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邵雪聪的父亲

粮草丰收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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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找了一家甜品店,各自AA了一杯饮品。其实张升星想请客来的,不过邵雪聪没让。

    邵雪聪用吸管拨弄着她面前的一杯奶茶,轻声细语地道:“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我爸妈听人说,小孩要学点才艺比较好,就让我学习舞蹈。”

    张升星小口吮着柠檬茶,准备做个倾听者,虽然解决不了她的烦恼,但多少能缓解她的苦闷。

    “我当时真的好讨厌舞蹈,又苦又累。特别是小学的时候,早上四五点钟就要起来,去上晨课。放学以后,再去上晚课。每次学新舞蹈,回家都累得不想动了,可是还要写作业……”

    邵雪聪的话匣子打开,不用打草稿,一肚子话直接就往外倒。

    “有时,我一个动作怎么都学不会,老师就一直骂我。好不容易学会了一支舞,马上就要学更难的舞。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就好像刚才看到的人偶一样,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什么事都被安排好了。”

    邵雪聪把自己的童年描述得暗无天日,看她此时低落的表情,可能真没有添油加醋。或许,那确实是一段灰暗的记忆。

    “不过后来,我会的舞越来越多。原来很多跟我一起上课的同学,都渐渐放弃了舞蹈,专心学习,我却开始慢慢喜欢上了跳舞。只要在舞蹈房里,我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很充实。然后我就想,我能不能真正地站到舞台上……”

    邵雪聪说着说着,眼睛里渐渐有了光芒。明亮的眼眸,让她的气质焕然一新,有了一股吸引人的朝气,让人目不转睛。

    “我和爸妈说了我的想法。他们却以为我异想天开,说我鬼迷心窍,想做什么大明星。其实我知道,很多人都想做明星啊,但真正能成明星的,就那么几个人,我哪有那个运气。我只是想,能找个地方,让我能以跳舞为业,不用赚很多钱,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不然的话,我从小到大吃的那些苦,付出的那些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这就是我的梦想。所以我看到snh招人时,就报名了,通过初试之后,又偷偷地跑来参加终试。你知道吗,在火车上时,我好兴奋。以前总感觉自己像个木偶一样,直到现在,才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一次。”

    邵雪聪说到这里,露出了笑容。

    张升星看着她,看着她从忧郁变得明媚,用肉麻一点的方式形容,仿佛是冬去春来,花开大地。他不由心中感叹,美貌的少女真是有魔力啊,太可爱了。

    但他旁观者清,听了邵雪聪的故事,总觉得不对劲。

    跳舞真的是她的梦想吗?

    小时候被逼着学跳舞,却一点都不喜欢跳舞的她,现在却想以此为事业。这究竟是真正的梦想,还是对现实的妥协?

    或许人都是复杂的吧。在时间的作用下,原本讨厌的事物,会慢慢地变得难舍难分,成为人生中的支柱。

    “谢谢你啦,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说出来以后,心里舒服多了。”邵雪聪笑眯眯地道。

    虽然刚才张升星除了“嗯”、“哈”之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听着。但让她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已经让她觉得很治愈、很释放了。

    “没事。”张升星喝下最后一口柠檬茶。

    知道了她的故事,让她的形象变得更加立体,鲜明。就算以后两人失去交集,张升星也许也会一直记得她,记得曾遇到过一个有着小小梦想的女孩子,非常可爱。

    “月月,你有没有什么心事啊?也说给我听吧!”邵雪聪道。

    她倾述半天,心中就好像卸掉了一块大石头似的,轻松了许多,但现在一想,她几乎把自己过往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了,却对张升星知之甚少,顿时不平衡了起来。

    “我没什么。”张升星就算心里有话,也不敢说出口,连忙摇头,“休息够了我们就继续走吧。”

    “哼。你不拿我当朋友!”邵雪聪皱着鼻子,哼了一声。

    说是这么说,但她对张升星的信任又增加了一分。离开甜品店,她主动拉着张升星的手,动作自然得好像两人早就是闺中密友一样。

    张升星握着邵雪聪的小手。

    如果可以,张升星真的很想帮她实现她的梦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可惜,张升星没有这个能力。

    几乎可以确定,她已经落选了。张升星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两人一直逛到了华灯初上,才决定打道回府。和昨天一样,张升星还是先把邵雪聪送回她住的快捷酒店,再自己回家。

    刚进酒店大堂,他们有说有笑地正要走进电梯,就听身后有一中气十足的喝声:“邵雪聪!你给我站住!”

    邵雪聪就好像老鼠见了猫,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整个身子都缩了起来,看起来好像小了一圈!

    她更加用力地握紧张升星的手。张升星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什么吊人?

    这么大嗓门?

    张升星本就不是怕事的性格,这里又是公共场所,众目睽睽,不怕出事。因此他一点都不害怕,拉着邵雪聪,回过身来。

    只见一面容怒容的中年男子,正快步向他们走过来。

    “邵雪聪!谁给你的胆子!敢一个人跑这么远来!”中年男子高声怒道。

    看到这个情形,张升星猜测,来人应该是邵雪聪的亲属。但他还是上前一步道:“你是谁?”

    “他是我爸爸。”邵雪聪拉着张升星,低声道。

    她没有勇气跟着也上前一步,于是就显得好像躲在张升星身后一样。被比她小一岁的月月保护了,她心中感激的同时,又有点惭愧。

    “他怎么会找到你的?”张升星搞不懂这个问题,转头小声问邵雪聪。

    “我爸是警察,他应该查了我的身份证,所以知道我住在这里。”邵雪聪给张升星解释道。

    张升星颇为头疼,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情况该怎么办?

    邵父名叫邵远招。此时卲远招怒火中烧地道:“你还要不要脸了?给我们留张纸条,就离家出走了?你才多大?你.妈妈看了你留的纸条,气的直掉眼泪!你爷爷奶奶昨天正好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我都不敢和他们说实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连珠炮地说了一串后,邵远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邵雪聪!你跟我回家!现在我们就去买火车票!”

    这里是酒店大厅,几个前台小姐听到动静,赶紧过来。

    她们看到一个粗豪的壮汉,正为难两个“小女生”,此情此景,让她们立刻产生了倾向性,问张升星和邵雪聪:“你们还好么?要不要报警?”

    卲远招直接掏出警官证,指着邵雪聪道:“我就是警察。她是我女儿。她小小年纪不想学习,天方夜谭地想做什么明星!我们不让,她就离家出走,现在我要带她回家!你们别管了!”

    不想学习……可能是这四个字,刺中了邵雪聪。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泪花若隐若现。

    几位前台小姐们看邵雪聪不反驳,大概明白了几分,知道这是家务事,她们没有立场干涉,都不再说什么。

    卲远招道:“邵雪聪,你现在给我去收拾东西,然后我们去火车站,买票回家!回去以后,我要好好管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地放任你了!不然不知道你下次会做出什么来!喂,听到没有,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邵雪聪低头看着地面,咬着嘴唇,却始终站着没动。虽然做出一副坚强不怕的表情,但她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倔强,眼泪一个劲往下掉。

    张升星回头看了一眼,看清邵雪聪的摸样,立刻就不冷静了。他用挑衅的眼神看向卲远招:“我说,你还好吧?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觉得丢面子,你女儿一个小姑娘,也像你一样厚脸皮?你为她考虑过吗?”

    卲远招打量了张升星一眼,看他肤白貌美的样子,倒也不太警惕,但被顶撞以后,心中不爽,语气不好地问:“你什么人?是她以前认识的,还是刚刚认识的?”

    “你别管我是谁。你知道你女儿在想什么吗?是,她是离家出走的,但她来之前,她问过你们的,只是你们反对而已。难道她只能像笼中鸟一样,乖乖听你们的安排吗?做想做的事情,有什么错?更何况她想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你来找她的一路上,就没想过,她为什么要如此义无反顾地过来么?”张升星连珠炮似的发问。

    卲远招被张升星问得啼笑皆非:“她想做别的可以,可她想做的是明星啊。这和白日做梦有什么两样!哪个负责任的父母会支持这种幻想?现在社会这么乱,她只要遇到一个坏人,可能一辈子就毁了!你们能不能懂点事,体会一下做父母的良苦用心?”

    张升星不知为何,此时脑中浮现出上午时,在外滩看到的一幕。那个戴着白发箍、脑袋好像不太灵光的少女,有着家人陪伴,那么开心快乐地前来追梦。难怪,邵雪聪当时是如此地羡慕。

    张升星摇摇头:“你能一辈子保护她吗?你能一辈子干涉她想干的事情吗?现在你不准她来中海面个试,等以后,你不准她见喜欢的男孩子?再然后不准她选心仪的大学和专业?你自己想想你这种思路对么?你要控制她到什么时候?”

    卲远招眉头动了动,出于做父亲的敏感,他很不喜欢这个排比句的顺序。在他心里,女儿应该先上大学,等毕了业,再考虑什么见男孩子的事情。怎么见男孩子在上大学之前?高中就谈恋爱?太早了,不像样子!

    他思路这样打了个岔,就有点跟不上了,得缓一下,从头捋一遍。

    张升星却顺着说下去:“你又怎么知道,她想做的一定不能做到?她来面试的这个歌舞团,实话实说,能出什么明星?就是上台给人跳舞,然后拿点工资而已,和打工没什么两样。这就一定会遇到坏人了?那讲真的,你还是让她一辈子别出家门算了。”

    卲远招脸色阴晴不定,胸口不停起伏,显然气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面试后天出结果。她想等到结果出来,我就会陪她看到结果。在那之前,她不想走,你就带不走她。”张升星看着卲远招的眼睛道。

    他又侧头,对邵雪聪道:“有我在,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