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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姚季恒自一场商务晚宴回来,拿出钥匙打开大门,黑丑又一溜烟跑了过来。他反身关门,躬身朝已经跑到自己脚边黑丑伸手摸去。黑丑摇晃着胖乎乎身躯,傲然仰头,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漆黑晶亮眼珠朝天,对他亲近示好视而不见,他手指头刚刚触摸到它毛发,一扭身闪开,立即抬腿朝卧室跑去。
姚季恒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这一周以来,每回他打开门进来时,黑丑听见动静都会跑到门边,却不是欢迎。事实上,这只和主人一样高傲猫女王从来没有给他这个已连续入住一周室友任何好脸色,好自那印象深刻首次见面后也没有再咬他。他把路上打包回来百合红枣粥放客厅茶几上,换上室内拖鞋,进入卧室。
萋萋站阳台上打电话,晚上有风,她大概洗了头发,长发披散身后飘飘扬扬,睡袍下摆也舞动翻飞,衬着外面深浓夜色,像一幅夜色下剪影。她听见响声,回头看了一眼是他,又继续讲电话。
姚季恒卧室里站了一会儿,一直等她讲完电话进来,说:“客厅有粥,你去吃点吧。”
他是知道她晚上总不好好吃饭。她出差回来当天,他接机后便留宿了这已经拥有了钥匙房子。为了住宿方便,第二天他自发收拾了简便且齐备生活用品带来。萋萋看见除卧室大床外,自己衣帽间、盥洗台、书桌、书房……几乎所有私人空间一天之内被不请自来地霸道侵占后,暗示意味浓厚地说了一句:“我这房子小,住不下两个人。”
姚季恒立即说:“那我们搬去我那儿?”
“我为什么要住你那儿?”
“迟早要住进去。”
萋萋不搭腔,跟没听见似。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这样住下来了。除了工作时间,两人几乎又成了形影不离。
然而,多半也只是晚上家里。她这周工作忙,加班是常事。今天下班时他给她打过电话,告诉她晚上有事不能一起吃饭,那时她还公司加班。他自然也知道她忙什么,前两天还看过她那份前期财务评估报告,心下只觉得好笑,可想到她为了这样一份报告那样认真,他也认真地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萋萋确饿了,放下电话就去喝粥。
他拿睡衣进浴室时,听见她客厅嘟嚷:“怎么又是红枣?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想再吃红枣了。”
他还是那一句话:“红枣补身体。”
萋萋无端脸上一热,想到这几天晚上自己确很累,只觉得他没安好心,心里狠狠骂了一通。
他仿佛有感应似,又说:“你别想多了,我意思是你要生孩子,所以要补好身体。”
萋萋噎了一下。
姚季恒洗完澡出来,她又和前几天一样,坐卧室电脑桌前了。他望了望她电脑荧幕,果然还是工作。他想,那收购案结束之前,她大概要这样忙下去了,不由心下暗自思忖,或许该和赵世杰聊聊。
他走近她身边,一边悠闲地擦头发,一边说:“今天我联系了摄影师,我们该拍婚纱照了。”
提起婚纱照,萋萋想起婚礼,又开始头痛了。
深圳后一天晚上,萋萋才从母亲嘴里得知婚礼地点变动。她不喜欢被当做展览品供人观赏,比起母亲那些主意,波士顿安静地完成婚礼不失为一个好安排。其实,按照她想法,婚礼根本就不需要,直接领证了,然后出去玩几天,就当旅行结婚,这样就可以省下一堆麻烦事。可是姚季恒不站她这一边,和母亲结束通话,她打电话过去质问,他不仅不觉得婚礼地点改动有何不可,还陈述了一番似是而非大道理,让她尊重父母意见。后,她只能骂他毫无原则任人摆布。
眼见圣诞节不远,她从深圳出差回来后,他们婚礼也提上了日程。
于是这一周,萋萋沉陷各种与婚礼相关繁琐事务里,再加上繁忙工作,还有床上多了一个人,连晚上也不能安睡,她都觉得自己成了一只不停旋转陀螺。
“姚季恒,要不我们直接拿结婚证算了。”
“那我们明天就先去拿证,婚礼慢慢来。”
姚季恒失笑,他虽然不赞同国内这种铺张浪费宴席风气,可是也能理解父母嫁女儿心理。毕竟他要娶人家女儿,面子上一定要做足了。
萋萋哪里听不出来,自己提议已经被他当做了幼稚抱怨,他意思就是婚礼如论如何要办。想起那一摊子事,她顿觉眼前密密麻麻数字报表也成了一团浆糊。
其实,姚季恒已经请了婚庆公司负责婚礼一切繁琐事宜,剩下必须亲力亲为事情,也几乎自己全兜揽了下去。具体到萋萋头上,只有几件与自己切身相关,比如定婚纱、找伴娘、提供自己这方宾客名单、拍婚纱照,而且这些还有母亲旁打点。可是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才知道没有一件事容易。
婚纱要定做,没有女人不喜欢美,萋萋当然想穿得漂漂亮亮,虽然嫌婚礼麻烦,对于自己婚礼上要穿衣服却不肯马虎。可是设计和样式上头,她不仅和母亲分歧重重,和姚季恒也没法统一意见。于是几天下来,连设计师都没有终确定下来。她已预备直接忽略姚季恒提议,反正婚纱是穿自己身上,他一个古板老土男人懂什么好看不好看。
至于伴娘,到了她这个年纪,未婚女性朋友已经寥寥无几,就是那么几个一听说做伴娘,都是连连摇头,理由光明正大:“再做伴娘,我就永远嫁不出去啦!”而送喜帖宾客名单,她自己无非就是朋友、同学和公司同事,而麻烦就于温以泽那边,除了正儿八经亲戚,却还跑出来了一堆八竿子打不着人,不是温以泽客户就是朋友。
一周下来,她一团乱麻,几乎毫无进展。
姚季恒确没安好心,几句话把她工作心情搅得七零八落,擦完头发便连哄带骗地强行帮她关了电脑,
萋萋哪里不晓得他想干什么,抗议连连,虽然十分清楚他根本不会听进去。
“我那报表明天开会要用。”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让你整理会议资料了?”
“那是今天要用。”
“你们怎么天天开会?”
“你不也天天开会?”
“我跟你能一样么?”
到了床上,她还记得:“我还没洗脸做面膜……”
“待会儿再洗。”
“黑丑还这儿……”
“它又能看见什么?”
被无视黑丑蹲床边“喵”了一声,目光炯炯地盯着床上。
事实证明,男人某些时候,是听不见其他声音,何况是猫叫。姚季恒全副注意力只怀抱里身体上,与她说话时候,动作也没停,双手迅速地脱了她睡衣,后直接低头堵住了她嘴,阻止她不停叽叽喳喳。
萋萋陷他坚硬身体下,肌肤相贴间是他温度,唇齿相依间是已经熟悉男人气息,连空气里似乎都是他味道,无孔不入。她闭上眼睛,昏昏然地想,算了,随他吧。
然而,他却还不满足,抓住她一只手探向自己胸口,声音低沉而满含魅惑:“萋萋,帮我脱了。”
“你自己脱。”
“那你就吃亏了,刚刚我脱了你衣服,现你应该也脱了我衣服。”
这完全是无耻论调!萋萋睁眼瞪着他。
“难道你要认输?”
她依然气势汹汹瞪着他。
“还是你不敢?”
“谁跟你说我不敢!”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刺激她,可是他得意轻笑下,她话立即冲口而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一把揪住他睡衣领子狠狠勒了一下,开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硬着头皮证明自己没什么不敢。
上衣被扒掉扔到地上以后,她看着他袒露胸膛,迟钝地感觉到这样确也公平了——没道理她衣服都被脱干净了,而他还道貌岸然衣冠整洁。所以,其实也没什么难。
他继续怂恿:“前几天都是我上面,今天我让你上面压回来。”
“你没力气?”
“你不敢?”
萋萋用力板着他肩,翻身就趴了他身上,头微微抬起,下巴尖尖朝向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眸里倔强依然,似乎有盈盈水玉波光流动,一张脸晶莹璀璨,仍旧那么肆意而高傲。她用实际行动和神态告诉他,她没有什么不敢。
他望着这样她,心里一动,继续鼓励:“那你来。”
她却没有继续动,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翻身躺一边。
如同一场气氛良好愉游戏突然终结,她沉默宣告了刚刚互动嬉戏已经结束。
姚季恒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趴身上那温热身体一离开,凉意侵袭而至,从肌肤表层深入到毛细孔,遍布全身。骤然失去她温暖,袒露冷空气里身体空荡而孤寂,渐渐冷却下来。而伴随着身体冷却,思想却加清醒。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她重重防备和武装又回来了,刚刚那个愿意接受、愿意付出温萋萋已经躲进了冰冷防护罩下面,此刻她再次退回到自守冷漠里。
片刻后,他嘴角抿起溢出一个淡笑,说:“那我来。”
他重又翻身压到她身上,灼热双唇贴着她额头游移直眉头、眼睛,一路慢慢吮吻而下,双手她身上细细抚摸,给她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做温柔而热烈触摸,竭全力要用所有热情挑起她反应,要让她已经冷下来身体再次热起来。
她终于他身下溢出一声喘息似低吟,脸颊嫣红,眼眸迷蒙,情爱笼罩下,她美得天然而娇媚。每当这时候,防护罩破裂,她也是自己本来样子。
赤`裸身体缠绵一起,他把自己用力嵌入她身体里,与她紧紧连接一起,深入,再深入,进入到孤独幽寂角落,那里只有他和她。人世漠漠,无涯时光荒野里,这场漫漫长路,也只有他和她同行。
他伸手轻轻挑动她眼睫毛,望着她微微眯起眼睛,那里再也没有冰冷和不驯,这时候她连眼睛里也有温暖。
他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吻,低喃而出:“萋萋,你喜欢和我做这件事吗?”
她承受着他不容逃开占有和给予,他身下辗转反侧,只有一声又一声低吟回答他。
“你不是仅仅只为了生孩子才和我做,是不是?”
姚季恒未尝知道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可是说出口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答案有多么重要。这是掩藏他心底魔咒,从这张床上第一次就被深埋心底,一次又一次啃噬着他,入骨蚀心,总是亲密时候,那个极细密模糊欲念跳动不安,仿佛一根极细极密针无端端刺入心底,连疼痛都是迟钝,要到了很久很久,才会慢慢察觉到那戳心而私密痛楚。后直到这一刻深陷,欲念突然爆发出来。
他她身体里面涌动,一下又一下蛮横冲撞,仿佛这样就能够靠近她心,也一遍又一遍地问:
“萋萋,你不是仅仅只为了生孩子才和我做,是不是?”
“萋萋,你告诉我,我要你说……”
“萋萋,你说,你不是为了孩子……”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乎,不关自尊,也不关骄傲。他只是要一个答案,索要她回答,也要她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