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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桥办事处在长安这些日子,装逼和各种商业活动进行的是非常成功的。在政治上因为疫苗和孕妇产科等技术的推广也在关中父老当中狠狠的刷了一波好感度。至于丘八们,以叶梦麟能跟二凤在步射上斗个旗鼓相当的水平和刘xiang东十几年骑兵生涯和这些年马场工作的经验,跟很多的武将都能说上话,吹上牛。
但是情报工作方面,很不顺利。
首先办事处的人对长安三教九流还是不熟悉,就算王淼那家伙在南曲的馆阁里已经很有名气,但是打听出来的东西,依然是各种真假不分的市井流言比较多。
虽然从政治方面讲,裴寂,孔颖达这些人已经是铁杆敌手,但是从具体的领军人物讲,新桥办事处不说是两眼一抹黑,但是真正的要害之处,却是真的不知道。叶梦麟自从和李渊在两仪殿交谈了一次之后,回来就开始让众人注意打听长安的军力部署。因为他总觉的要出事儿。
长安的水太深了,就算是李渊也是在这个大漩涡中的一份子,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改弦易张的话,长安城不会出现什么乱子。所以办事处要自己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预测一下走势。
所以安卡林才会从尉迟恭这打听。
尉迟恭,字敬德,是个长的好像帕特里克·尤因的家伙。但是大块头有大智慧,他一个玄武门之变的重要打手,安然无恙的活到唐高宗显庆年间,组能够显示出这家伙不光有一身勇武,而且很是鸡贼的。
所以他一听安卡林问这个,就知道新桥办事处什么意思。
嘿嘿,河北人不安好心,可自己也是秦王麾下,宿州人跟河北人,暂时算一个锅里抡马勺的。
太子于长安及四方招募勇士二千人为东宫卫士,分屯于左右长林门,号长林兵,非太子令牌不可调动。三年秋,圣人赐玄甲百副于太子。太子尽赐予长林勇士。
这就是尉迟恭告诉安卡林的内容,这是一支完全掌握在李建成手中的,独立于太子六率之外的强悍军事力量。而且,李渊把平阳公主从河北买来的五百副玄甲中一百副给了太子。
从直接掌握的军事力量上看,反正目前二凤完全比不上李建成。
但是加上李渊就不好说了。毕竟元从禁军是直属李渊的。只要元从禁军支持改制,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但是事情无绝对,老李家父慈子孝是有传统的,在尘埃落定之前,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李渊有些老了,他一厢情愿的想让李建成继续当世子,二凤也当着叶梦麟和李渊的面表态自己不想当什么劳什子世子,更像当将军,收复河西,重开丝路。新桥对谁当世子其实并不在乎,叶梦麟也表示只要建成遵守和新桥约法,那么他当世子,当唐王没啥问题。
问题是,李建成甘心当个唐王吗?还有就是依附在太子周围的那些势力,真的甘心接收新桥主导的新法吗?
窦建德的政权往深了说其实就是一群泥腿子凑在一起活命的政权,他们接受河北新政毫无压力,但是关中可不一样啊。
不过新桥也不是没有操作的余地。李渊不是说打算让李世民的侧妃杨氏带着李恪去河北省亲吗?正好也别一个人去了,长孙氏带着李承乾,李泰还有侧室阴氏一起去河北得了。
至于为什么太子建成的子女不去,呵呵,太子妃郑观音乃是出自荥阳郑氏。郑氏一门族老全部被河北砍了脑袋,郑观音去省亲个屁啊。
从这个方面说,太子系还确实跟河北势不两立呢。
……
就算在公元621年,长安城作为一座国际城市的样子已经有了雏形,在东西二市,各种胡人络绎不绝。长安的老百姓也对胡人见惯不怪,更不要说,很多胡人还在大唐官府中有官职。
比如带了七八个随从,骑着马从西市出来,往兴化坊去的那位紫袍官员头发卷曲,鼻高目深,明显就是个胡人。
这人叫安修仁,凉州姑藏人,祖上是大月氏人,西域昭武九姓中的安国人。按照现代人的分法,他是粟特人,是中亚阿姆河与锡尔河一带操伊朗语族东伊朗语支的古老民族。
另外一个特征就是,他们垄断着丝绸之路的东西方交易。
而这位安修仁正是武德十六功臣之一,官拜左武侯大将军,申国公。而他哥哥,正是武德年间平定凉州李轨的大功臣,右武侯大将军,上住国,凉国公安兴贵。
也就是个那个跟安卡林攀姓氏而被安卡林轰走的那位。
他的家的院子和自己哥哥安兴贵的宅子都在兴化坊,紧挨着。他没回自己家,而是来到了凉国公府上。
一路上仆人奴婢纷纷向他行礼,他也不用认领,东一转,西一钻,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佛堂。
正好几个穿着粟特人服饰的人从佛堂里出来,见到他赶紧伏下来向他行礼。
“免礼。”安修仁有些不待见这帮粟特人,虽然他自己也是粟特人。
走进佛堂,他哥哥安兴贵正坐在那儿闭着眼睛不知干什么。也许是冥想。他面前不是佛龛,而是一个火盆,一块画像砖上画着一个长翅膀,带冠冕的人像。
这是个拜火教的法拉瓦哈标志。
“兄长您又拜这个了。”安修仁对于自己兄长胡乱拜神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它是个死物,我拜一拜又如何。”安兴贵睁开眼,对于自己弟弟语气并无什么表示。
“好歹是大将军还是凉国公,要是被御史台那些碎嘴的知道一个大将军搞淫祀,一本上疏,就要脱层皮啊。”
“有秦王和那些河北人在,御史台怎么会想起跟老夫为难。”安兴贵占了起来,随手泼灭了火盆。
反正他就是摆个样子而已。
提到秦王,安修仁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兄长,您真要跟太子殿下共进退吗?”
安兴贵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修仁,我们武威安氏,跟脚何在?”
安修仁思考了一下:“利钱?经商?”
“利钱,行商皆是表象,我们武威安氏的跟脚,在胡人。”
这个说法让安修仁很惊讶。
“正是胡人。因为我们武威安氏知道胡人,能让胡人为我所用,这才是我们安氏在河西的跟脚所在。”
“正因为我们安氏控制胡人,才能让中原的丝绸,瓷器等源源不断的送往河中,才能有大量的收入。我们安氏才能经略河西,才能在凉州说一不二!”
说到这儿,安兴贵话锋一转。
“可河北,他们真的容得下我们胡人吗?”安兴贵目光幽深,“探子自河北归来,详细的你也知道。先不说河北禁绝高利,禁绝奴婢,这让我们所操持的两种生意皆不能行。国朝夫子们耻于谈利,这些河北人却将钱财生意挂在嘴上,他们会允许我们掌握河西商道吗?”
“远的不说,二弟,你可知我去平康坊那个什么办事处,一个庖厨就敢跟我高声喊喝。我离开之时,听那人说‘河西杂胡’。这些河北人不得不防啊。”
听他这么一说,安修仁回过味儿来了。这不是说太子建成就很合适,而是除了太子,他们别无选择。
河北人对高利贷和人口生意几乎是赶尽杀绝的那种,而且同行是冤家,他在新桥博览会看见的东西,和各种策略,都是经年的老商贾才能做出来的。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参合进来,岂能让河西安氏,甚至河西的所有诸侯王安睡。
所以,这个捞过界的,还是从哪儿来,会哪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