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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那天净土寺放生池前那个男子。
他一走进来,整个偏厅仿佛一下子被春光照亮,轩昂气势使得满堂生辉,华彩四溢。
这两天来答题人,杜少爷傲气凛人,严公子胆小如鼠,孟大人猥猥琐琐,万帮主猖狂粗犷,李神医畏畏缩缩。
总之,五个男人没一个看着顺眼,就大家无精打采百无聊赖之际,突然间走进来一个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男人,就连一向对男人冷若冰霜白芍都不由看得呆了。一向颜控茯苓不必说,直直地望着尉东霆,进入完全忘我状态。
还好,珠帘后云翡经历了放生池前那一幕洗礼,已经对尉东霆美色免疫,立刻重重地珠帘里咳了一声。
白芍回过神来,忙问:“你可知道我家小姐喜欢吃什么?”
从忘我状态中清醒过来茯苓恨不得冲上去将答案告诉尉东霆,只可惜她也不知道答案。
尉东霆剑眉微挑,一道深邃目光扫向了珠帘。
云翡明知道隔着珠帘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噗通一跳,她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会再见他这一天。
尉东霆对着珠帘说道:“这个问题我知道,不过,我怕我说出来,云小姐说我答得不对。所以,先请云小姐将答案写那张薛涛笺上,以免赖账。”
云翡一下子被他料中了心里小算盘,不由撅起了嘴,他果然狡猾,一出手便来堵她后路。
白芍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悄声问珠帘后云翡,“小姐你看?”
云翡只好说:“好,我写出答案。”
白芍正要将那张薛涛笺送进珠帘,尉东霆又道:“还请云小姐珠帘外书写,以确定是云小姐亲笔,以免赖账。”
他一连说了两个赖账,好似算定她一定会耍无赖。云翡气得腮帮子鼓像只青蛙,要不是看银子份上,早就跳出去将他打一顿赶走。
不过,她喜欢吃什么菜,他怎么会知道,就连厨房师父,也只知道她常吃那三道菜而已,可常吃未必代表喜欢啊。他能猜得到才怪,除非他是神仙。
如此一想,云翡挑开珠帘走了出来。
当然了,她是个记仇人,那天放生池前事还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不忘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她本来想着自己一出来,他一定会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然后像那位杜公子一样匍匐地,大喊饶命,然后自抽七八十来个嘴巴,后悔不敢冒犯冰清玉洁州牧小姐。
可出于意料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见到她,既不惊讶也不惧怕,对她怒目而视是视而不见,反而露出一个礼貌微笑,笑容俊美让茯苓和白芍都有些恍惚。
云翡拿不准他是没认出她,还是认出了她却故意装作不认识。总之那天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一副健忘模样,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她走到桌前,小下巴一扬,伸着一根春葱般手指,指了指门口:“喏,你往后站,站到门口去。”
茯苓嘴角一抽,太过分了,面对这么俊美出众青年,小姐你怎么能跟撵叫花子似?她那里知道,云翡这会儿要不是看银子份上,早把冒犯自己这个人踩成豆腐干了。只是颐指气使地让他站到门口去,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还好,英俊青年没有生气样子,往后退了数步,淡定自若站到了偏厅门口,离白芍面前桌子足足有五丈远。
除非他有千里眼,否则绝对不会看到云翡写什么字。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云翡这才提笔那张薛涛笺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交给白芍,自己转身走进珠帘。
她好整以暇地坐太师椅上,透过珠帘,盯着他看,这样处敌明我暗状态好不过,因为尉东霆目光如箭如电,好似能穿透人心,看破她心里藏着小把戏,她很不喜欢。
白芍道:“公子可以过来答了。”
他身高腿长,好像几步间就到了跟前。
“云小姐写是:黄花菜。”
白芍看了一眼薛涛笺,呆住了。
珠帘内云翡惊得目瞪口呆,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他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他离那么远,而且她故意写是自己不喜欢吃菜!
茯苓也难以置信,探头朝白芍手里看了一眼,吃惊地喊道:“天哪,真是黄花菜,小姐你居然喜欢吃黄花菜!天哪,你不是死也不吃吗?”
云翡:“”
茯苓傻乎乎竟然兴高采烈地拍手:“恭喜尉公子,尉公子答对了,真是太好了。”她觉得这样俊美聪明男子,配貌美如花古灵精怪小姐合适不过了。
云翡赶紧从珠帘后面扑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嘴,生怕外面人听见。
白芍目瞪口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耍赖皮节奏么?
趁着她一怔功夫,尉东霆伸手将薛涛笺拿到了手里,物证手,看这小狐狸一会儿怎么耍赖皮。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嘴角忍不住漫上来一丝笑。
云翡怎么都没想到会碰到这样局面,确实有点乱了阵脚,不过她很镇定下来,很认真很严肃地看着尉东霆,正色道:“尉公子,我一时笔误,写成我不爱吃菜了。茯苓可以作证,我这辈子不爱吃就是黄花菜。对吧茯苓?”
茯苓被捂着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云翡放开她,对尉东霆挤出一丝干笑:“总之,这次不算。”
果不其然是要耍赖皮,尉东霆笑了笑,扬扬手中薛涛笺,道:“口说无凭,立字为证。云小姐你可不能耍赖,不然我出去便对外面人说,州牧小姐耍赖骗钱。”
“我没有!”云翡像是被揪住了小尾巴一样,又羞又恼,跺着脚道:“你方才定是施了妖法,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写什么。”
尉东霆笑笑:“我不会妖法,只不过我看人提笔,距离不太远话,大约能猜出来写什么字。”
云翡顾不得惊叹他本领,只后悔自己一时大意轻敌,结果中了他圈套。 这下惨了,她飞地心里想着对策,急得脚底板要起泡。
这边,茯苓却乐呵呵地看着尉东霆,像是看姑爷一样,亲切问:“请问公子家住何处?”
白芍也起身道:“公子请坐,奴婢去端茶来。”
云翡一看这两人是要投敌意思,急忙道:“你们先出去。”
茯苓白芍这个八卦丫头显然误会了小姐意思,立刻会心地相觑而笑,出门后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小姐这会儿连杀人灭口心都有了。
宋惊雨从头到尾始终保持沉默和理智,直到此刻,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模样,因为他太了解这位大小姐了,她怎么可能会被人拿住?
众人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云翡和尉东霆。
她深吸了口气,眼珠转了转,“嗯,我将银子双倍退你,此事作罢。”
双倍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她真是很心疼。
谁知他不为所动,挑了挑眉反问她:“我存心想要娶你,为何要作罢?”
莫非是嫌钱少?云翡一狠心,伸出三根水嫩嫩手指头,送到他鼻子前:“三倍,不能再多了。”
三倍啊,她本来想面带微笑,和他好好谈,可是心疼笑都笑不出了。
尉东霆摇头:“云小姐无价。”
这句话貌似是赞美,可是听云翡耳中,却是□裸讹诈。无价你个头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云翡哼了一声,当即拿出州牧小姐威仪,板着脸道:“我是闹着玩,此事当不得真。”
尉东霆看看她,认真说:“可我当真。”
还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
云翡耐性用,叉着腰凶巴巴道:“我才十五岁,还没打算嫁人。”
他莞尔一笑:“不妨,我可以等。我姓尉,名东霆,年二十二,京城人士,尚未娶妻。”
云翡脸色一红,心里唾道:厚脸皮,谁要知道这些。
她乌溜溜眼睛盯着他手里那张薛涛笺。这人胆大心细,老奸巨猾,既然谈判不成,那就抢了这个物证,毁尸灭迹,叫他没办法。
可惜他个子太高,她没有把握能抢到,于是,挤出一抹笑来,客客气气说:“尉公子请坐。”
“多谢。”他拉过一张太师椅,她面前坐下。
机不可失,趁他弯腰落座那一刻,云翡伸手便去抢他手中薛涛笺。
谁知他好似早有防备,举手一抬,她不仅扑了个空,还收势不住,直直地跌到了他怀里。
他弯起手臂,好心扶住她:“云小姐小心。”
这样一来,倒好似被他圈了怀里,她狼狈不堪爬起来,满面通红。
他将那张薛涛笺放进了衣襟里,笑笑地看着她:“云小姐若是再硬来,我只好大声呼喊叫外面人都听见。”
云翡咬着嘴唇恶狠狠瞪着他,真是杀人心都有了。看来硬抢不成,要智取。这会儿州牧府外头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百姓,此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先把他稳住,等外面那些人散去之后,再作打算。
于是,她立刻调整了战略,立马收起凶巴巴样子,乖乖巧巧地看着他,小声道:“这件事我是瞒着我爹,你能不能先不要声张,等我爹回来,再来提亲。”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秋水含烟一双晶莹妙目,仿佛秋猎时,围场中美丽小鹿,湿漉漉一双眼,让人无法射出弓箭。
这小丫头还真是诡计多端,硬不成来软,他暗暗好笑,好整以暇想看她还有什么花招,不过他目光一望进她眼眸,心里一曲十面埋伏弹指间转为春江花月,滟滟随波千万里,月照花林皆似霰。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是缘是劫,好似已一眼眩惑之际尘埃落定。
他站起身道:“我还有四个下人等州牧府门口,为免他们误会我被小姐扣押,我先告辞,等州牧大人回府,我再来拜访。”
云翡本以为还要大费周章大费口舌,甚至威逼利诱才能让他答应,谁知他如此痛。
她暗暗长舒了口气,将他送到门口,又献媚笑问:“尉公子下榻何处?”
他停住步子,一本正经地问:“云小姐不会是想去杀人灭口吧?”
云翡心虚红了脸,嗔道:“哎呀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一向心地良善,只是想,等我爹回来,好去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