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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银盘之下,一根望杆挑了天下无双四个大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大字两旁各自悬了两盏颜色不一的八宝琉璃灯,灯盏发出四种颜色炫目的光芒,在山风中微微摇摆着,正与空中的银盘遥相辉映。崖边的小摊早已摆放停当。
说是鬼市,却跟夜市没有什么两样,但要细说起来,还是有很多差别的。
夜空中也张灯结彩,灯笼却发着莹莹的绿光,排成一串宛若一条条蜈蚣,兀自在半空中游来行去。除了蜈蚣灯,也有游鱼灯,鼓着两只血红的大眼穿梭在蜈蚣灯中。从天而降无数油纸伞,油伞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大的宛若一顶帐篷,小的却只够一人遮风避雨,每只伞下都悬有一串铜铃并一只铜环,铜环下方又垂着一条长长的丝绦,只需轻轻抬手,丝绦就会飘到手中,往下一拉,铜环便降下来,将同色的号牌系在铜环上,这便表示,这片伞下的空地,被我承包了。
四人的号牌都是红色的,系在铜环之上,刚好降下四顶如帐篷大小的红色大伞将崖边一角团团围定,每张红色油纸伞下正好放得下一方竹桌,四条竹椅,还稍微有些富余。
包子饺子烧麦已经上了笼屉,大锅里小火正慢慢煨着一锅香喷喷的羊肉汤,经由秘制酱料腌制过的羊肉业已切成大块等待烧烤。而最起眼的莫过于六个排成一排的巨大木桶,木桶上贴了用红纸写的美酒名字,底端还用竹筒做了个小小的机关,只需拔出活塞,便可以从竹筒中流出甘甜顺滑的美酒。
张小庆忙得飞起,其余三人,却在地上铺了几条草席,各自寻了一个舒服的所在,懒洋洋地或座或卧,四处打量着月下的鬼市。
油纸伞下鬼影憧憧,高高矮矮的身影大都披着一件灰褐色的粗布斗篷,斗篷之下,除了高矮胖瘦尚能粗粗辨识,面孔却被一团黑烟笼罩,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却都辨识不清。这斗篷应该有掩饰身份的效果,“我们不需要披斗篷么?山主,你看它们”,天丛云朝着鬼影微微示意。
“我走南闯北若许年,何曾遮遮掩掩,无需多虑”王炯长袖一舞,手中便多了一壶美酒,他卧躺在草席之上,持壶品酒,赏月观灯,好不惬意,“我们只需静待买卖上门便可。”看着王炯一片淡定从容,天丛云心中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正在说话间,突然响起一阵阵喧哗声,原本略微有些拥挤的油纸伞主动分出一条道路,一群鲛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地向着悬崖边走来。那身形高大者不似鲛人俊美,却是一只长得极为丑陋的人身怪鱼。鱼人半身赤裸,下半身仅仅围着一条海草制成的草裙,背上却负了一位肤白如雪,头戴珠冠,一头银发如月光一般披散开来的绝色美男子。
绝色美男亦如身边的鲛人鱼人一般,半身赤裸,腰间围着一条缀满珠宝的宝石腰带,无数条透明轻薄的飘带自腰间向裙摆垂下,飘带之间又夹杂若干穿有珍珠宝石的丝绦,灰蓝色的长裙飘逸如烟云,山风拂过,宛若大海掀起阵阵银色浪花,仅仅是看着他的背影身姿,便已经让无数鬼影如痴如醉,呆若木鸡了。
怪鱼背着美男,来到红伞之下,美男拍拍鱼男,示意他停下,轻轻一跃,赤足落在正蹲坐在火塘一旁,对着羊肉串流口水的陆文淇面前。
他俯下身子,轻轻嗅了几下,对着还兀自蹲坐在下首的文淇,裂开嘴,露出了尖尖地牙齿。美男子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么多味道中,我闻上去,只有你最好吃!”
张小庆正在文淇身旁,听闻此言,勃然大怒,手中抓着红柳签子便要刺出去,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拦住。不知何时,大师兄出现在他的身边。
王炯轻轻放下张小庆的右手,对着眼前的绝色美男子,一字一句亦吐出几个字来“这么多年来,我依然觉得,你最好吃,三公子,你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