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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竭老人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不说话。
如果她真是凌未允，那么她就是幸运的，躲避了灾难，在凌家鼎盛时回归。可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却被一纸卖身契卷入即将到来的漩涡。
幸与不幸，也许只有时间能说了算。
无垢匆匆跑来，东竭老人是他除了公子之外唯一真心敬重的人。
“午膳已经备好，还请尊者与四小姐移步竹屋。”
东竭老人顽皮一笑：“我的鱼呢？”
“鱼已经杀了，煮了一锅好汤。”
他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烤的。
竹屋门口，凌鸢已经等在那里，满眼笑意直达眼底，不知是望着东竭老人还是未允。
看见那一桌佳肴未允才发现公子一定是在这儿好好生活过。除了摆在最中间的鱼汤外，其余菜品花样丰富，味道甚至比府里的都要馋人。
无尘、无垢也不再拘礼，东竭老人落座后，各自坐在凌鸢与未允两侧。这样的状态很自然，想必他们每次在这里相处就和家人一样，回到凌府后反而多了一堆礼数。未允猜测，公子一定是把这儿当成另一个家了吧。那么他今天带自己来这里，是不是说明无论明里暗里，他都把她当作家人了呢？
这样想着，心中欢喜，但一口鱼汤下去她才发现喉咙开始不舒服。
“咳，咳咳……”
瞧她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东竭老人笑出了声：“多大的人了，吃鱼还能卡着。”
当真是老不正经，但未允没有心思管他，鱼梗在喉的感觉真是很难受。
凌鸢也忍不住笑了声，然后轻轻抚摸她的背，试图将鱼刺替她顺下去。
无垢去屋子里取药，未允吞下后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凌鸢夹了一块鱼肚肉，仔细去了刺放入她的碗里。“吃饭都三心二意，在想什么？”
未允摇了摇头，满面红晕，只顾埋头吃饭来掩饰羞涩。
一旁的无尘几乎要将筷子咬断。这个凌未允，被人喊了两年凌大小姐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从前她在凌鸢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现在竟敢让公子伺候她了。若是无人提点，她怕是真要把自己当成主子。
“万寿无疆炼得如何了？”
吃着饭，东竭老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懵了一下。虽然凌鸢看上去还在淡然地替未允挑鱼刺，但靠在他身边的她感受到了公子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万寿无疆，多好的话，凌鸢的厌恶却到了骨子里。
“略有进展。”凌鸢随口一答。
“哦。”东竭老人吃得很欢。
五个人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各怀心思，谁也不拆穿谁。
万寿无疆……
跟随凌鸢十几年，连无垢和无尘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这应该是他们师徒二人的秘密，但今天凌未允来了，东竭老人就提了。
为什么？连凌鸢都想不通。
同样的，为什么带凌未允见师父，除了凌鸢，谁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凌未允，一个他随手捡来的女人，她的出现究竟会让这盘棋出现怎样的变动……
吃罢饭，无垢留下收拾碗筷，无尘被派去打清水，未允自顾自进了房里休息。凌鸢跟在东竭老人身后，丝毫不见平日的张扬。
“没什么想问我的？”
“师父做事自有师父的道理，徒儿只需学习即可。”
东竭老人笑了两声，“今日若是寻清在这里，他定要问个仔细。”他最了解的孩子还是宋笙离，深知他的天性。宋笙离的字是他亲自取的，寻寻觅觅，何处清幽。
“与沈君牧的交易如何？”
凌鸢点头，很成功。“晋国送来的绮罗香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晋国君主沈君牧，与他也算是旧相识了。
“有机会还得见见，放长线，钓大鱼。”提到沈君牧，东竭老人似是很不喜。身为一国之君，野心勃勃，行径乖张，这天下唯一不服东竭老人名号的恐怕只此一人了。无论这些交易对晋国来说多么有益，凌鸢不出面，他绝对不做。为了晋国特产绮罗香，他们可没少花心思。
偏偏绮罗香，还是炼制万寿无疆的关键。
凌鸢若有所思，晋国，他好像是该去一趟了。毕竟即将带兵抵抗晋军之人很有可能是他的二哥凌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