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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班,萋萋后收拾了一遍写字台,又站着环顾一眼这熟悉办公室。圣诞就下周,明天她就要回上海准备婚礼,也赵世杰极力特批下,获得了格外长一个婚假,再次回来上班也是农历年后了。
外面开放式办公间还有不少同事没下班,她一路走出来,再次收到了不少婚祝福。她婚讯早已近一个月火速传遍公司,由于婚礼是上海,圣诞节又不会有长假,一般同事都不会去参加,只能趁她离开之前提前送祝福。萋萋一概笑盈盈接受,满口答应回来就请大家吃饭。
搭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坐进车子里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近两周,加班已成习惯,今天准时下班,忽然就觉得时间变多了。迟疑间,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又等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起。
姚季恒那头说:“萋萋,你下班了吧?”
萋萋“嗯”了一声。
姚季恒听她语气含糊,似乎没什么精神,笑道:“你怎么像闷闷不乐?后一天上班还很累?”
萋萋不得不多回了几个字:“没事,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姚季恒早已习惯她单刀直入,这才是温萋萋风格,于是放心下来,说:“我订了餐厅,是我们上次去过那家火锅店,我这边还有一点事,要等会儿才能去,你先过去点菜,饿了就先吃。”
萋萋确前几天就想吃火锅,可她不记得是否家提过,听到他话,怔了一下。耳畔又传来一声“萋萋”时,终于反应过来,答应说:“那我先过去。”
姚季恒订火锅店也是萋萋喜欢那家,前两周他们还来过。冬天吃火锅人总是格外多,这家火锅店是地地道道重庆火锅,附近又有好几所大学,所以生意素来也十分好。火锅店门口露天停车场一时没有空余车位,萋萋只得把车停前面不远一个广场收费停车场,下车时,两束明晃晃车前灯照过来,又一辆车驶进来。她望了一眼,站自己车旁,等车停下。
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天上还飘着细碎雪花,温暖室内呆了一天,而刚刚车子里暖气又很足,此时站冰天雪地里,才觉得羊绒大衣也不是那么保暖。萋萋搓了搓手,从包里拿出毛手套戴上。
那辆银色宝马缓缓驶到她车位旁边停下。萋萋抬头看清车子,诧异了一下,又觉得好笑,竟然还能停一起。而下一刻,车门打开,她视线看向下车来婀娜女人,纷纷细雪下,那一头黑色长直发令她意识有了几秒空白,渐渐才反应过来上回医院见面时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栗色长卷发了。她笑意渐渐僵硬凝固,刚刚好笑事已经成了讽刺。
岳莺其实一样觉得讽刺,她车子里头早已看见站车外人,化成灰她也认得,何况是那么明亮车灯下。她手指头紧紧方向盘上捏了一下,片刻后又意识到这样相遇也是一件好事,省却了很多麻烦。可是真正下车面对面,还是难忍那一股不平,看了一眼旁边车子,脸上笑也显出一丝讥讽:“温小姐,没想到我们是同一款车。”
萋萋说:“车子谁都可以开。”
岳莺脸上笑也一僵,从萋萋那句并不含任何暗示话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一时又捏紧了手指。
萋萋手臂挽着包,把手缩进大衣口袋里,转身想要走开。她们从来不是朋友,见面也是陌路不识,近一次见面还是那天晚上医院,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岳莺却叫住了她:“温小姐,请等一等,我们话还没说完!”
萋萋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话好说,唯一一次不愉对话还是姚季恒别墅,而那样话她也不想再听。为着基本礼貌,她停下脚步,回头淡淡说:“你有事可以找姚季恒。”
岳莺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炫耀,不由冷笑一声:“你那么放心让我和他一起?”
萋萋听出来了她挑衅,忍不住提醒:“你们早已分手。”
“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分手吗?”
“这是你们事。”
“那如果和你有关呢?”
萋萋觉得匪夷所思:“你们分手那是多少年前?”
岳莺直言:“那时可能跟你没关系,但现和你有关系。”
然而她不知道,萋萋反感就是被女人冠上各种莫须有罪名,一切男人错后都会有女人来背负。
她冷笑:“就因为我要和他结婚?”
岳莺也笑:“你也可以这样想,如果听完了我话,你还是决定和他结婚话。”
萋萋顿了一下。
岳莺知道自己抓到了重点,又不轻不重地说:“你也不想这样结婚吧?”
讽刺是,岳莺也同一家火锅店订位了。岳莺提议到前面那家自己订位火锅店坐坐时,萋萋抬脚就走。
比起外面寒冷,火锅店里又是一番热火朝天景象,大厅里人声沸沸,一路烟熏火燎热气腾腾。坐下后,萋萋才后知后觉地记起第一次见对面女人时也是这家火锅店,那个女人袅袅婷婷地忽然出现眼前。
岳莺当着她面打了一个电话,只简单说了一句:“我忽然不想吃火锅了,下次再一起吃饭。”
萋萋慢条斯理地取下手套,放进包里。
岳莺挂断电话,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推给她,一杯留给自己。萋萋低头看着面前淡绿色茶水,不喝也不说话。
岳莺也没喝水,仿佛只是借由倒茶那个动作延迟一下时间。顿了顿,她不缓不慢地说:“这些话我本来想留着去上海再说,但是今天既然遇见你,婚礼前一天说和现说也没多大不同。”
萋萋仍旧不答话。
岳莺或许不了解很多婚礼前夕女人想法,因为她没有遇着那样切身感受机会,可是面前女人心思她却能体会出那么一点,连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两个多月从各方搜集到资料已经让她对温萋萋这个女人不陌生。她也奇怪,从某种方面来说,她们也是如此相似,比如偏爱同一款车,喜欢同样火锅店。当然,不仅仅如此,还有同一个男人。
她握着茶杯,继续说:“我十六岁去美国读大学,和季恒出国时同样年龄,但我去是他母亲学校,一个月后,我季教授家里见到了季恒……”
萋萋打断她:“你们过去我没兴趣知道。”
“那不是过去。”
萋萋从这坚定答话里听出来了执着,虽然觉得可笑,同为女人,却欣赏她勇气,于是沉默。
岳莺未尝不明白自己开场白太长了,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压下那些自己心里从来没有过去珍贵宝藏,终于直奔主题:“你知道季恒母亲活不久了吗?”
萋萋一愣。
岳莺得意一笑:“我爸爸赶着死了她前面,以为这样就会得到原谅,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他死了也没有回来,她眼里早就只有自己儿子。季恒也一样,他只爱他自己和他母亲。他母亲要死了,想死前看见他结婚过正常家庭生活,他就找一个女人结婚。”
萋萋不再平静,忽然愤怒了起来:“这是你想法。”
岳莺仍然笑:“你当然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是这样,这是我幻想。还有一个原因,他父亲,不,应该说是他名义上父亲,那位姚先生死前也留下了一份特殊遗嘱,那份遗嘱上写明如果季恒两年之内结婚生孩子就会顺利得到他留下一切,否则就不配姓姚。姚先生知道自己妻子身体,想死前帮她完成后心愿。温小姐,你总不会以为这也是我幻想吧?”
岳莺停了停,后又笑了,这一次却像是苦笑:“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这些话是自己臆想,但我不认为我这些话有哪里不对,我只是陈述事实。我承认我从来不是一个甘愿认输人,而且对象是他才认识几个月你,我觉得滑稽可笑。我比你了解他,他喜欢数字逻辑严密,什么都要有原则,什么都要有固定模式,准时起床,准时上班,连吃饭也要遵守原则,空腹喝酒不对,睡前喝咖啡不对,饮食要清淡,重辣重油腻不健康,他看来生活就要像数字一样条理分明规则清晰。一个这样一成不变男人后却向一个才见过几次面女人求婚,就像那时候知道我爸爸是谁,他也可以毫不犹豫马上和我分手。”
萋萋没有答话,径直起身,木椅她推动下发出一声响亮摩擦地面声。然而岳莺看着对面女人步离去背影,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话起到了好作用。她慢慢地把杯子里茶水喝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半晌后,她又拿起手机打电话,仍然只是简单一句:“我们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