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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一片荒原上,傅红雪踩着怪异步伐向前走。他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顿。因为实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步赶着去做。这些年也少有什么事让他关注。而一年前凤凰集之约正是其中一件。他现要去凤凰集等燕南飞。
傅红雪缓缓步入凤凰集。
凤凰集有一条不长不宽街道。街道两旁有十几家店铺。可是,和其他小镇不同是,这里店铺没有人。街道两旁门窗,有关着,却都已残破败坏,屋里屋外,都积着厚厚灰尘,屋角檐下,已结起蛛网。一只黑猫被脚步声惊起,却已失去了它原有机敏和灵活,喘息着,蹒跚爬过长街,看来几乎已不像是一只猫。
这难道就是凤凰集唯一活着生物?他不知道一年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片荒原唯一比较繁华凤凰集成了一个死镇。
傅红雪走进街边一家店铺,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也没有管它上面有多少灰尘。
他一动不动地坐这里,他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他刀。他漆黑刀,已看不见了,因为它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
这时,远处忽然随风传来了一阵悠扬弦乐声。这一片虚无中,它仿佛是仙乐降临人间。这时候,傅红雪表情也有些变化。他有些期待,接下来出现人。
果然,随着乐声停歇,八个手脚矫健大汉进来了,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个竹篓,竹篓里装着各式各样奇怪东西,甚至其中还包括了抹布和扫帚。
他们连看都没有去看傅红雪一眼,一冲进来,就立刻开始清洁整理这酒店。
他们动作不但迅速,而且极有效率。
就像是奇迹一样,这凌乱破旧酒店,顷刻间就已变得焕然一。
除了傅红雪坐着那个角落外,每个地方都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墙上贴起了壁纸,门上挂起了珠帘,桌上铺起了桌布,甚至连地上都铺起了红毡。
等他们八个人退出去肃立门边时,又有四个彩衣少女,手提着竹篮走进来,桌上摆满了鲜花和酒肴,再将金杯斟满。
然后就是一行歌伎手挥五弦,曼步而来。
这时,歌声又响起:
“天涯路,未归人,
人天涯断魂处,未到天涯已断魂……”
歌声未歇,燕南飞已走进来。他走进来时候,就似已醉了。
“他一直都这么骚包吗?搞这么大排场。”林岚撇撇嘴。
早傅红雪进入凤凰集时候,明月心就等那里。只是她一直躲暗处,但也不敢靠傅红雪太近。她虽然自信自己隐匿功夫,可她现面对是傅红雪,天下没有那个人可以自信地说自己可以躲过傅红雪双眼。因为普通人眼里看到是光,而傅红雪眼里先看到是黑暗。黑暗并不能成为她屏障。一直到燕南飞出现,她才敢靠近他们。
“你何必这么麻烦,用我开发隐形罩不就可以了。我可以保证他是看不见你。”系统君说道。
明月心说道:“你那个东西确实很神奇。可是,你要知道,傅红雪厉害不止是他眼睛,他直觉才是让人佩服。”
系统君说道:“野兽般直觉吗?”
明月心摇摇头:“不,他是神。这是神直觉。”
系统君很是惊讶:“虽然我不反对你观点。你对他评价也太高了。你不是只认一个神吗?”
这个神自然就是公子羽。这是明月心一直以来坚定不移信念。可现,她却说傅红雪也是神。如果以公子羽他们四个传奇人物来衡量话,傅红雪确可以称神。可从明月心口中说出这句话,其意义就非同小可了。
明月心说道:“傅红雪是现江湖上唯一一个可以威胁到他人。”
这是一个陈述句,简单陈述中系统君却感受到明月心内敛杀气。如果不是因为傅红雪旁边话,他相信,明月心一定是一副杀气腾腾样子。他实是太了解明月心了。她对傅红雪评价越高,对他杀意就越大。她现心里一定琢磨着如何“弑神”吧!
只是,大小姐,你能不能分一下场合啊!系统君心中哀叹。明月心刚才是用意识和他们交流,可她杀气却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虽然只有一点,但傅红雪刚才貌似无意地一撇却吓了他一大跳。幸好他反应够,制造出一阵秋风。秋风是肃杀风,其起风时候,会有一股若有若无杀意。像傅红雪这样已经领悟刀意刀客,感觉尤其明显。
“希望可以瞒住他吧!”系统君有些侥幸地想。
傅红雪方才确实感觉到了杀意,可他却并不认为是秋意中蕴含杀意,因为这种杀意是面对整个世界,不会针对某个人。而这股杀意明显是冲着他这边来。很明显,这个人目标不是他就是燕南飞。
他知道,可他不乎。他有把握这个人出手之前解决他。所以,他还是跟燕南飞对峙。
现燕南飞站傅红雪面前。
燕南飞站着,傅红雪坐着;
燕南飞蔷薇剑拔剑出鞘,他刀还握手上;
剑光如阳光般灿烂辉煌,又如蔷薇那样美丽绚烂。燕南飞剑气已经扫到傅红雪眉间,傅红雪却好像没看见一样,还是保持那个坐姿不动。
而剑光却突然消失了。燕南飞没有刺下去,而是双手奉上蔷薇剑。
燕南飞对着傅红雪拔剑,挥剑,后却把剑奉上。面对貌似毫无防备傅红雪,他没有下杀手。或许别人会以为燕南飞是不想趁人之危,可实际上系统君还有明月心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一战,燕南飞败了。
他拔剑出鞘,剑如蔷薇般挥舞,后却尺寸之间停下。不是他要公平决斗,等着傅红雪还手,而是他不得不停下。因为,他再刺下去,那么世上就没有燕南飞这个人了。
燕南飞一直认为傅红雪强是他拔刀。他之前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逼迫傅红雪拔刀。可是,他剑已经到了傅红雪眉间,剑气仿佛要割断他须发。傅红雪还是没有拔刀。不但没有拔刀,还没有一点防备。可他却没有勇气刺下去。因为他知道,傅红雪是不可能不防御。所以,他果断地奉上自己剑。
傅红雪还是那个坐姿,只是他眼睛凝视着蔷薇剑。
他脸上全无表情,瞳孔却收缩。
燕南飞也凝视着他,发亮眼睛里,带着一种很奇怪表情,也不知那是种已接近解脱时欢愉,还是无可奈何悲伤。
傅红雪再抬头,凝视着他眼睛,就仿佛直到此刻才看见他。
两个人目光接触,仿佛触起了一连串看不见火花。
傅红雪忽然道:“你来了。”
燕南飞道:“我来了。”
傅红雪道:“我知道你会来!”
燕南飞道:“我当然会来,你当然知道,否则一年前你又怎会让我走?”
傅红雪目光垂落,再次凝视着他手里剑,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现一年已过去。”
燕南飞道:“整整一年。”
傅红雪轻轻叹息,道:“好长一年。”
燕南飞也叹息,道:“好短一年。”
燕南飞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尖针般讥诮,道:“你觉得这一年太长,只因为你一直等,要等着今天。而我却没有等,虽然我明知今日必死,但我从来不是等死人。”所以,他夜以继日地练剑。可没想到……
燕南飞心中有些绝望,哀叹道:“一年时间真不够啊!”
傅红雪问道:“就因为你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年太短?”
燕南飞说道:“一年真太短了。”
傅红雪又说道:“一年前,你败我刀下。可是,你心愿未了。我借给你一年时间。现,你心愿是否已了?”
燕南飞却毫无征兆地出手了。剑光闪过,剑气纵横。可是,刀光闪过,剑光和剑气都没有了。
刀还傅红雪手里。仿佛没有出鞘过。
傅红雪眼睛直视燕南飞说道:“你是故意逼我出手?你来这里是来送死。”
燕南飞将手中剑收回剑鞘,也直视着傅红雪:“不错。我就是来送死。现,你可以杀我了。”
后那句话,他几乎是一字一顿。
傅红雪说道:“你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把这里打理得干干净净,又金杯引满,拥伎而歌,只为了享受这死前一瞬,让自己死得庄严一点。可是,你还是留恋这些,你心愿还未了。”
他又说道:“你心愿未了,我可以再借给你一年。”
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杀燕南飞。
可燕南飞却不领情。他冷哼一声,仰面大笑道:“大丈夫生于世,若不能锄强诛恶,意恩仇,就算再多活十年百年,也是生不如死!”
傅红雪说道:“可是你心愿未了。”
燕南飞怒道:“那也与你无关。”
不待傅红雪说什么,他又说道:“我记得你不是一个多话人。现动手吧。”
他又奉上他蔷薇剑,已经出鞘,如血一般蔷薇剑。
燕南飞看着傅红雪,认真地说:“我宁愿死我剑下。我只希望你能善待我剑。”
傅红雪冷冷道:“剑人,人亡剑毁。你死了,这柄剑也必将与你同。”
傅红雪是不愿意用这柄剑反噬它主人。
燕南飞长长吐出口气,认命般地闭上眼睛,说道:“请!请出手。”
可是,傅红雪刀还未出手。外面忽然传来“骨碌碌”一阵响,如巨轮滚动,接着,又是“轰”一声大震。本已腐朽木门,忽然被震散,一样东西“骨碌碌”滚了进来,竟是个大如车轮,金光闪闪圆球。
圆球直滚向燕南飞,而他这时却没有回头。这金球已直滚到他背后,眼看着就要撞他身上。 没有人能受得了这一撞之力,这种力量已绝非人类血肉之躯能抵挡。
就这时,傅红雪已拔刀! 刀光一闪,停顿。
所有声音、所有动作全部停顿。 这来势不可挡金球,被他用刀锋轻轻一点,就已停顿。
也就这同一瞬间,金球突然弹出十三柄尖枪,直刺燕南飞背。燕南飞还是不动,傅红雪刀又一动。
刀光闪动,枪锋断落,这看来重逾千斤金球,竟被他一刀劈成四半。
金球竟是空,如花筒般裂开,现出了一个人。 一个像侏儒般小人,盘膝坐地上,花瓣般裂开球壳慢慢倒下,他身子却还是动也不动地坐那里。
刚才那一刀挥出,就已能削断十三柄枪锋,就已能将金球劈成四半,这一刀力量和速度,仿佛已与天地间所有神奇力量融为一体。 那甚至已超越了所有刀法变化,已足毁灭一切。
可是,枪断球裂后,这个侏儒般小人还是好好地坐着,非但连动都没有动,脸上也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个木头人。
门窗撞毁,屋瓦也被撞松了,一片瓦落下来,恰好打他身上,发出“噗”一声响。
原来他真是个木头人。
木头人是不会动。可是,他却动了。他动得极,动态奇特,忽然用他整个人向燕南飞后背撞了过去。
他没有武器,又好像全身都是武器。他全身上下,手足四肢,都是武器。
地上突然裂开,伸出一双手,握住了燕南飞双足。
这一招也同样惊人。 现燕南飞就算要闪避,也动不了。
地下伸出手,突然动起来木头人,上下夹攻,木头人腿也夹住了他腰,一双手已准备挟制他咽喉!
他们出手一击,不但奇秘诡异,而且计划周密,已算准这一击绝不落空。
只可惜他们忘了燕南飞身旁还有一柄刀!
一柄天下无双刀。
刀光一闪,四只手都出血。
抓住燕南飞双手松开,从地里又出现一个侏儒,他像个泥人。
泥人跳着脚对木头人说:“你算错了。”
木头人木然回答:“是。我算错了。”
泥人又说道:“算错了就该死。”
木头人哀叹道:“这事没完成,回去也是死,不如现死。”
他又说道:“我是木头人,不如就用来当柴烧好了。”
说完,他真从身上拿出个火折子,点着了自己衣服。 火烧得真,他身子一下子就被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堆火。
泥人却突然大喝:“不行,你现还不能死。你身上还有三千两银票,被烧成灰,就没用了。”
火堆里居然传出木头人声音:“你来拿啊!”
泥人却缩缩手,说道:“我怕烫。”
火堆中又传出一声叹息,忽然间,一股清水从火堆中直喷出来,雨点般洒落,落火堆上,又化成一片水雾。
火势立刻熄灭,变成了浓烟。
烟雾四散,弥漫了这小小酒店,然后又从门窗中飘出去。
外面有风。 烟雾飘出去,就渐渐被吹散了。 刚才蹒跚爬过长街那只黑猫,正远远地躲一根木柱后。 一缕轻烟,被风吹了过去,猫突然倒下,抽搐萎缩……
经过了那么多没有任何人能忍受灾难和饥饿后,它还活着,可是这淡淡一缕轻烟,却使它转眼间就化做了枯骨。
这时傅红雪和燕南飞正烟雾中。
这是夺命烟,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声名赫赫英雄,无声无息地死这种浓烟里。
浓烟消散时候,木头人眼睛里正发着光,他相信他对手无疑已倒了下去。他甚至还希望能看见他们地上做后挣扎,爬到他面前,求他解药。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烟雾消散,傅红雪和燕南飞身影渐渐清晰。他们居然都站着,一点事都没有。</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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