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苗亦有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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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城独家发表

    文晓晓刚回来不久,家里还没收拾彻底,客厅沙发上胡乱丢得全是衣服、笔记本电脑、零食、杂志等等,一看就知道是她的首要宅地。

    文晓晓被敲门声吵醒,睡意朦胧地爬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踢踢踏踏地去开门。

    本以为这么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的,肯定是徐硕,没想到一开门居然看到徐曼虹,登时吓得睡意全无,瞪着眼结结巴巴地开口:“徐、徐阿姨?您、您怎么来了?”

    徐曼虹不着痕迹地上下扫了她一眼,不在意地笑道:“听说你回来了,我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怎么,还没起?”

    文晓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请她进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红着脸拘谨道:“没,刚起……不好意思,徐阿姨您快进来吧!”

    文晓晓关上门,飞快地将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一头推过去,堆成个小山包,不好意思地道:“刚回来,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您别见怪!徐阿姨快坐吧!”

    徐曼虹坐在沙发上,将手里拎的袋子放在茶几上,笑着道:“没事的,你去洗漱,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还热着呢!”

    文晓晓连忙道谢,也知道自己这样穿着睡衣,牙没刷脸没洗的模样太没礼貌,小声道了歉,一溜小跑地钻进了卫生间。

    徐曼虹环顾了一番,坐在沙发上顺手将堆在一头的杂物理了理,文晓晓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干净整洁地出来了,端了杯水递给她。

    “徐阿姨,我来我来!”文晓晓着急忙慌地上前,将一大摞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抱进卧室。

    徐曼虹笑着招招手:“别忙了,过来陪阿姨坐会儿……”

    徐曼虹将袋子解开,招呼她趁热吃:“听阿硕提过,你最爱吃楼下早点铺的烧麦!”

    文晓晓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只能干笑着道了谢,食不知味地吃起来。

    徐曼虹拉家常一样絮絮叨叨聊着天,从最近天气不错,说到幼儿园里的趣事,从以前做邻居时的回忆,聊到徐硕长大后的种种。

    文晓晓擦了擦嘴,心里十分困惑,不知道徐曼虹的突然造访,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曼虹瞄她一眼,笑呵呵地说:“唉,我年纪大了,嘴巴碎,你们年轻人肯定不爱听这些!”

    “哪里,徐阿姨您年轻着呢,我很乐意跟您聊天!”

    徐曼虹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感叹道:“我就一个儿子,小时候还好,长大了阿硕有自己的事业,跟我也就生分了!儿子啊,再孝顺也不如女儿贴心,我一直都希望能有个女儿……”

    说着,看向文晓晓,慈爱又亲切地笑着道:“说起来,我特别希望你是我女儿,你小时候特别乖巧可爱,那时候我是真拿你当女儿疼!”

    徐曼虹这话没有虚假,她是真心希望和文青父女组建一个家,她和文青每天守着一双可爱儿女,度过人生漫长岁月,不管要经历多少风雨,只要一家四口在一起,完整的家庭就是他们努力坚强的力量源泉。

    若没有后来发生的事,她也许真的会美梦成真,若没有李侬后来竭斯底里的干涉,她当初也不会不管晓晓,带着儿子匆忙离开。

    这些年,每每想到文青,想到他的女儿,徐曼虹总是愧疚无比。

    文晓晓虽然对以前的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可小孩子的感觉是最准确的,是真的疼爱,还是表面上的客气,她比谁都清楚。

    小时候她跟妈妈不亲,就格外羡慕徐家的母子情深,爸爸和徐阿姨交好,她就常常跟着串门,一来二去,后来就更不拿自己当外人,黏着徐硕哥哥,跟着徐阿姨身后讨吃的。

    现在想来,文晓晓也不由会心一笑,诚恳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您对我好……徐阿姨,我小时候就特别希望您是我妈妈,现在这么多年不见,您依然对我那么多关照,我很感激您!”

    徐曼虹眼神微动,笑吟吟地反问:“那你愿意认我当母亲,做我老徐家的人了?”

    文晓晓不由眉头皱了皱,总觉得这话有点别扭……

    徐曼虹盯着她满脸期待,文晓晓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及细想,心头一热,就点头“嗯”了一声:“当然愿意!”

    徐曼虹眼神一亮,激动地一拍手:“那感情好!既然你愿意,趁这会子初秋天气好,就跟阿硕把事儿给办了吧!”

    文晓晓:“……”

    文晓晓彻底傻眼了,瞪着徐曼虹欢欣鼓舞的笑脸,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啊?”

    徐曼虹只当自己没看到文晓晓的表情,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算到:“场地我已经选好了,就在海边,一定给你们弄得风风光光的!婚庆公司我来联系,到时候你们小两口只要写写请柬就行……啊,差点忘了说,我一个好姐妹是婚纱设计师,你的婚纱我一定让她帮你好好设计,到时候保证你是最漂亮的新娘……”

    文晓晓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开口:“徐阿姨……”

    徐曼虹眼睛一瞪,嗔怪道:“还叫阿姨呢!”

    文晓晓:“……”

    文晓晓硬着头皮涩声道:“我和徐硕哥……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我们之间……”

    “我知道啊!”徐曼虹笑着打断她,“你们之间要是‘简单’,我还费那么大事干嘛!哎呀,小两口之间过日子,都不简单!我理解的!”

    文晓晓:“……”

    文晓晓欲哭无泪,您理解个球啊!

    文晓晓试探着问:“是不是徐硕哥跟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徐曼虹打趣地看着她,“说他喜欢你把你吓跑了三个月?还是说他跟你求婚总是被拒?”

    文晓晓心里恨得牙痒,恨不能咬下徐硕一块肉!

    事到如今,她要是还不明白是谁在背后搞鬼,就枉费她写了那么多宫斗宅斗豪门商战!

    该死的没断奶的徐硕!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拴在妈妈裤腰带上,自己办不了的事情就回去找家长……

    文晓晓被气得简直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徐阿姨,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姑娘!徐硕哥只是对我有愧,一时间没弄清楚,才会想要跟我结婚……”

    徐曼虹愣了愣,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不是好姑娘了?”

    文晓晓垂下眼苦涩地笑起来:“阿姨,您也看到了,我……简直就是个生活白痴!我不会做饭,不会收拾房间,衣服堆到快没得穿了才知道去洗……从小到大,那些阿姨们都不让自家女儿跟我玩,说我不是个好孩子,有个那样的妈,也学不出什么好……徐阿姨,我连和人交流都成问题,自卑懦弱不喜欢热闹,天下所有的妈妈,都不会希望自己儿子娶个我这样的媳妇!您、您还会觉得……徐硕哥和我,合适吗?”

    文晓晓的全身仿佛都被刻骨的寂寞所笼罩,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期待,却忍不住紧张,明明是圆圆润润的女孩,看上去却单薄得摇摇欲坠。

    徐曼虹倏然沉默了下来。

    正如文晓晓所说的,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不会希望自己儿子娶个祖宗供着,谁不想要个贤惠本分的儿媳妇呢?

    她再疼爱晓晓,再把她当亲生女儿,也越不过自己的儿子去……

    可是,听到这样一番话,徐曼虹心里更多的,却是伤感愧疚……她怎么能不心疼?

    还记得很久以前,那个绑着小辫子的丫头,喜欢漂亮裙子,笑容灿烂,好像世间所有的阳光都在她眼中流转,明媚得让人不忍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这样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不骄纵,嘴巴甜,小区里的大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这样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明明应该无忧无虑的健康成长,却在一夕之间,被毁了个干净彻底。

    她说她懦弱,其实自己才是真的懦弱!

    如果能再勇敢那么一点点,是不是文青就不会死?是不是晓晓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叫她怎能不心疼?

    徐曼虹长长叹息,握着晓晓的手:“这些不是你的错……晓晓,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足以证明你是个坦诚的好姑娘!不会做饭有什么,正好可以常常带着阿硕回家吃我做的饭,不会收拾房间也没关系,阿硕的龟毛洁癖是该有人来治一治了!晓晓,我是个普通的母亲,自然希望儿子能娶个懂得照顾她的好妻子,可我更希望……阿硕可以找个喜欢的女孩,人生太漫长,柴米油盐的,那么多琐事,若没个两情相悦的人共同分担,这一生该多难过!”

    “徐阿姨……”文晓晓眼眶一热,忽然想钻进她的怀里,像个有妈妈疼爱的女孩子一样,抱着她亲昵撒娇。

    “傻孩子!”徐曼虹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无伤感地说,“我这辈子,体会不到白头偕老的圆满,更加不想自己最关心的两个孩子遗憾……晓晓,我看得出来,阿硕很在意你,你也喜欢他,如果你因为顾及我的想法而错过他,那就太傻了!”

    文晓晓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么多年来,自从爸爸离开,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家的温暖……

    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母爱的关怀。

    文晓晓终于忍不住,抱着徐曼虹哭了起来。

    眼泪,只对在乎你的人有用。

    自从世上唯一在乎自己的人走了,文晓晓就学会了眼泪回流,哪怕受到多大的委屈,承受多大的磨难,也从不在人前掉一滴眼泪。

    可现在,她从“傻孩子”这寥寥三个字,头一次体会到来自母亲的宠溺和疼爱,温柔得,让她所有的防线瞬间坍塌。

    “徐阿姨……”文晓晓将脸埋在徐曼虹的怀中,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有娘生没娘养……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当一个好妻子,也没有好妈妈的榜样让我参考……我不知道怎么去做,才能成为合格的妻子和母亲,可是我愿意去学,学习如何做他的贤内助,你愿意教我吗?”

    徐曼虹眼圈一红,拍着她的背,颤声答应道:“当然愿意!”

    “我知道徐硕哥爱喝汤,您叫我煲汤好不好?”

    “好,好,当然好……”徐曼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孩子,你别担心,有我在,我会好好照顾你!”

    “嗯!”

    徐曼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慢慢安抚着文晓晓焦躁不安的心。

    她现在多少能明白了点,晓晓也是因为太过在意徐硕和自己,才会那么多顾忌。

    也许从来就没人和她聊过这些,人生大事也无人告诉过她该怎样抉择,她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最亲近的两个人会因此对她失望,才会拼了命的努力。

    徐曼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她,即便小姑娘披头散发刚睡醒,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也足以她看得一清二楚。

    真好,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他们总算成为了一家人。

    文青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吧……

    文晓晓不习惯人前流露出这么多情绪,红着眼睛坐好,抹了抹眼泪羞涩地笑道:“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徐曼虹笑着拍拍她:“没事的,以后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像今天,说出来、哭一哭,心情是不是好很多?”

    文晓晓破涕为笑:“谢谢您,徐阿姨!”

    徐曼虹戏谑地瞅着她:“还不改口?”

    文晓晓一怔,脸色唰地红了,吭哧吭哧半天,细声细气地喊了声“妈”。

    “哎!”徐曼虹高兴地答应一声,喜滋滋地拉着她说,“过几天天气就更凉快了,婚礼的事交给我,人生头一件大事呢,可不能马虎!不过呢,你们俩倒是可以先把证给扯了,阿硕也老大不小了,这事儿可不能再拖!”

    文晓晓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掩盖了自己的尴尬,心里大骂徐硕奸诈,这事叫她怎么说?不答应不识抬举,答应又不够矜持……贱人,都是贱人出了这么个贱招,害得她陷入两难境地!

    文晓晓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放下手已经恢复了一派平静,甜甜笑着点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呢……”

    徐曼虹立马吊起一颗心:“不过什么?”

    “婚检这一关恐怕不太好过啊……”

    徐曼虹眉头一皱,神色凝重地开口:“你的意思是……”

    文晓晓露齿一笑,人畜无害,无辜地道:“徐硕哥哥那病……治好了吗?”

    徐曼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买了张新的电脑桌,搬东西把网线扯断了orz……这是一章粗又长,弥补弥补~

    然后晚些时候,还有一章更新,补上前两天欠下的~

    咦,这样的话,是不是二更君和粗又长君C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