发生事情而带上了几分刺骨森然，就算藏马自己无所谓，摩可拿可不能被冻着了。
体贴入微地照顾着白团子喝热饮吃点心妖狐这样想着，手上动作不由上了几分。
吉尔伽美什见状再度哼笑了一声。
侧眼，视线不期然地扫过沉默地站藏马身后黑发枪兵，英雄王挑眉，脸上带上了几分戏谑神色。
“杂种，这次竟然没有避开本王？是你自认为已经有了足以觐见王资格，还是……你Master御下有道，终于让你认清了自己位置？”
对于迪卢木多之前几次避而不见英雄王心知肚明，不过他才懒得理会对方到底有什么理由，现有此一问，也并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而只是无聊之下出言想要撩拨一下对方罢了。
而对他恶劣性格有所了解，迪卢木多并未出言应答什么。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自家Master身后，目光沉静而柔和地注视着那个正抬手拭去摩可拿嘴角沾到一点点心碎屑温柔君主，一脸平静坦然。
英雄王见状再次挑眉，却并没有继续说话。
黄金之舟平稳而缓慢地盘旋艾因兹贝伦森林上空，似乎并不急于寻找目标，而是等待什么出现……
晚风里传来不详充满血腥味气息。
藏马和摩可拿手中动作同时一顿，英雄王和迪卢木多则是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飞舟下方。
那里——森林入口那里，缓缓出现了一连串大大小小身影。
走前方是一个身着黑色为底、其上绘有血色晕染出一般艳红花纹魔法袍，长相怪异男人。
而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大模样看上去也不过是小学生孩子，这些孩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就好像是梦游一样——不难猜出是谁使用了魔术手段暂时控制了他们心神。
藏马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虽然长久魔界生涯早已让他不再是原本那个生活和平而法制世界，有着常人应有程度正义感和同情心普通人类少年，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幕情景，还是无法不让他感到憎恶和愤怒——
即使手上也已经沾染了鲜血，但藏马杀戮从来都是有目和意义，他坚守着自己原则和底线，从不无意义地夺取他人生命。
然而和身为妖狐，要魔界生存下去首先就是要学会如何习惯残酷和杀戮他不同，Caster也好他Master龙之介也好，都曾经身为人类时候，因为自己这样那样*而随意地去残酷对待他人，近乎玩弄般地肆意掠夺着别人生命。
这藏马看来，完全是无法理解行径。
倒是英雄王，管初也厌恶地皱紧了双眉，然而此刻看着藏马敛起微笑脸，和迪卢木多一脸挥之不去愤怒和嫌恶，他脸上却带着云淡风轻平静，淡淡地低声陈述——
“呵。所以，这就是这个世界。”
藏马和迪卢木多闻言齐齐沉默。
虽然很让人不爽，但英雄王说也确就是事实——有美丽却也有残酷，这确就是真实这个世界。
“而且别忘了，这是狩猎。”
金发王轻声说着，目光穿透层层树影，直映向丛林深处魔道城堡——
那里，少女英灵正化作一阵疾风，向森林出口处飞驰而来。
——针对Caster狩猎正进行。
只是猎物和猎手，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模糊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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