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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西远和奶奶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葡萄藤洒下一地阴凉,虎头和毛豆角趴在边上,“哈赤哈赤”的吐着舌头,挂在葡萄架边的蝈蝈苏雀儿发出“唧唧”“嘟噜”的声音。
架下中间地上,狗蛋坐着小板凳,趴在小桌子上做功课。功课做完,狗蛋自己把东西收拾好,书和笔墨纸砚拿回奶奶屋里。
不过,今天小狗蛋拿完了,没有马上跑出去玩,他闲来无事,在屋里转了转,然后找了一块奶奶拆好洗净的旧布片,把大哥给自己的几本书:《三字经》、《百家姓》、还有一本医书叠放好,用布片裹上,然后抱在怀里走出屋子。
狗蛋在奶奶和大哥面前慢慢走过,小脸一本正经地往大门那去,“狗蛋,干啥去啊?”奶奶看狗蛋往出走,问了一句,每天狗蛋做完功课都会在她这里玩一会,然后再跑出去和村里伙伴玩,今天咋走这么早啊?
“奶,大哥,我去学堂上学了。”狗蛋学西韦卫成每天早晨跟家里人说话的模样。
西韦卫成如今被西远送进了学堂,包括西阳,只有西勇小,没让他去,害得西勇噘了好几天嘴。
西远觉得自己给孩子们启启蒙,教他们识识字还好,更深奥的东西却教不了。尽管上辈子他对古典文学有过学习,不过,西远忖度着,和这里本土的、从小就深受国学熏陶的坐馆先生比起来,水平还是有限,毕竟,对于科举考试,西远的了解还很肤浅,不能给孩子们有益的指导。
思来想去,西远决定把家里几个孩子送出去读书。本打算把他们直接送到彦绥城,又怕孩子不适应,所以临时决定先送到万德镇的私塾里,让孩子们过度一下,毕竟,几个孩子中最大的卫成才刚刚十一岁,还是虚岁,西韦最小,才九岁,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家,一下子送那么远,怕孩子们不习惯。
西远的决定也就是家里大人的决定,尽管舍不得,可是,不能因为舍不得就耽误孩子的前程,这一点大人心里都明白。就像西远,每天西韦和卫成围着他转,他的生活也围着两个孩子转,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孩子圈到自家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外面的世界各种复杂,不让孩子闯一闯,他们永远长不大,永远成长不起来,人世的风雨,小的时候,自己有能力给孩子遮挡,可是,雏鹰迟早有翱翔蓝天的那一天,如果不早点叫他们认识并适应外面的世界,真到了出巢的时候,羽翼定无法伸展。
弟弟如今还小,西远不确定他们以后想走什么样的道路,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成长过程中,自己力所能及地提供足够发展空间,俗话说“兜里有货,心里不愁”,该学的学了,该会的会了,真正需要时,才会一展所能,不至于悔之莫及。
西远自己前世该看的看了,该经历的经历了,最后弄得满身疲惫,这一世西远打定主意老守田园,做一个富足的田舍翁就好。
至于西韦和卫成,以后想考功名做文官,还是考武举做武将,或者二者都不想要,只想做个商人,或者像他一般在乡间简简单单生活,都由孩子们长大后自己决定。
所以,西远还是硬下心肠,把弟弟送出去读书。西韦和卫成倒是没有任何不愿意,按他们自己的理解,就是哥哥不教他们识字了,改为万德镇的先生来教罢了,反正就是白天去学堂晚上回家呗。
而且,对于成长为小小少年的他们来说,外面的世界是非常精彩的,他们去过万德镇,去过彦绥城,还听哥哥讲过滨江府,以及书上描述的京城,总之,他们很好奇外界的样子,想去探究一下,想认识更多的人,想经历更多的事,想让生活更加多姿多彩,莲花村已经装不下他们的小小心灵了。
对于两个孩子不仅没反对,反而一脸雀跃的样子,西远一阵气闷,就像现代送离家去外地求学的学生家长一样,既希望孩子能有一个美好未来,又舍不得孩子离开。
西远给选的私塾先生,据说是万德镇最有学识最方正的,四十多岁,白净脸,看上去很严肃。
学馆一般正月半开馆一直到冬月散馆,他们夏初来就学属于中途插班,不过,私塾嘛,还是可以通融的,而且西家几个孩子已经学了许多东西,接受能力又快,上了一个多月了,情况还不错。
这里朝廷官员是五日一休沐,学馆按理来说也应该是,不过因为学生家远近不一,所以官学也好,私塾也好,普遍把假期调整为旬休,一个月休三次,每旬最后两天休息。
有意思的是,西家把几个孩子送出去后,程义他们几个来西家问了西远原因后,回家商量自家孩子咋办?西远说了,该教的他都教了,更进一步的,却无能为力了。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西家咋做他们就咋做,尽管私塾要交束脩,但是狠了狠心,他们还是把孩子一起送了出去。
如今,西远还教的,只有秋阳、西勇、小狗蛋、以及偶尔来一次的大妮和小林了。秋阳很羡慕卫成他们能够去私塾,尽管去年他跟西远做果酒果酱,把自己一年的笔墨纸砚钱赚回来了,可是上私塾的话,家里还是有压力。而且,西远说了,镇上的私塾只是暂时上上,以后可能会去彦绥城,万德镇的私塾,秋阳都不敢想象,何况彦绥城的!
狗蛋每天都来大伯家,所以,西韦和卫成每天走时和回来他都会看见,觉得二哥、三哥、五哥几个上学堂学习很拉风。
今天他就跟着西韦他们学,把书包成个布包,效仿五哥他们上学堂用的书袋儿,抱着往外走,嘴里还学西韦卫成西阳临走时跟家里人打招呼的声气。
“哎呦,我们狗蛋也上学堂拉,奶奶一会儿就给我们小儿缝个书袋。”奶奶笑眯眯地应着。
“奶,我要青色的书袋。”狗蛋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跟你奶奶说。
“行,奶奶给你缝个青色的。”
“奶,大哥,我走啦。”狗蛋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跟奶奶和西远摆了摆手。
“哎,知道了。”奶奶答应。然后瞧见狗蛋抱着布包走出了大门,不过,没过屁大会儿呢,狗蛋抱着布包又回来了。
“狗蛋啊,这咋刚去学堂就回来了?”奶奶问。
“奶,先生说学堂今天休沐。”狗蛋装模作样地回答,小脸上一本正经,休沐两个字他是听西韦和卫成说的,知道是放假的意思。
“哎呀,你看我们狗蛋哎,长这么大就上了一天学堂,还赶上人家放假。”奶奶憋不住笑,嘴里调侃狗蛋。
“扑哧”,坐在那里想西韦和卫成快回来的西远,也被狗蛋绷着小脸儿的模样给逗乐了,“狗蛋,你咋这么逗儿啊?”西远一下子把狗蛋抄起来抱在怀里,“吧嗒”在狗蛋脸上亲了一下。
狗蛋的脸“轰”就红了,这是他能记得的第一次有人亲他,还是他最最喜欢的大哥!狗蛋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小布包,一只手搂着大哥的脖子,把脑袋趴在西远肩膀上,说啥也不抬头,害羞了。
西远没注意狗蛋的样子,他没有像以前抱一下就把狗蛋放下,而是一屁股坐在奶奶旁边,“奶,你说咱家狗蛋像谁,咋和我三叔三婶不一样呢?”
“像谁?像咱家人呗,这才是咱家的种,跟小韦小的时候差不多。”奶奶笑着回答,只不过西韦有父母,还有哥哥宠着,可以理直气壮地想干啥就干啥,小狗蛋就不行了……奶奶想到这儿,心理又有点难过。
“您别说,还真是。”西远抱着狗蛋起来,“奶,我去接成子和小韦他们了。狗蛋,走跟大哥一起接哥哥们去。”奶奶冲西远点了点头,看西远抱着狗蛋走出院门。
西韦他们每天酉时初散学,万德镇离得近,酉时中就能到家,西远闲来无事,每天都会到村头路边接一下。
西家没有让几个孩子走着去学堂,别人舍得西远也舍不得,好在家里有驴有牛,西远后来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栓子,问他有没有意思来他家干活,先给家里赶车,送几个孩子上学,偶尔帮西明文送送吃食,等以后家里鸡养多了,可能还用车往出送鸡蛋。
栓子一听就答应了,西家给的工钱,一点也不比他给人家盖房子挣的钱少,而且这活是常年的,不像他给人家盖房子,只有天暖的时候能干,冬天要不闲在家里,要不只能找点零活干,家里银钱来源不稳定,总有朝不保夕的感觉。
而且西家人一看就心地善良,给这样的主家干活省心,况且西远还答应他,干得好了会视情况给他长工钱。栓子觉得这就是天上掉了一个馅饼,“咣唧”砸自己脑袋上了,都给西家赶了一个多月的车了,还觉得做梦一样。
前几天栓子问西远,能不能把他老娘接来,西远让栓子再等等,说不定他老娘不用来村里,到时候就可以和儿子一起生活了,栓子一听,脸上笑开了花,西远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等西家几个小的去彦绥城上学堂,还要用他接送。
一开始,栓子每天把孩子们送去,自己在万德镇找个地方把车拴上等,西远每天会给他俩钱,让他找个茶楼消磨下时间,栓子舍不得花,从万德镇转了一圈,在镇子东面看见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几棵老榆树,于是栓子每天把车拴在树下,自己或者在地上溜达,或者躺在车里睡一觉,时间到了,再把几个小的接回来。
可是没几天就不行了,因为西韦和卫成觉得每天上学堂,不能和他们心爱的小马驹亲近了,说啥都要骑着马驹去,西远不管咋吓唬和哄劝都不管用,后来没办法了,只好妥协。
马驹骑去了放在哪里就是个问题,好在姥爷家离的不远,西远特意去了一趟,跟姥爷他们说了,每天栓子把几个孩子送到学堂,就把车和马带到姥爷家放着,时间到了,再去接孩子们回家。
姥爷一听,说啥也不让孩子们在学堂吃饭,他们家离万德镇近,坐车的话就一刻钟多点,硬是要几个孩子去他们家吃中午饭,二丫和玉珍也一个劲的说西远,不能让孩子在学堂吃,里面的饭菜不如自家做的吃着舒服,孩子们来了也不添啥麻烦,她们不过多下锅点米而已。
能是多做一点嘛!加上程南他们一共七个孩子呢,够凑一桌了。不过,西远心疼弟弟,也就同意了。姥爷家不富裕,不能让人家给照顾孩子,还搭钱搭饭儿的,所以西家这边没事就会让栓子顺车稍去一些粮食蔬菜肉鸡蛋啥的,程义他们也听南南他们回去学了,也拿了吃食,让孩子坐车的时候带着,到时候给姥爷家,权当伙食费了。
就这样,栓子每天把几个孩子送到学堂,然后将车和马牵到姥爷家,中午再去学堂把孩子接过来,吃过饭休息一会送回去,晚上接完一起回家。
因为出来的早,西远抱着狗蛋没着急,溜溜达达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跟狗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遇到啥有趣东西一一指给狗蛋看。
路过柳树,西远抱着狗蛋看树叶间的绿虫子,告诉他这叫“看树狗”,瞧狗蛋好奇,西远就拿小棍儿摁着虫子的脑袋,让狗蛋去摸虫身。狗蛋开始不敢,西远就鼓励他,男孩子嘛,不能养的太娇气,就得皮皮实实,心宽胆大才好。狗蛋看大哥用棍子把虫子的脑袋摁住了,知道虫子咬不到自己,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一下,一看没事,嗯,再摸一下。西远见状,满意地笑了。
路过老榆树,西远告诉狗蛋树上的虫子叫“贴树皮”,狗蛋还想用手去摸,却被西远给拦下了,给狗蛋解释,这个虫子身上有毛毛,粘手上了会痒,如果“贴树皮”落在皮肤上了,不好往下拿,拿下来被它贴到的地方还会很痛。
狗蛋认真的听着,这些他也知道,村里的孩子,都是天生地养,从会走会跑开始,就与大自然为伍。不过同样的话,狗蛋觉得从别人那里听到,和从大哥那里听到的还是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里,狗蛋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大哥说的话都比别人说的好听。
此时已近傍晚,狗蛋被大哥抱着走在树荫下,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红彤彤地映着蓝的天,红的花,绿的树,在狗蛋的记忆中,这一刻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一直到苍颜白发也未曾忘记。
西远抱着狗蛋来到大路的转弯处,停在树荫下等着归家的孩子。不大一会儿,就听到小马驹以及驴脖子上铃铛清脆的声音,“大哥,五哥他们回来啦。”狗蛋一手搂着西远的脖子,一手往远处指着。
西远也早就看见了,一架驴车,两匹小马驹正往他们的方向飞跑而来,“哥哥,哥哥”“哥,哥”马背上两个小小少年,一边跑着一边冲他大声喊。他们身后,是绿茵茵一望无际的麦田,晚风吹拂,麦浪一波一波随风涌动,刚灌饱浆的麦穗,直剌剌的向着天空挺立,绿色的麦芒映着西天的晚霞,闪烁着欢快的光彩。
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所谓“麦穗理论”,西远微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是幸运的,不必如三个青年一般在麦田里苦苦徘徊犹豫,也不必费劲脑汁搜寻最大最饱满的那个麦穗,因为他的幸福就在身边,不必费心去寻找,他珍视的人们,正好也珍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