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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万钧根本不知道在他到骑兵大营准备战马,铠甲,兵器的这段时间里,河北军的云梯车就已经靠上城墙了。一身板甲,拎着两支短戟的王伏宝首先登上云梯,在两侧弓箭的掩护下首先登上了雍奴的城头。然后他愣了一下,这上面已经成了屠宰场。尸体东倒西歪千奇百怪,鲜血已经成了小溪,到处都是TNT爆炸后的硝烟味。
侥幸未死的幽州军兵卒们正所在城墙的死角里,双手护头,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
突然,一个兵卒歇斯底里的哭嚎起来。
“妖法!他们使妖法!”
这个精神崩溃的兵卒嚎哭了两声,转身从城墙上跌了下去。城墙不高,他也就是跌断了腿,却依然拖着断腿往西边爬,总想离开这帮妖魔鬼怪远一些。
城门很快被打开了,中军的一名弓手开弓搭箭打算把那个断腿的兵卒射死,旁边的中护军刘黑闼挡住了他。
“且饶他一命吧,中军进城。”
薛万钧此时还对南门城破这个事情毫无察觉。他仅仅是听见了几声闷雷。
“这秋日里为何旱雷阵阵?”
等他率领两千甲骑准备绕过西门,沿城墙去南门的时候,居然发现南门旌旗摇动,大队的兵丁正在往城门下跑!
“出了何事!”薛万钧马上差人去向城门上喊话!
“郎将!郎将!”一个兵卒趴在城头上向下喊,“南门已破,河北贼军进城了啊!”
薛万钧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才一刻钟不到,城门如何已破?莫不是有内奸!
“有多少兵马入城!”
“人山人海着实看不清楚。”
“废物!”薛万钧大骂一声。“去看是否还有兵马涌入!”
“有,还有。”
“你且去!告知三门守好城墙,雍奴城池短小,城门狭窄,此时对方定未能全部入城!儿郎们,随某家踹他后军,来个瓮中捉鳖!”
薛万钧也是一时之名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寻思到了战机。他率领着两千甲骑,沿城墙隆隆而过,意图直接冲窦建德的后军。按照正常情况,此时河北军正处于往城里冲的移动阶段,长枪大盾均已收起,正式骑兵踹营的好时机。
河北军确实在入城并且清理城内幽州兵丁了。王伏宝,曹旦,刘黑闼等部皆率亲卫入城攻向三门。如今在城外的,就只有窦建德的车驾和他的亲卫,以及根本没有派上用场的10挺气动机枪,和付海伟手上的一支81-1。
当骑兵烟尘的蹄声从城西传来之后,窦建德立刻令亲卫列阵,同时心中有些懊悔,自己为何不留下一队大盾硬弩。
至于担心,他倒是没怎么担心,因为新桥县的十辆皮卡已经一字排开,气泵的咔咔声已经响起来了。
付海伟从望远镜中仔细的看了看奔腾而来的骑兵,不由的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麻蛋的这就是具装甲骑啊,隋炀帝这个家伙居然带着9.6万这种铁坨子去搞大游行,也算够能显摆的。”
历史上隋朝的具装甲骑发展到了巅峰,然后逐渐被轻骑兵取代。而罗艺手下的这些具装甲骑,正好是隋炀帝征辽东时候遗留在涿郡的遗产。人马皆着重甲,四蹄翻腾,好像坦克冲锋一样。
可惜,不是真正的坦克。
青丝明光铠也罢,铁具装也好,从甲的构成上,大体上仍然是札甲的范畴。这种铠甲,是挡不住气动机枪的硬化弹头的。
已经奔腾起来的具装甲骑,突然间好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前方的骑手和马匹不知为什么就一头载了下去。10挺气动机枪的金属风暴直接让这些重骑兵的最后辉煌变成了过眼云烟。而当迫击炮的炸弹在骑兵马队中炸响之后,薛万钧的冲阵踹营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迫击炮的声音也就是个大号炮仗,但是这也不是根本就不知道炸药为何物的马匹能承受的。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倒毙的马匹,从马上摔下来,被踩死的尸体,被枪打中的尚未死掉的士兵,血迹,折断的兵器到处都是。
持矛的河北军士卒把倒在地上的人一个个翻过来检查。死了的就抬走,躯干中枪的尚未死掉的就补上一矛。这种熟铁弹头打进人体会崩碎和变形,新桥县的手术能力有限,没法救治这些人。
兵卒们眼皮子浅,总想扒死尸身上的铠甲和刀剑。新桥县的防疫人员就会穿着大雨靴子把这些人踹翻,然后扔给他们一袋混合了石灰的洗衣粉,让他们把弄下来的衣服,铁甲什么洗干净。等他们洗干净了,然后再踢他们一脚,指一下围在窦建德身边的那些穿着白色大铠的亲卫。告诉他们,这些铁甲自己背回去,然后新桥给他们重新冶炼成那些大铠。
不知为啥,窦建德的兵丁开始把那些喷着银粉,带着暖气片颜色的半身甲叫做大铠。
这次机枪扫射战果比上次窦建德去偷玉米的时候战果还大。毕竟具装甲骑这东西跑起来就不好停下,马匹的目标也比人大多了。枪打死,自己摔死,互相践踏死的人数达到了700众,当然俘虏不多,毕竟人家有马,可以跑吗。
不过按照刘黑闼的说法,那些甲骑跑不多远,很多马匹就要倒毙。因为具装甲骑这东西,平常是不批甲的。所有的具装和明光铠都是放在大车上,冲阵前先穿的。驮着人,再加铠甲,为了逃命又拼命跑,这些马儿跑出三里到五里,恐怕就要倒毙了。
这些骑兵里比较有意思的是薛万钧,他没有受伤。但是他的马被打死了。马到下之前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按理说他这种弓马娴熟的武将,就算穿着铠甲,从马上跳下来也不见的有事儿。但是后面一匹倒下的马直接把他砸在了下面。河北兵卒正准备扒他的铠甲的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
毕竟是武将,一拳打翻那个兵卒,薛万钧横刀在手,打算先弄个够本再说。结果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不知被谁扔了过来,然后碰的一声炸开。
薛万钧立刻涕泪横流,脸上好像被好多马蜂在蜇一样,疼的他满地打滚儿。
“别过去!”付海伟警告几个想过去的兵卒,“等催泪弹的效果过去再说,现在过去,你们就跟他一样了。”
“上官,这人不会死了吧。”一个兵卒有些畏畏缩缩的跟付海伟说话。
“不会,等那货流上一斤眼泪就好了,估计脸得疼个两天。”
从此,新桥县“一斤泪”的大名不径而走。
罗艺有多少具装甲骑这个在历史书上没什么记载,传说中他有5000甲骑。但这是不可能,5000具装甲骑光马匹就要一万多,而且战马要吃粮食,光吃就能把涿郡,渔阳,北平三郡吃垮。经过审讯,和对死去战马和铠甲的对比,河北军发现整个幽州正经的具装甲骑不过1000,然后还有两千罗艺东拼西凑弄出来的所谓甲骑。这次薛万钧带出来的具装甲骑共有500,已经是一半的数量了。兵卒沿永济渠北走,找到的倒毙的战马也印证了这一点。然后雍奴一战,薛万钧麾下甲骑一口气报销了三百多。算上拔掉的铠甲和俘虏的马匹,河北军大概能凑合着弄个400甲骑。
雍奴既下,河北军从容过河,依然沿永济渠北上涿郡,不过这一次,他们几乎是追着薛万钧的败兵屁股走的。
而这时候的罗艺,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对雍奴败的如此之快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甚至军事部署的时间都来不及。因为他的溃兵报告他河北军占领雍奴,并且河北军会使妖法的时候,前锋王伏宝和曹旦的精兵已经距离涿郡只有三十里了。
虽然不知道溃兵说的妖法是什么,但是罗艺决定还是要打上一打。堂堂幽州总管,岂能被妖法击败!
作为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他这次依然没有紧守城门,而是直接在涿郡之外列阵以待河北军。
窦建德越光棍,这次没有直接让迫击炮发利市,而是直接大盾具前,大铠兵持步槊居中,弓弩手居后,堂堂正正的跟罗艺斗上一场。
三通鼓响,步弓手射住阵脚,两边步兵大呼向前。前方刀牌手抵住后,后方步卒皆持槊向对方阵中乱刺。
这时候,河北军中一千大铠兵的威力就显露出来了。半身板甲,带着宽大护臂的河北大铠兵们对对方刺过来的步槊长矛熟视无睹。对方刺中胸腹之间除了崩掉矛头就滑开。而幽州兵身上的细麟甲和皮甲却当不住对方硬化过的步槊攒刺。
一个照面的时间,幽州军前排矛手就倒下去十之四五。河北兵呐喊一声,推着刀牌手奋力向前,幽州军阵登时乱了。
双方混战一起,大铠兵更加得心应手。便是幽州军中有敢战之士持鞭锏骨朵上来,却也砸不开对方大铠,反倒是不少勇士被大铠兵手中步槊扎成了刺猬。
在一堆暖气片色的兵卒中,头顶扎着一个红翎的王伏宝分外显眼。他的铠甲比一般士兵更严实,一双铁戟连挑带砸,着实威风。
直到忧心兄长的薛万彻披明光铠上来,王伏宝才算有了对手。
若论武艺,薛万彻自然胜了一筹,然王伏宝身上的高碳钢罐头实在无解。看看武艺不如,王伏宝干脆只攻不守,靠铠甲硬抗。一连七八下过去,让薛万彻不得不小心应付。
但是这个功夫,幽州军的军阵已经完蛋了。河北兵赶着幽州军往城下就跑。等溃兵快到城门洞子了,一排迫击炮弹砸了下来。
这些人果真会使妖法!在城门上的罗艺心脏险些停跳。慌忙中他命令关闭城门,直接将溃兵关在了外面。
薛万彻也完了。军阵一溃,王伏宝和数名大铠兵一拥而上,直接将薛万彻抱摔在地。王伏宝更是一拳打的薛万彻鼻血长流。然后一帮人把薛万彻捆的好像粽子。
公元619年,大隋共和元年十月,河北大行台尚书令窦建德兵伐幽州。数日之内,破雍奴,克涿郡。幽州总管罗艺兵败,引十余骑而走,出居庸关投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