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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牛群再次停下的时候,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暴风雪愈来愈猛,狂啸怒号,发狂似地吹开整个雪堆,把它卷入空中,方向变化无定,天地共一色就像捏成了一个大圆球带着大家一起在翻滚,吹起的雪好像小刀子似的打在唐林昆他们脸上,叫他们透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来,耳朵里全充斥着阵阵变异凄苦的声音,像狼嚎,像远处的群马嘶鸣,有时又像捕鲸人得意的尖叫声。
小麝牛站不稳干脆全躺了下来,成年麝牛全挡在上风口,唐林昆他们就像小麝牛一样躲在稳风处。
“我们走不成,捕鲸人也走不了,莫大哥,我们挖个雪坑吧!”唐林昆连说带比划,近在咫尺的莫豹还是不明白唐林昆的意思。唐林昆干脆抽出腰间的龙牙刀,在雪地里疯狂地刨了起来。
“尽量挖大点,把小麝牛也抱过来。”
“不行啊!果亲王。”莫豹拉住唐林昆的手大声喊道,“风太大了......”
唐林昆这时才发现,由于积雪太松软,而风又大,挖出来的雪一眨眼就被吹跑了,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过来铺天盖地的雪把他们挖的雪坑瞬间又填满了。
唐林昆知道,夜里的气温还会急剧下降,如果没有一个避风之所,他们这些人有可能活不过今晚,怎么办?唐林昆第一次感到特别无助。
唐林昆取出血石试了试,原本无所不能的血石,这次仿佛也失去了强大的能量,仅能让唐林昆自己的手掌暖和一些。果然是块处*女地。一切仙界宝贝也都失去了原来的作用。
“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头公麝牛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唐林昆的身边,咬住唐林昆的衣服往一个方向使劲拉缀,连在风中东倒西歪的小麝牛这时紧挨着大麝牛也都站了起来。唐林昆一下明白了公麝牛的意图,“大家手拉手,跟着麝牛群快走。”
不知道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了多久,就在唐林昆他们对四肢渐渐失去控制能力的时候,吹来风中有了些丝丝暖意,再走了不到十多丈,脚下的积雪越来越薄......赫然大家的面前出现十几个的温泉眼,就像一口口下面架着柴火烧得冒出滚滚热气的大铁锅。小麝牛们抢在唐林昆他们面前,全都跳入温泉。
“先把外衣脱了......”唐林昆话没说完,已经有四、五个护卫跳了进去。
“唐大使节,你们怎么找到这的?”温泉里泡着赵云和他的几十名贴身护卫,赵云他们躲过捕鲸人后,运气不错,早早就遇到这几处温泉了。
“赵大将军......”
唐林昆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跳进温暖的泉水里。
唐林昆和大哥还有赵大将军他们一天一夜还没回来,莫狸他们等得越来越焦虑起来,只要出火房子,呆不了一柱香工夫,就冻得受不了。唐林昆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当莫狸看到连特别耐寒的麋鹿被冻死五、六头后,再也等不住了。
“不行,我要找果亲王他们去,大磊,如果超过三天我们还没回来,你就驾着火房子先回草料场。”
“我不会先回去的,唐大使节他们马上就能回来的。”大磊常年生活在冻原地带,知道三天后,大家还没回来的话,那一定是出事了,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那样一个结果。
“莫四哥,多带些吃的东西和御寒的衣服......”钟若因很快整理好一个很大的包裹递给莫狸。
莫狸怕自己再次迷路,挑了两匹大牦牛,用绳子把自己的身体和牦牛拴在一起,走出没几里路,暴风雪越来越大,莫狸感觉自己身上的热量正被一点点吹散,但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莫狸想起迷路时遇到过的那几处温泉来,拐了一个大弯。
那十几个泉眼现在热闹得很,不知道从哪钻出一群雪猴,很快占据了另外五六处泉眼,根本不管里面已经有众多的小麝牛和表亲。
冰天雪地里,泡在温暖的泉眼里,这真是一种冰火两重天般奇妙的感受,唐林昆他们渐渐困意上来......
当冻得浑身僵硬的莫狸挣扎着滚进温泉的时候,他这个打破平衡的后来者马上遭到几只雪猴的攻击,脸上被挠出不少的血道道来。
“娘的,这温泉是你家的吗?就你们泡得吗?”
莫狸发起狠来,在水花四溅的温泉里,抓住雪猴一只只接连抛出温泉,当莫狸摸到一个光溜溜的身子的时候,他毛骨悚然起来,雪猴怎么没毛啊?
莫狸的脖子一紧,他的喉咙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掐住,莫狸情急之下,水下的一只脚奋力弹出,没想到被那没毛的雪猴一把接住了,一个旋转,莫狸整个儿淹没到了水下,没等他冒出头来,脑袋被雪猴按住了,莫狸一连喝了好几口泡澡水,他还想挣扎,被那雪猴一下禁锢住了两手两脚,再也动弹不得。
水下的莫狸是羞愧难当,这世界真得太奇妙了,一身武艺竟然干不过一只没毛雪猴。
就在莫狸喝饱洗澡水,眼看就要昏厥的时候,那只雪猴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拉出水面。
莫狸一连咳了十几声,眼泪和鼻涕俱下,“好,好,我不泡了,这温泉我让给你们成了吧?”
没想到那只雪猴一把把莫狸紧紧抱住了,莫狸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这下彻底完蛋了,这应该还是只发情的母猴,打又打不过它......就在莫狐胡思乱想的时候,“四弟,你怎么会在这?”
“大哥,是你......我还以为......你们怎么会在这?”
“唐大使节,莫狸在这——!”莫豹的一声喊叫,惊醒了温泉里昏昏欲睡的所有生灵。
隔壁泉里飞出一个光溜溜的身子,一下跳进莫豹他们的温泉池,连一滴水花都没有溅起,看这飘逸的身影,莫狸知道那就是唐大使节。
当唐林昆知道钟若因他们都安全后,大大地舒了口气,“老天保佑!没有这群麝牛,我们来生再见了。”
“下来吧!你们都下来!大家都不容易。”莫狸见温泉边上,那十几只被自己抛出温泉的雪猴,一身冰凌在簌簌发抖,却又忌惮着自己不敢下来,赶紧向它们招手。
“使节夫人让我带了吃的......”莫狸拉过大包裹,拿出里面的熟牛肉分给大家,那十来只雪猴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如此可口的熟食。
后半夜,暴风雪渐小,知道有几个护卫把全身都弄湿了,莫狸和莫豹自告奋勇地抓着牦牛的尾巴回到了火房子。就在天边微微泛出亮光的时候,大磊驾驭的火房子赶到了那十几眼救命温泉的边上。
“我们赶快走吧,这里离捕鲸人的村子不远。”大磊不停地催促。
“莫大哥,把我们麋鹿雪橇上的草料卸下一些来......”正在喂麝牛们吃盐巴的唐林昆吩咐。
“不能再卸了,前面会更加艰难!我们的麋鹿群会饿死的!”驯鹿手见莫豹一连翻下三架雪橇上的燕麦,跳下驾驭室挡住了一心想报恩的莫豹他们。
告别麝牛群,火房子里重新相逢的喜悦之情还没消散,眼前的一幕让大家的心情又再次无比沉重起来。
一路上,到处是捕鲸人被冻僵的尸体,昨夜的特大暴风雪,无情地夺走了几千名追赶麝牛群的捕鲸人生命,他们就像一座座雕塑,在广袤的雪野上保持着与大自然抗争的姿势,他们前进的方向,正对着那处温泉,就差那么十里不到的路程。
唐林昆一连几日郁郁寡欢,听赵云大将军说,靠近仙浒之地的几处大废物营,因为仙浒之地拒绝接受天庭的流放罪犯后,废物营里一时人满为患,大批的废物从废物营跑出来后,却有不敢回天庭,就滞留在了冻原地带。
虽然这些废物营里逃出来的英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但天庭这么大,难道就真的没有他们立足之地了吗?唐林昆觉得把罪犯流放到根本就无法生存之地的这种行为甚至比直接把罪犯们都杀了还要残忍。
穿过所有捕鲸人村子后第一天,大家紧张的神经一松懈下来,有两名护卫病倒了,幸好行囊里带了些药材,吃过几贴汤药后,两名护卫很快康复。经过这一打岔,唐林昆的心情才逐渐开朗一些。
五天过后,火房子进入了大磊所说的永夜地带,夜空中不时光怪陆离的光线闪现,从没到过永夜地的护卫们不时有错觉以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问大磊这些是什么东西?
大磊说这是鬼神引导死者灵魂上天堂的火炬,那些光会发出神灵在空中踏步的声音,将取走人的灵魂,留下厄运。让大家少看为妙。但如此美丽的景色,谁又能阻挡得了呢?连最胆小的钟若因都经常看得眼睛发酸。
“这跟人界极地的极光差不多......”唐林昆没到过人界的两极,他只能依靠存在脑子里一点知识储备跟大家解释。
又走了大约十天时间,大家都对绚丽的极光做到了目不斜视。
“唐大使节,魔力雪山到了。”大磊拉开前后车厢的小窗,伸过头来,“从这一直往北地势平坦,我估计你们再走个一个来月,就能到达黑灵海峡。”
“大磊,你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到寒仙浒吗?”莫狐说到:“你一个人回草料场行吗?”
大磊摘下麋鹿皮帽搔了搔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莫狐,不是三棵树一千多的村民还在翘首以盼等着他这个村长回去。不用莫狐提醒,他一定会跟着唐大使节一路走下去、
“谢谢你,大磊,三棵树村民更需要你,只是这一路上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在唐林昆的安排下,大磊穿上了最保暖的寒极熊皮毛衣,除了六头麋鹿拉的雪橇一架以外,唐林昆又特意分出两头强壮的牦牛要让大磊带上,被大磊坚决拒绝了。
“唐大使节,回程的时候,一定到我们三棵树做客。大家一路顺风啊!”大磊怕自己在大家的前面掉下泪来,一抖套在麋鹿脖颈上的绳子,雪橇快速地滑动起来。
“大磊,注意安全——!”唐林昆关切的声音还是追了上来,大磊“呜呜”地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