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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进了店铺,越朝阳又忍不住扣了扣鼻子道“这家铺子没倒闭真是命好,好物斋,啧啧,世间好物不坚牢,这不自己砸招牌吗。”
就听一个面着粉黛,挪步馥郁的女子走出柜台对着越朝阳道“公子见谅,要说咱们这家店铺以前也不叫这名字,只因当今法家掌司游历天下时,小店有幸获得掌司青睐,不仅入店选购了几样小物件,还留下了一副墨宝,可不巧就是公子所说的好物斋三个字。”
越朝阳整个人都觉得今日时运不济,所有运气全都用在了城门了,赶紧作揖道“哈哈哈,我就是开玩笑的,我说呢,这抬头一望就觉得这家好物斋熠熠生辉,掌柜的又生的如此美丽,一定生意兴隆啊。”
女子白了个斜眼,也不看越朝阳,而是望向把玩这一个笔洗的诺罗走去。
女子走到诺罗身边介绍道“公子眼力不错,这只笔洗以上等的羊脂玉为底,又以梅入形,你看这梅枝梅花刻画传神精细,线条流畅,特别是线角处,把梅枝的孤傲镌刻的活灵活现,再看看这一朵朵梅花,每一朵都落在玉质的红沁处乍一看就像一朵真花一般。”
诺罗面露微笑,也不回女子的话,小心的又将笔洗重新放回檀木货架,两手负背,在店内慢慢踱着,看着满架子的商品,回头瞅见越朝阳正看着一个物件面露痴态。
好奇的走到越朝阳身边,才看见一枚质地冰种的翡翠腰佩,整个腰佩呈半透明的样子,腰佩正中心以隶书篆刻鹓鶵二字,以两只似凤的瑞鸟飞舞的姿态包裹着整块腰佩,两鸟四目相望,喙部交织处是腰佩穿绳的打孔,羽毛的细刻成就了整枚腰佩最主体的纹理。
诺罗招呼女子掌柜前来询问道“这枚翡翠腰佩怎么卖。”
女子见少年总算开口,才笑脸盈盈的道“两位公子的眼光真是不一般,这枚腰佩,一口价二十六枚黑曜币,且不可以用紫晶币支付。”
越朝阳两眼一瞪,恨不的吼出来道“二十六枚黑曜币!你怎么不去抢,一把黄级的飞剑也才十枚黑曜币而且可以以等价紫晶币支付,你这枚腰佩难不成是什么法宝吗。”
女子眼睛又是一白道“公子说笑了,拿那制式的黄级飞剑与我好物斋的宝贝相比,这些案头清供,虽说不是什么法宝,但样样精品,我敢说公子出了好物斋的门,倘若有一摸一样的另一件物件出现,我好物斋愿原价奉还公子所花钱财。”
越朝阳被女子说的面红耳赤,他虽然是大家族出生,也有纨绔子弟的眼光,只是真要说起钱来,他在家族的时候一年岁俸不过十来颗黑曜钱,换在寻常人家那已经是不错了,可换在山上,光是法宝灵药哪一个不是天价,只得摸着自己总数不过十来颗黑曜钱的钱囊,一阵叹息。
诺罗听到这个价格也是一愣,也难怪,出来那么久都没有画过一枚黑曜钱,一下子听到这样的数字,诺罗也是忍不住一愣,心中叹息这得多少阳春面啊。
正准备和诺罗一起离去的越朝阳却听到诺罗问话道“那这样二十六枚黑曜钱,你再把我刚刚看的笔洗搭上,就算成交了如何。”
越朝阳赶紧拦在诺罗面前道“你疯啦二十六枚黑曜钱,你别给我装大爷,我还不知道你的斤两吗!”
也不搭理越朝阳,诺罗双眼正视掌柜,女子一时竟然感觉犹如被猛虎直视,心里有些发虚,避开诺罗的眼神,微微欠身道“公子眼光的确很好,可这样的买卖我真的不曾做过,先前公子没问,我也没说,可既然公子提起,我也给公子一个实在话。
先前那羊脂质地的笔洗,可不比眼前这枚鹓鶵便宜,就说底价少了三十枚黑曜钱也是不会卖的,两两相加,就算我亏一点,五十三枚黑曜钱如何。”
诺罗沉声道“三十枚黑曜钱。”
女子被气的不轻,这又不是街边摊贩,这少年怎么砍价如同市井间一般,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目光如炬,让人直视的时候阵阵发虚。
正打算挥手不理二人的时候,一道神识传音透进了女子脑海中。
诺罗看着面色一会煞白一会通红的女子,心想着自己砍价是不是太凶了,不然怎么能把人气成这样。
诺罗刚想开口抬点价格的时候,女子就重新露出微笑对两人欠身道“两位公子,既然如此诚心想买不如这样,公子再加一枚黑曜钱,总计三十一枚黑曜钱,我就将两物一起卖与公子,还送公子一张我好物斋流通各域的地字贵宾令牌,享有咱们家的各项优惠不说,如果将来凭卡与我好物斋以物易物还能免去手续费。”
诺罗一愣,先前这个女子的神态丝毫不作为,的确是自己压价太凶的样子,为何瞬息间就变了主意,还仅仅以一枚黑曜钱的加价送上远超一枚黑曜钱价值的贵宾令牌呢,只是见女子神色不作伪,不是在调戏二人,才爽快的答应。
等诺罗付了黑曜钱,接过仔细打包好的腰佩和笔洗的时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真不是假的,虽然花了三十枚黑曜钱,可这两样物件绝对是物有所值的,又接过女子送来的黑金石材质的小令牌,看着上头以金粉勾勒的地字,心中欣喜不已。
虽然三司势力极强,可对炼气期以上的修士,管制并不严苛,修士间杀伐争夺大多时候只要不在城镇内,一般无人问津修士间谁对谁错,就好像龙楼船对面的那些野修一般,大道前行,生死自负。所以杀人夺宝,并不稀罕,而这时候也体现了中间平台的重要性。
以好物斋为例的一众平台,除了贩卖稀罕的案头清供,更多的营生就是提供修士公平的交易平台抽取佣金,但也绝对保证修士安全,天下修士本就最为消耗财力,那每一份买卖成功的背后动辄就是以星陨钱为单位的佣金,所以这张黑卡的价值不言而喻。
等俩人出门走远,女子赶紧关上了大门,对着虚空行礼,一个黑衣的老人骤然出现在女子跟前。
老人轻笑道“你不用明白我为何让你这么做,只是我让你做的事只做了一半我很不高兴。”
女子紧紧咬着嘴唇,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弯着腰道“朝露的命是好物斋给的,但凡有所命令朝露一定不敢不从,只是老祖让我做的事情朝露并没有什么信心能够做到。”
老人嗤笑道“是不是这几年当了天古道城驻的掌柜,就忘了匍匐在地上的滋味了?是不是就忘了耳边的挣扎求救声了?不要忘了你是好物斋的死士,让你做什么你就该做什么,莫要说你的这身子,你全身山下每一根毛发都是好物斋的财产。
更何况老夫千里迢迢赶来,念在你多年辛劳的份上,想送你一番大造化,你竟然敢不收,你可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不要以为这些年没人知道你与那城中青年才子的事情,老夫的充耳不闻看来是真的在放纵你啊。”
女子早已坚持不住跪在地上,梨花带雨,不断抽泣道“朝露深知,自己的性命是好物斋给的,朝露从未敢生二心,深知其为忠孝之责,只是朝露也是肉体凡胎,也有情爱欢恨,实在无法自拔,早早心中有许,对那男子朝露有仁义之责,老祖让我身许那名少年,不管做不做都要面对忠孝仁义之选,朝露做不来啊!”
女子全身趴在地上,眼泪模糊,脸上的脂粉和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又夹杂着泪水,抽泣变形的脸看起来就像是戏剧里的丑角。
老人轻轻叹气,弯腰抚摸着女子的头顶道“唉,当初就不该替你取名朝露,不然又怎知去日苦多,怨不得谁,也怪不得谁,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说着老人拧动手掌,哭声骤然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