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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玉嬷嬷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果然是没见过世面姑娘，也怪不得你。”玉嬷嬷腾开一只手，往自己油亮鬓前抚了抚，微扬了下巴，得意道，“我才不是说了么，我家夫人，是户部尚书秦天河秦大人正室大奶奶！我姓玉，是夫人陪房嬷嬷，秦府人都给个薄面，喊声玉嬷嬷。”
玉嬷嬷歪歪嘴角，“我奉了夫人命，好生伺候老太太，到你嘴里，怎么成了无礼呢？我也不跟你个乡野村姑计较，”玉嬷嬷作势扯扯自己身上绸缎衣裳，仍去扶李氏，“咱们进去吧，老夫人，我给您讲讲咱们大人与夫人趣事儿，老夫人不知吧，这京城当年可是一段佳话呢。还有这些礼物，”
玉嬷嬷往院里挥挥手，“都是我家夫人精心为老夫人、老太爷备，这几个一等大丫头，是夫人特意拨来要伺候老夫人，等上了京，还给老夫人配二等，三等丫头。”
李氏还一愣一愣，玉嬷嬷又喊了声洪福，往院里空地指指，“吩咐下人，先把东西堆空地上吧，再着个人去找老太爷回来，把大人信呈上。”
玉嬷嬷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凤翎叉腰冷笑，“这位阿婆，我没听错吧，你是说哪位大人？”
玉嬷嬷气得发抖，“什么阿婆，我是嬷嬷，玉嬷嬷！我说。当然是秦天河秦大人！”
“我管你什么嬷嬷公公，这是我们秦家，不是你什么秦尚书府，你到哪儿撒野？还有那些……”凤翎一手叉腰，指着院内大箱小件，正想说些话来。
“凤丫，”甘氏唤了她一声，走过两步到她身边，轻拍她手臂，苦笑。“我来计较。”
甘氏眼里虽有泪光，却坚定而不闪烁，不像前世。
前世这个时候。甘氏听了一句秦尚书正室夫人就泪流如雨，哭着晕了过去，然后就由着一堆人登堂入室。
若不是秦铁柱和哥哥们坚持，甘氏便会被弃之如敝履。
玉嬷嬷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笑意，斜睨着甘氏。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哼，终于出来个讲道理了。”
“我只是心疼我家姑娘，不是来跟你讲道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道理？”甘氏声音很清澈冷静，带着不屑表情逼视着玉嬷嬷，“你来这儿。就知道这是谁家。哼，你秦大人，生于此长于此。你搞清楚。此地，除了我娘，管事是我，大也是我。你到我家，什么嬷嬷公公都是个奴才。我跟你个奴才讲什么道理！”
“好哇，好哇。”玉嬷嬷脸色青紫，一连喊了几个好，却找不出道理来反驳。
甘氏说得没错，她虽然有几分脸，倒底是个奴才。秦大人老家，她能怎样？
当下，玉嬷嬷转了个委屈脸，向李氏，“老夫人，可是我家夫人让我来……”
“张口一个夫人，闭口一个夫人，我管你什么夫人！”甘氏喝住她话，向李氏，“娘，您先回屋休息，别担心。阿大他爹离家那么多年，从来没个音讯，也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些个人来，您想想，可不是太巧了些？十一爷才走，这边就有人来认亲！谁知不是想图咱什么？”
李氏点头，看着玉嬷嬷，面露疑色。
“我有……”
甘氏没让玉嬷嬷把后面话说出来，冲凤翎使个眼色，“凤丫、浅云扶奶回屋，她身子不好，甭让闲人打扰。”
凤翎会意，伸手从玉嬷嬷手里抢李氏胳膊。
玉嬷嬷不放，凤翎将裙一拉，抬腿就狠狠往玉嬷嬷小腿踹下。
凤翎没事总跟着秦乐文扎马步，又常上南山，脚下劲儿本就不弱，又是发了狠，这一踢可不轻。
玉嬷嬷身娇肉贵，哪受过这个，松了李氏手不算，又没注意到面前有层石阶，崴了一下就往下跌去，与洪福撞了个满怀，洪福下意识双手接住，两人一同扑倒地。
婢子们慌忙去扶。
玉嬷嬷虽说上了些年纪，却是个正牌黄花闺女，大庭广众之下与个男人搂抱倒一起，婢子们将她扶起时候，洪福为了帮忙，不巧又一手撑她胸前，满满抓了一把！
洪福忙红着脸缩回手，才起身，玉嬷嬷冲他迎面就是一个巴掌。
“啪！”
又响又脆！
凤翎拍手笑，“这位阿婆，您可拣着便宜了，算年纪，你够他娘了吧？也甭什么替你家夫人这样那样，趁早回去，请你家夫人做主，把你个什么嬷嬷许给这个胖公公，正好。要么，哼，这叫什么？名节有污，”凤翎脸色一变，伸指面前绕一圈，“我秦家什么没有，墙壁多是，随您选一面！别怕脏了我家墙。”
玉嬷嬷又羞又愧，搓手跺脚找不出辩驳话来。
凤翎轻蔑白了玉嬷嬷一眼，搀住李氏，“奶，咱们回屋。”
李氏还想再说，被浅云和凤翎一人一边，不由分说拉进屋里。
凤翎就听见甘氏一声冷笑，“这屋子我当家，你这奴才，哪儿凉哪呆着去！”
凤翎觉得，甘氏尖锐而霸道声音听着真让人神清气爽。
洪福没想到会闹到目前这番模样，有些为难。
虽然他带了些人手来，但毕竟这里除了甘氏身份尴尬以外，其他都是自家大人至亲，那位泼辣姑娘，还是秦大人亲骨血，他得罪不起。
陪上三分笑，洪福向甘氏拱手，“这位夫人……”
话还没出口，玉嬷嬷咳了一声。
洪福忙改口，“这位太太……”
玉嬷嬷又是一声咳。
洪福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说一声她咳一声，那他倒底要称甘氏什么？
甘氏冷笑，“您是大户人家管家，夫人，太太，我可担不起。这样吧，我也做不了主，只是你这不报名就闯上屋来，实不妥。这样吧，您先把东西抬出去，我找您家秦大人爹回来作主。”
“这样敢情好，”洪福忙笑，又环视了一眼周围，“这东西就先放着吧，也都是给老夫人，老太爷、二老爷三老爷还有几位公子。”
罗氏这回缓过劲儿来，听到有自家礼物，不由眉开眼笑，道，“嫂子，人家说是大哥让来，肯定就是了，哪个骗子会带许多东西来？不如……”
“不如东西留下，人出去吧？”齐氏冷冷道，“嫂子说得对，是不是大哥遣来奴才，要等爹爹回来定夺。咱们都是妇道人家，又不是什么没脸嬷嬷，往屋子里闯那么多男人算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骗子，那肯定是大哥家奴才。咱家门口站着，也是情理。”
齐氏平日不大说话，这时说起话来，却是很尖酸刻薄。
说着玉嬷嬷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洪福还想再说，就听得甘氏喊了一声“四儿。”
“恩，”秦知文愣愣应了一声。
“你去田里找爷和阿大，让他们马上回来，就说家里出来儿了。”
秦知文看了一眼罗氏，罗氏推了他一把，他才拔腿往外跑去。
“翠英！”甘氏冲后院喊了一声。
翠英也听到院里动静，只是不好出来掺和，这时听甘氏叫她，忙应了一声出来。
“你去寻下二子，阿欢，让他俩赶紧回来，万一有人想闹事，他俩个也够。” 甘氏瞥了一眼洪福，“三儿么，不用去打扰，等他下学再说。”
翠英应了出去。
“浅云，凤丫，”甘氏喊了一声从李氏屋里出来两人，“家里没男人，你俩个大，去拿柄扫帚，给我把这群人哄出去！”
“是！”凤翎、浅云大声应了，转身就去抄扫帚。
对于甘氏表现，凤翎满意到不行。
娘变了，娘根本不需要她保护。
浅云也不客气，抄起扫帚就往玉嬷嬷头上一阵猛打。
她不认得秦天河，但恨那种忘恩负义男人，何况，甘氏她心里，除了娘，还是恩人。
浅云和凤翎都是做惯活，手下劲大，打玉嬷嬷是不成问题，可毕竟管家还带了几个家丁来，看到玉嬷嬷挨打，洪福也不能不管。
挥手就让家丁们上前去拦。
“你敢！”浅云瞪眼，向抓她扫帚柄家丁喝道，“你敢抢我东西，你知道我是谁？我要向十一爷告状，你……”浅云话还未完，目光正落门外两个身着白衣人身上，不由一喜，“十一爷。”
洛十一和箫云是来秦家送贺礼，却发现秦家乱成一团。
洛十一跨几步近前，向甘氏拱拱手，即皱眉往院里扫了一圈。
“哎哟”
“哎哟。”
不知怎么，阻拦浅云和凤翎两个家丁头部被什么东西打到，一人一声哀嚎，捂着头指缝间渗出血来。
虽然没见到他动手，大家都知道动作是箫云。
“谢过十一爷，箫公子。”甘氏向洛十一福了身子行礼。
其余人也朝洛十一福身行礼。
洪福有些发愣。他并不认得洛十一，但从举止气势来看，绝非常人。
而且，他身边俊美男子十分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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