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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不假，咨询问题也是真。
韩雪每次上下课都来去匆匆，只通过微信跟别人联系，并且就算是微信，她都很少用。
她之前就知道班上的学生来自不同的专业，这次饭局，她才知道班上同学的专业真的是五花八门。
“你家里人有做企业的？”韩雪拿纸巾擦了擦嘴。
“是的。”周思嫒点头。
“你家也是？”韩雪视线转到另一个人身上，她的名字叫孙金梅。
“不是。我家就是普通家庭，家里没矿，也没企业，爸妈是普通的工人。是我自己对创业很感兴趣，所以才选了这个专业。”孙金梅说。
“勇气可嘉。”韩雪说。
在这个时代，虽然说人人都可以创业，但是对一个局限在一定阶层也眼界的人来说要创业，需要更多地勇气和坚持。
孙金梅和周思嫒相识一眼后，周思嫒开口道：“老师，学校有一个大学生创业比赛，我们想要去试一下，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当我们的指导老师？”
“大学生创业项目？”韩雪有点好奇。
“是的，会根据不同名次获得不同金额创业基金。”
“学校还会提供场地。”
“我们想了个创业点子，想要老师您帮我们把把关。”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为什么是我？”韩雪问。
“不瞒您说，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找谁，本来想要找我们班主任的，但是我们班好多人都找他了。不过，幸亏今天听了您的讲座，所以我们才决定找您。”
“我没有创业的经验。”韩雪说。
“但你会看项目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看项目？”韩雪接着问。
“嗯，直觉。”
韩雪轻笑道：“你们的直觉……让我有点佩服。”
孙金梅眼睛一亮，她兴奋地说：“老师，那您是答应了？”
“既然你们都那么热情了，我总不能让你们失望。”韩雪说，“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是我可以试一试。”
*
韩雪没有创业的经验，她有看项目的经验。
阿瑟自己开了风投公司，他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商业计划书。偶尔，他会把一些有趣的商业计划书给她看，跟她说这个项目如何有趣，如果成功了会怎样，不过按照他的估算，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几……
这些年，韩雪看过不少项目，有的她觉得天马行空，几乎不可能成功的项目成功了；有的项目十分出色，她成功率挺高的，偏偏失败了。
阿瑟偏爱一些古灵精怪的项目——哪些韩雪几乎觉得不可能成功的项目。她曾经对阿瑟说过，他们都是来骗钱的吧。
当时，他们坐在花园亭子里，阿瑟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红茶，然后笑着对她说：“不知道，可能会成功，可能会失败。不过，我投他们的原因，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有更多这样有梦想的人，是不是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鲜活呢？夏洛特，我不差这么点钱，如果有机会看到这些人编织的彩色的梦，能够盛开，我会觉得很开心。”
“可是……”
“你是觉得投资回报不对等，是吗？”
韩雪点点头。
阿瑟笑了笑，他说：“我把自己定义为梦想投资人，我投资的是梦想。如果考虑投资回报，那是劳伦斯·沃尔特他们的事。”
韩雪知道，劳伦斯·沃尔特是阿瑟建立的卡洛投资公司的负责人。
虽然阿瑟成立了卡洛投资公司，但是正因为不想完全受束缚，才又成立新的投资基金，成为独立投资人——专注投资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
韩雪曾看过劳伦斯·沃尔特来找过阿瑟，他劝说阿瑟回去，但被阿瑟拒绝了。
韩雪问：“虽然你说自己投资梦想，不考虑投资回报。但是实际上，你的回报的确很高。投出了好几家独角兽。”
阿瑟说：“独角兽是可遇不可求，小富靠勤，大富靠命。”
“那你的投资逻辑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看梦想。”
韩雪努了努嘴。
阿瑟笑着说:“除了梦想，还看三个角度，一个是看人，一个是看赛道，一个是看数据。”阿瑟说，“看性子是急还是缓，还有效率高还是慢，效率高是优秀的人才，乐观和激进是创业人才。”
韩雪若有所思。
阿瑟看到这样的韩雪却笑了，他说：“当然看人的时候，也会看逻辑思维能力。需要把很多事情想清楚，比如需求定义、产品定义、产品开发技术细节、怎么寻找第一波用户群体、怎么把第一波用户群体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同时需要对报表数字非常清楚，需要知道损益表和现金流量表到底怎么回事，哪些数字的变化由哪些企业的环节引起的，会导致下一步的变化。”
“但是，有时候你看的项目里面，我没看到你说的这些。”
阿瑟笑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他说：“我还没说完呢。”
阿瑟接着说：“有的时候，你要看到现在，有的时候，你要看到未来。‘赛道’是属于未来的部分。”
“那我应该怎样选赛道呢？”
“没有人能够完全看到所有的赛道。”阿瑟说，“有时候，未来的赛道是现在赛道的延伸，有时候，未来的赛道就是隐匿在迷雾中，你看不见，只能够走一下，探一下才知道前面有没有路。”
“所以，赛道是属于未来的、不可完全预知的部分。”
“聪明的女孩。”阿瑟说，“这就是运气。”
“那还有最后数据部分呢？”
“数据分为‘收入涨成本降’‘收入涨成本涨’‘收入降成本降’‘收入降成本涨’四个象限。优先投第一象限的企业——收入规模不断增长、成本不断降低的。”阿瑟说，“按照刚刚说的三个角度，在‘人’里筛掉了90%创业者，数据再筛掉90%，只剩下1-3%的人投，再看投资人的兴趣偏好。”
“阿瑟，你觉得我能够成为投资人吗？”
阿瑟笑了笑，他说：“我也不知道。你可能是独角兽，也可能是见证独角兽的人——重要的是，做出你的选择。”
*
韩雪想到阿瑟当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重要的是，做出你的选择。
只是，她现在活得浑浑噩噩，没有找到自己的路。
韩雪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学生，明明她跟他们相差没几岁，自己的身心却像是经历了许多沧桑。
她看着眼前带着梦想，神采飞扬，眼睛发亮的人，她心想，如果我做不了独角兽，那就做一个见证独角兽的人吧。
韩雪说：“我既不知道这个大学生创业比赛的事，也不知道你们的创业点子是什么，你们谁来跟我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