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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目送着母女两人上楼。林苗苗忽然对於峰说:“峰,你老是说我,其实你自己也是一个难得的热心好男人。刚才你塞给小雅的钱,除了她妈妈的,你自己又加了一份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这双是什么眼睛呀,火眼金睛吗?”於峰风趣地说。
“是啊,火眼金睛,比孙猴子的还厉害哦!以后你就别想背着我做坏事!”林苗苗接着他的话,调侃地说。
於峰忽然沉下脸,似犯错的孩子般攸攸地说:“可是,苗苗,有一个女孩子,她已经闯入我的心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不能不想她,求你这无所不能的神仙姐姐,可别生气哦!”
林苗苗一时尚未领悟过来,醋意大起,撅起嘴,双颊起愠。“她是谁?为什么你一早没跟我提起过?”
於峰暗暗偷笑着,脸上依然一片愧色。“你没问过我呢!”
“好,那我不问了,你还不快去找她,我走了!”她愤然转身,拔腿便要走。
於峰急忙拦着她,道歉似地说:“好了,我亲爱的神仙姐姐,我告诉你就是了!”
林苗苗侧过脸,冷冷地说:“谁是你的神仙姐姐!”
於峰却含情脉脉地瞅着她,她越是生气,便越是在意他,他越是开心。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我真的走了!”林苗苗依然娇愠连连。
於峰慌忙说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说,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苗苗思绪一转,脸颊因愠而生的红晕更加的艳丽而动人,剪水双眸中散发出的,不再是怫意,而是绵绵含羞的情愫。她轻轻捶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脯,婉然说道:“讨厌,就知道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你可不能不理我,否则漫漫长夜,我可怎么过!”於峰渴求地凝视着她。
“你这无赖!算了,谁要我喜欢坐他的车,谁要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快乐!”林苗苗还她一片深情,话语听来似乎含着一份无奈,其实在她心里面,丝毫没有一丝的烦心之厌,有的却是甘之如饴的甜美。
於峰开心得似一个孩子,拉起她的手,喜出望外:“太好了,神仙姐姐不生我的气了。”
林苗苗如含苞待放的百合,又似依人的小鸟,一切都顺着於峰。於峰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嘴里兴奋地嚷着:“走,我们去孤儿院吧,孩子们一定等急了。”
“等一下!”林苗苗喊着,“衣服的钱还没付呢!”
於峰挠着脑袋,憨笑着说:“瞧我,把这事给忘了,我来吧!”林苗苗一把按住他的手,温柔地说:“不许你掏钱,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说着,早已拿着衣服走去柜台。他望着她熟悉而柔美的背影,感动地、甜蜜地、温情地、欣然地笑了。
付完钱,林苗苗提着包好的布裹缓步过来。於峰突然想起那群孩子,问道:“对了,苗苗,这次给孩子们带什么礼物?”
林苗苗闻言,一脸难为的样子,说:“说到礼物,够伤脑筋的,这里的好玩的东西,我基本上都买遍了,真想不出该买些什么。”
於峰灵机一动,粲然一笑说:“苗苗,别急,我有办法。今天来点特别的,不过得辛苦你。”
林苗苗好奇地望着他:“你这古灵精怪,说说看,是什么?”
於峰牵住她的手,神秘地说:“来,苗苗,先上车,待会你就知道了!”
“好啊,你也学会卖关子了。”林苗苗莞尔一笑,欣喜地随他上车。
於峰一路奔走,突然在一家文具店门口停下,回头对她说:“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他心知她的心意,不待她开口,忙接下说道:“不过,这次的东西并不贵,也算是我这么多日子来对孩子们的一份心意。”
林苗苗心领神会,正预备起身的她,安下了心,粉脸微微含笑,柔声地说:“好吧,不过你赚钱不容易,不准花太多。”
於峰爽朗一笑,转身进店。不一会儿,他捧着一叠红色的手工折纸出来,放到林苗苗身边的坐垫上。她恍然而悟,愉悦地说:“这个点子太好了,你怎么会想到的?”
於峰拉起车,笃挚地说:“你可还记得那只红纸船,我每天晚上都会对着它,然后你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思绪里、我的心田里、我的世界里。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要是那一天,我看不到那只船,估计一定会失眠。”
“难怪这几天夜里,我老打喷嚏来着,原来被你这傻小子惦记着呀!”林苗苗甜甜地说。
“难道神仙姐姐就没有惦记着那个傻小子吗?”於峰故意试探地问。
“我才没有呢!我为什么要惦记着那傻小子呢!”林苗苗撅起嘴说,内心柔情荡漾,温馨而真切。
“真的吗?原来都是傻小子一厢情愿呀!”於峰未想,她竟会来个如此干脆而果断的否定,心中一阵难受,连话语都染上了凄怆。
林苗苗也大感意外,一句玩笑的话,竟无意伤到了他。心中既愧疚又难过:“傻瓜,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於峰瞬间感到无比舒爽,心中郁结如阴霾般被风吹散殆尽。“苗苗,你怎么也学会捉弄人了?”
“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她顿了顿,睫毛一扬,微笑着说:“我们就算扯平了,以后谁也不准欺负谁!”
於峰转悲为欣,脚步轻盈,欢乐地拉着车在大街上飞奔起来。林苗苗被亢奋的车子晃动着,慌得一个劲地大喊:“峰,慢点,小心点!”脸上却依旧笑靥如花。
当他们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只见孩子们惊吓得躲到屋子里不敢出来。院子那边,冯赫正抓住雨泽,恶狠狠地逼着他说:“小子,告诉我,你们的苗姐姐跟谁最般配呀?”
雨泽瞟了他一眼,倔强的说:“当然和於大哥!”
冯赫怒起,一个耳光“啪”的扇了过去,雨泽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他将脸凑到他鼻子上,狞狰地说:“怎么样?现在跟谁般配?”
“於大哥,於大哥,於大哥!苗姐姐永远都和於大哥最般配!”雨泽忍痛大喊着。
冯赫怒极,一脚踹在他身上,嘴里咆哮着:“给我大声说,林苗苗和冯赫是天生一对!快说——”
雨泽疼得双手紧紧捧着肚子,娇嫩的双目中烈火爆燃,他怒瞪着他,咬住牙关,艰难而坚毅地说:“苗姐姐是仙子,於大哥是董永,而你只不过是一只乱咈的哈巴狗!”
“啊”的一声,雨泽的头紧贴着满是灰尘的泥地,愤恨加上痛苦,让他的小脸通红而扭曲。他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掉那只睬在他头上的茁壮大脚。
冯赫面色灰沉,青筋暴起,磨牙凿齿,那脚不住地左拧右旋,怫然大嚷:“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骂我是狗!好,今天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的滋味!”话音方落,他便刁狠地抬起腿,往雨泽的脸上跺去。
於峰大急,一个猛劲狂冲过去,一把撞在冯赫的胸口。冯赫突遭重袭,往后一个大颤栗,失却平衡,四脚朝天地重重摔在地上。他揉着屁股,一个劲地喊疼。两个保镖惶恐地奔过来,搀扶起他。
於峰扶起雨泽,对那横行无度的大少爷怒目瞠视,义愤填膺:“冯赫,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同情心,竟敢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如此重手!”
冯赫一把推开为他拍着身上尘土的保镖,勉强忍痛站住,指着於峰,横眉竖目,忿然恨道:“臭车夫,你瞧瞧你自己,一身的肮脏,一身的汗臭,和乞丐有得一比,你有什么资格、凭什么和林苗苗在一起!你可知道林苗苗是什么人吗?她可是全上海举足轻重的富商林德高的千金,跟你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劝你乘早给我滚蛋!”
於峰毫不示弱,凛然地说:“不错,我是一个低等的车夫,但至少我活得像个人。而你,恃强凌弱,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在我看来,说你是只狗,都有辱狗的尊严!你又有何资格靠近苗苗,该滚蛋的人,是你!”
“你——”冯赫怒不可遏,脸色发绿,浑身颤栗地指着他。
於峰昂然挺胸,义正辞严,铿然有声:“冯赫,我告诉你,人的贵贱,只不过是某些为富不仁的社会蛀虫有色眼镜下的产物。苗苗跟不跟我做朋友,和不和我在一起,跟她的富贵、我的地位丝毫没有关系,也不是你我说的算,更不是他父亲所能左右的。”这时,他转过脸,心有灵犀地与她默默一觑,才深刻地说:“只有看苗苗她自己的决定!”
林苗苗娇眸含柔,赞许地、深切地、动情地望着他。虽然她朱唇未启,於峰却能深深地触动到她内心深处的温存。
冯赫几近疯狂,如狼似虎般狂啸:“臭车夫,在上海这块地方,还没有人敢如此跟本少爷说话!今天,我要让你尝尝本少爷的厉害!来啊,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我满意为止!”
“是!”两个保镖挽起袖口,摩拳擦掌,凶神恶煞般靠近於峰。
於峰握起拳头,预备拼死一搏。林苗苗见过帮派缠斗的场面,也深知打手的厉害和恐怖。若动起真格,於峰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严重时,或伤或残,甚至死亡,都难免发生。如此场面,怎不令人心惊。惶然之间,她奋不顾身,大步跃到於峰身前,用身子阻挡来势汹汹的保镖。
“苗苗,你这是干什么?快让开!”於峰急得大喊。
林苗苗却更为着急:“峰,你快走!我至少还是大小姐,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可是!”於峰仍然担切。
“快走!”林苗苗转变对象,对着冯赫大呼:“冯赫,叫你的狗腿子住手!”
冯赫见她有心护着,生怕误伤,忙大叫:“你们两个,退下!”随后,露出嬉笑,关心地说:“我的大小姐,那臭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拼命维护!”
“这不关你的事!”林苗苗娇愠丛生,尖声喝叱。
“不关我的事?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我尚未过门的妻子!”冯赫紧逼着她。
“你也别忘了,我从未答应过这门亲事!你别老是将这件事挂在嘴上,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林苗苗愤然侧过脸,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好,好啊!苗苗,你现在嘴硬没有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下嫁给我!”冯赫眯着鼠眼,不怀好意的说。
林苗苗大惊,勃然大嚷:“冯赫,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这里的孩子我挺喜欢的,想常常来照顾照顾他们!”冯赫不痒不痛地说,满脸堆满阴笑。
“冯赫,你可不要乱来!”林苗苗大急,她如何也未忖至,他竟如此卑鄙,用这些可怜而无辜的孩子要挟她。
“苗苗,你很清楚明白,我也不想乱来,只要你——”他走近林苗苗,托起她的下巴,狞目淫视。
林苗苗全身发毛,急欲转过脸,却被他的手用力地攥着。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颗轻盈的泪水涌出眼框,骨碌碌从她粉嫩的脸庞滑落。
於峰怒发冲冠,疯狂地冲过去,一把抓起冯赫的胸襟,瞠然大吼:“冯赫,苗苗和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冲着我来!要是他们少一根汗毛,我绝不善罢甘休!”
冯赫被突然袭击,惊吓出一身冷汗。他稳下情绪,摆出大少爷的架子,高声大喝:“放开我!”
於峰怒火中烧,将他抓得更紧了。
冯赫火冒三丈,挥拳便往於峰面门袭去。於峰眼疾,空出的那只手,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堂堂正正地挡住了他的袭击。
两个保镖见况大急,同时跃上,准备奇袭於峰,拯救冯赫。於峰将冯赫推在他们面前,大喝:“都别过来!”两人无法,只好立住。
冯赫挥起另一只手,依然朝着於峰的面门袭去。冷不防,於峰被他的拳头击到了鼻梁,一阵疼痛,鲜红的鼻血淌了下来。林苗苗心疼之极,却无法靠近,揪心地瞅着他。
於峰火起,一把推开挡握的拳头,朝着冯赫的面门便是狠狠一拳。冯赫哪里被人如此打过,顿时眼冒金星,鼻梁剧痛,汩汩的红色液体,流满整个下巴。冯赫的猖狂和霸道,让他恨之入骨,区区一拳,如何能消却他心头之怒。於峰攥起拳头,便又要重重一击。冯赫连忙亮起双掌,不停挥摆,嘴里有气无力地说:“别别,有话好好说!”
於峰抡起的拳头,慢慢收回。“冯赫,你给我听着,我要你从今天开始,不准骚扰孩子们和苗苗!如若不然,不会如此便宜!”
“是是,於大哥放心,小弟知错了!”冯赫连忙示软。
於峰怒气大消,一把将他远远地推开,嘴里大声怒斥:“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冯赫从地里爬起,登时怒火重燃,一招手,阴狠地命令道:“来啊,你们两个,给我将这臭车夫,往死里揍!”
“住手!”林苗苗实在看不过去,赫然咆哮:“冯赫,刚才那一拳,你这么快就忘了,还嫌不够吗?”
冯赫摸着疼痛入骨的鼻子,一咬牙,怏怏地说:“好,今天看在苗苗的份上,暂时放过你。你最好别再让我碰到,下次可没这么走运!我们走!”
三个人,三道人影,大摇大摆走出四合院。雨泽朝着他们的背影,愤愤地啐了一口口水。於峰一只手搭在雨泽的肩头,将他靠在自己的身边,一脸忧愁,满腔揪心。
“你在担心孩子们?”林苗苗靠近他,贴心地问。
“冯赫那家伙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不仅仅孩子们安全堪忧,恐怕连你都难逃他的毒手。”於峰忧心忡忡地转过脸,深深注视着她,“苗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冯赫随时会来,我想——”
“你想让孩子们换个新环境?”林苗苗心有灵犀,早已明白他的意思。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换个地方,不难。可是上海到处遍布冯赫的眼线,如何逃得出他的五指山。”
於峰收回视线,望着冯赫出去的门口,忧虑地说:“或者可以离开上海。”
林苗苗淡淡一笑,“这就更不可能,一来,孩子们习惯了这里,外面人生地不熟,让他们情何以堪。二来,山高路远,我们如何照顾他们。”
於峰凝心一虑,觉得林苗苗说得很对。一时间,一颗心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悬起,摇挂在空中无助地飘荡着,难受、郁结、担心、苦恼一发都涌了上来。“是啊,那该怎么办才好,我们如何能忍心看着他们受苦。”
林苗苗轻轻拍拍他宽厚的臂膀,黛眉一展,策划地说:“峰,别担心。上海巡捕房的赵探长和我爸有点交情,待会回去我和他打声招呼,让他照顾下这里,冯赫纵有天大的胆子,尚不敢和巡捕房的人正面冲突。”
於峰忐忑的心,终于稍安了下去,自责地说:“苗苗,我真是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峰,这不能怪你,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林苗苗柔声地、体贴地、温情地说。
“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放心不下。苗苗,冯赫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担心——”於峰局促地说。
林苗苗捂住他的嘴,幽幽言道:“别但心,我起码是个大小姐,只要我不答应,他还不能拿我怎么样!峰,你是明白我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苗苗!”於峰激动地紧握着她手,话语凝滞。林苗苗顺着他弯曲的手,也收紧玉指,紧紧地抓着他温暖、粗糙却茁壮的手掌,深深体味着那份透过指尖传递而来的鱼水温情。
“好了,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孩子们还在等着我们呢!”林苗苗安慰地说。
“嗯!”於峰欣然颔首。
这时,吴妈怯怯地从屋里出来,东盼西顾,见那嚣张跋扈的大少爷已离去,才放下心。“那人总算走了,吓死我了。雨泽,你没事吧?”
“吴妈,我没事,只是差伤了一点皮,多亏了於大哥!”雨泽报着平安。
“小於,苗苗,今天谢谢你们了!”吴妈感激地说。
“吴妈,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连累了你和孩子们的。”林苗苗歉然。
“没事就好!时候不早了,我给你们做午饭去。”吴妈笑着转往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