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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落霞村里就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因为离镇上的集市比较近,这里有一些村民会拿着自己的制作的东西去集市上贩卖,赚一些零用钱,或是换一些生活必需品。村东头有制作麦芽糖糖人的张伯,因为年世以高,不能下地干活,所以就每天凌晨赶制一批糖人去镇上叫卖。村西头有磨豆腐花的豆腐官牛二,早已推着车子走到了村口,和几个碰见的村民打完招呼,就大步朝镇上走去,他打算早点卖完了豆腐花回家再睡个回笼觉。毕竟做豆腐也是很辛苦的,要前一天晚上把豆子用井水泡好,三更天就要起床磨泡过的豆子,然后再用锅蒸煮,常常要熬上半宿。睡眠不足是他们的常态。
根叔也要起早把馒头拿到集市上叫卖,去晚了怕被别人占了好位置,而且镇上还有一家卖馒头的,是他的竞争对手,他必须抢在对手之前先到集市。
“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干起活来磨磨蹭蹭的?不像吃饭的时候那么麻利,一口菜都不给我留!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根叔看着他找的这几个伙计做起事来慢吞吞的,没好气的数落起来。“那个李二三啊!你看你烧的这个火,该热的时候不热,等我馒头都出锅了才热起来!影响馒头的口感先不说,你是觉得我柴火不花银子是吗?明天要是还这样不长脑子,我可要扣你工钱啊!”根叔又是一顿埋怨的说着。
“扣吧,扣吧,反正也没几个钱!做个馒头烧个火,有那么多讲究?”李二三有点被说的不耐烦了,委屈的回了一句。
“嘿!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听了?说你那都是为你好!别小看咱们这个馒头,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根叔吵嘴从不落下风,一本正经的回怼他几句。然后他又扫了一眼其它二人:“黄初一啊!你看大家忙的时候要搭把手啊,这样咱们速度会更快一些。那个新来的吴欲啊!你看看你和的面,这就叫会和面?”根叔拿起一块吴欲刚刚和完的面团,表情怪异的问。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被这家伙骗了!吴欲弄得三个面团,水分不是多就是少,太随意了吧!
“哎,现在的年轻人,做起事来真是不踏实”!根叔牢骚着。然后干咳一声:“你们都过来吧,我给你们示范一下,让你们见识一下你根叔的手艺!”说着眉毛一挑,左边嘴角上扬了一点,露出自信的微笑。先用抹布擦拭一下双手,随后倒在案板上一些面粉,只加了一次水,双手就开始在案板上挥动起来,,只见根叔腰部用力协调手臂,左右两只手一次次的揉压,来来回回重复几个动作,不到一刻,一团光滑细腻,洁白无瑕的面团就差不多揉好了,看的三人有点傻眼,不禁赞叹他那高超的技艺,精湛的手法,和专注的精神。吴欲看着根叔一气呵成之后丝毫不乱的呼吸和身形,不禁暗忖:“幸好这根叔不会武功,要不然真该怀疑他是哪方势力派出的奸细!”吴欲这么多年的间谍生涯,已经越发让他的性情变得古怪,多疑起来,遇到陌生人接近,总要仔细观察揣摩好久,确定不会有问题才能安心,要不然就会整夜整夜的思虑,这点也着实让他很痛苦。来到镇上,再到落霞村,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无论童叟妇孺,他都留意观察了一遍,从走路的姿势身形,呼吸的节奏,眼神的变化,精力充沛程度,以及手掌的皮肤老茧,只要有机会他都看似不经意间一一的尽收眼底,牢牢记下。就连大黄狗扑向根叔时根叔的反应他都有特别留意,当真是敏锐到了极致!‘没办法,当人一次次无限接近死亡却幸存下来之后,他都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并且病态似的总结自己的失误,补充自己的不足。现在,他在这里遇到最有可能会功夫的人,应该只有他了吧?’吴欲脑子里想了很多,可目光却没有变化,一直看着根叔。这一心二用却不露痕迹,大概是他多年来在逆境中学会的最可怕的技能!
纵有千军万马驶过心田,回过神往往也只是片刻之间!吴欲收回了心神,看着根叔只用了他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行云流水般把剩下的三个面团揉好,大气也没喘一下。随后见根叔把老面依次放进每个面团,醒发起来。做完这一切之后根叔侧过脸得意的朝他们一笑,挺了挺长年累月从事体力劳动练就的坚实后背,挥出肌肉线条明显的右臂,原本紧握的空拳伸出大拇指,做了一个完美的手势!!那一刻吴欲似乎感觉到,根叔的身上仿佛在闪着光,特别耀眼的光芒。他的眼神也是神采奕奕,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可能有的人就站在那里,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他够自信,够专注,够用心,哪怕一辈子只做好一件普通的事情,也会在某个时间闪着光吧!’“兄长身上,也有类似的光!”。
“快快快!都别傻愣着了,都什么时辰了,早点蒸好了馒头去镇上卖!卖完了晚上咱们加菜!”那黄初一和李二三,一听要加菜,立马来了精神,动作麻利的像换了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团揪成小块,然后团成圆形,放在笼屉里。。就这样,今天的速度还是比以往慢了一点,所幸到了镇上没有耽搁售卖。今天根叔把吴欲留在了家里,让他熟悉一下村子周围的环境,然后去后山砍些柴回来。根叔他们走了之后,吴欲便拴好了大黄,拎着柴刀去了后山。。。
砍了足足两大捆柴之后,吴欲便躺在山坡上休息。一边吹着舒爽的清风,一边看着天空中形态各异忽远忽近的云朵,吴欲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好像那些蓝色天幕上的白云一样,时而真实时而虚幻。看似有形却难以捉摸,看似自由自在,却身不由己随风飘荡。“也许这就是宿命吧!身处乱世,能有片刻安宁足矣。”想到此处,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安静祥和的村子就在远处山坡下面,翠绿的梯田如台阶般衔接远近崇山。一幅幅田园风光尽收眼底,一幕幕大好河山映入眼帘。他喜欢这种感觉,他爱这如画江山,他多么希望此刻能够定格,希望不会再有战乱,自己可以早日回到心心念念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