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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门院里年味儿渐渐浓烈,不过几天就是新年驾到。
但是葛霞妹想晚点把服装店生意停下,严军胜劝说不成,只郁闷务工回来仍不得闲,做饭买菜服装店反而更不得闲。不过他倒是很高兴,儿子已经读三年级,虽有些顽皮,但很有他儿时的姿态。他站在门口往外望,颇有些时光静好的感觉。
院门口不时有几个孩子扔了响炮抱头跑开,唬得拉着三轮车卖牛羊肉的大爷一声呵,“小孩儿,淘气地很!”
房东一家大早就在院里搬出铁锅炸煎鱼肉,满院子满屋子悄滋滋的香味转着。
虽然一年来在厂里并未升职加薪,也并没存下预定积蓄,严军胜还是很满足,他甚至觉不出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的拥挤,虽然他去过很多城市,但是他有一种养成的本分,高楼大厦与他无关。至多偶尔羡慕那个中年男人枯木逢春,这枯木当然也在逢春后才想着多向上伸展,殊不知这是相辅相成的。
严军胜尚在初级阶段,还不到伸展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想作一首诗表达悠闲与快意,怎么也想不出来。
“你去店里吧,我和雁雁置办年货。”在洗碗的葛霞妹朝他说道。
“一直站在门口看个什么劲儿,咱们年货还没买多少......”葛霞妹催促着。
“你真是,说话总是凶里凶气的!我只说关几天关几天,一年到头挣钱挣不完的钱,家家户户办年货,谁顾得上买衣服?!”严军胜仿佛被打断了惬意,第一反映就是找其他人开火,说着进了屋里看正在写字的严征龙,孟雁正在把桌上的骨头菜渍擦进垃圾桶。
“生意就是生意,你就是不开张,房租一分也不少......就这几天生意好你也不懂?......”葛霞妹说着,严军胜已经从桌上拿了电车钥匙吹着哨子出去了,谁也分不清他的情绪。
“你们出去买东西坐公交吧。”严军胜看儿子正缩成一团装作学习的怂样,懒得再说就走去院子开电动车。
葛霞妹要喊住,嘀咕两句只没喊。
她和孟雁一上午买了很多东西,去到菜市场真是挤挤嚷嚷,一个词“热闹”。“这个问老板三黄鸡怎么卖?”那个挤在你背后“哎,麻烦让一下路!”,摊位上也是红红绿绿,老板个个很忙,就是平时顾客缘不好的这会儿也能赶个热度。水果、糖、花生、猪肉、青菜.....葛霞妹带着孟雁两人跑了两趟,最后一趟葛霞妹花了三块钱叫了辆三轮车,省了些力气。
“临市街到了,停这吧?”老大也往后面望着。
她们忙从三轮车上提下东西,孟雁两手拿了很多东西,葛霞妹喊也不停下,呼哧呼哧的走着,心里却想此刻孟雁还是帮上忙了,显然平时总被忽略。
孟雁刚要到门口,只从哗哗的烂开的塑料袋掉下了一袋子肉,还好肉仍是装着的,孟雁半弓身子,把菜托在腿上准备捡起。一个男孩眼疾手快地提了起来,孟雁抬头,只见男孩戴着红色的运动帽,眼睛笑的弯弯,还有一个女孩子一样的虎牙,说道“我帮你。”
“没事儿没事儿...”孟雁看到是表弟所说的男孩郑鸿,又怕烂掉的袋子再掉落东西,一边把右手袋子都递给了郑鸿,忙把烂了的袋子拢拉起来抱在怀里。
葛霞妹直在后面说“雁雁别着急!”
“严征龙开门啦!开门啦!听到没小屁孩!”郑鸿好像比雁雁和他都熟。
严征龙刚急忙关了电视,正从门缝看门外有没有严军胜呢。
仨人进了屋,葛霞妹不停地夸郑鸿懂事,一边收拾东西,孟雁也来帮忙,郑鸿很是淡定的应对。
不一会就已和严征龙一起看电视去了,接着俩人又要下跳棋。葛霞妹看没什么事就让孟雁去玩,孟雁坐在旁边看俩人玩棋,心想着一定要学会。五彩棋子被捏在郑鸿手里左跳右跳,叮叮铃铃,孟雁认真地看着,心飘得忽远忽近。
玩了很大一会儿,严征龙又要看电视,郑鸿却要去院子里玩,孟雁也赞同,以少胜多,严征龙便也只好同意了。他们在院子里拍了一会球,就被房东老太太连瞪带赶,于是又跑到院子外的小卖铺买零食,还商议着要去公园看结冰的湖,还有做糖人儿的,孟雁这时却被葛霞妹叫回了。
孟雁很有几分失落。但是生活就是生活,任务就是任务,怎么能只想着玩呢,你又不是孩子了。葛霞妹说严军胜的话此刻放在孟雁这里也恰如其分。
葛霞妹刚收拾妥当准备包饺子,严军胜已经回来,葛霞妹想抱怨他回得早,“也没几个人,都是看没见几个买,我回来帮你一起整理”葛霞妹听严军胜有些讨好,并不似早上那么不耐烦,加之他刚回家,明知道近两月是旺季顾客多也不好发作,便让他带严征龙去澡堂子洗澡。
“过几天人又多还不得闲。”葛霞妹也随即带着孟雁去了,郑鸿也跟了爸爸回了家。
走进澡堂,一股膨胀的热气从蒙着水雾的青白挂帘下冲出,有人擦着头发,有人穿着衣服,还有人坐在换衣服处吃水果,地上散着一只只公用拖鞋。
孟雁很不好意思,葛霞妹已脱了衣服提了东西进去等她。
孟雁掀开帘子,雾蒙蒙的,全是白的黄的赤裸的身体,小女孩的哭叫轰鸣刺耳,白茫茫的水雾让孟雁不敢定睛看。脸已经闷热的红辣,直到走进了葛霞妹旁边的淋浴头,更听见哗哗的水声和回响的碎语......
孟雁和葛霞妹回家的时候,严军胜父子已经到家了。
刚走到院子里,孟雁就听到了楼上熟悉的小提琴声幽抑扬地扯着调子,房东从来不会责备,曲子是悲伤的,她听到,只从心底觉出放松和轻快;但有时若是欢快的她反而有些失落,有时候躺在床上她脑中回旋轻快的片段,她几乎喘息不来,觉得万物一片空白。黑的、深灰的,长的、弯曲的、伸展的空间把她抛向又掷在不知所向的空间,从窗口看到微亮的光也有恍惚的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