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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只见一个满脸胡须的雄壮汉子拉着一独耳少年快步奔逃,脸色极为惶恐。
足足跑出上千步,才松开一脸不解的拓跋岩,拓跋岩这才反应过来:“你他娘的傻了?我让你进庙你拉我跑什么?”
熊池回头看着远处的破庙,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道:“庙里有高手。”
拓跋岩疑问道:“多高?比你还高?”
“俺在他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厮杀战场十数年的魁梧汉子第一次如此后怕,战场上的惊险也不是没经历过,但那些无非是莽夫间的厮杀虽说是惊险但也有机会,而庙中那位却不同,若是交手,毫无希望,那位也不屑于与寻常武人交手,以一根骨头震慑着你离开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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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中的老和尚咽下酒水,感受着越来越远的气机不由得轻缓一笑,转头问向麻衣少年:“名字。”
麻衣少年狠狠的剜了和尚一眼,没有说话。
原本嬉闹的破庙陷入了沉静,沉吟了一会,那麻衣少年冷声说道:“韩元虎。”
老和尚又问:“知道你要去找谁么?”
麻衣少年一愣坐起身形,身上并没有伤势这老和尚只是荡开并未下杀手,特别是又问此事不由得来了精神:“不知。”
这少年叫韩元虎,泰州人,原本父母都是习武的江湖人,九岁时一行黑衣人深夜而至,韩家一十七口的鲜血染红了整座院子,老管家带着他趁乱逃出府邸,逃了三天,被两名黑衣人追了三天,老管家将韩元虎放在一浅山洞穴内,孤身引开追兵。
九岁的韩元虎谨记管家的话不敢哭闹,山洞里漆黑,洞外时不时传来野兽吼叫,九岁少年害怕只敢咬住嘴唇默默流泪,躲在角落将头深深埋下,直到吃完最后一口干粮,忍不住腹中饥饿韩元虎壮着胆子出了山洞,在山林中摘了几个野果胡乱吃了算是没有饿死,但却找不到回山洞的路,走了一会,年幼孩童着了急,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红着眼睛怀抱着一把从家里带出的短刀在山林中乱走。
从正午走到黑夜,少年越走越乱,脸上泪痕干涸鼻尖擦得通红,在黑夜中深一脚前一脚的摸索着,任凭夜晚山风席卷也不肯停下脚步,便如此走了三天,累了困了便找个干燥些的山洞睡一会,醒了便继续往前走,幸亏这孩子出身习武人家,自五岁父母便为孩子筑基锻体若非如此这孩子早就成了山林中一具嫩肉食物了。
足足走了七八天,才算穿过浅山密林,这一路上饿了吃些野果渴了喝些泉水算是活了下来,途中也遇见了些兽类,但所幸都是鹿麈羊牛或是些翻腾在枝桠上的山猴野雀,若是遇见些狼犲类的凶猛野兽莫要说一个九岁孩子,哪怕几个成年汉子也难逃一死。
年幼时沿街乞讨图一口的饱饭,自打十四岁后身体成熟了后便不再干那些摇尾乞怜的事,跟着市井粗人扛过麻包,扛了两年难以糊口,便凭借着那把短刀干些凶狠的市井事,与泼皮争事也有,厮杀劫财也有,但大多都是为了活着。
便如此韩元虎在这人世流浪了十四年,这十四年里父母教的功法与吐纳少年一颗都不敢怠慢,没有其他招式秘籍便将所会的招式反复琢磨夯实再夯实,精益求精,市井厮杀凭得就是胆大手黑心细机灵韩元虎更得其中精髓,一路上的奔波更是练出了一身绝尘的速度。
这少年从泰州到安州,从安州到雄州,十四年间辗转数千里只为寻找父母临死时候口中说的那个男人,韩元虎早就忘了那个男人的样子,只是依稀记得年幼时男人总来,那男人极为喜爱韩元虎,一住便是几个月,自三岁后就在没见过那男人,如今人海茫茫又能去何处找寻。
七年的刀尖舔血让韩元虎越发明白什么叫他娘的及时行乐,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想做的事天涯海角也要去做,现在这般厮混与市井说不定哪天就丧命于他人手下化为一捧黄土了,所以在天门关遇见那美艳佳人便心中一动,追了千里,想要斩杀身边两名少年后一吻芳泽巫山云雨,而后便是死也觉无憾了。
这两名少年还有点本事,几次出手不中,跟到了这雄州城内压了一身火的韩元虎又被这样一个脏臭和尚言语戏弄,打定心思想拼死了结几人性命后带着那冷艳佳人远走,可谁知这看似脏臭的和尚竟然有这般能耐,一根骨头便破去自己一把短刀,打打不过逃逃不了,韩元虎也有心思死了算了,但若现在死了可就真对不起自己这十四年的辗转了,
特别是这老和尚竟然如此问,让韩元虎不禁来了精神,反问道:“你知道我想找谁?”
醉癫僧济戎伸手抚须,故作神秘道:“这世上就没有我和尚不知道的事。”
韩元虎一声冷哼,不屑道:“放屁。”
“嘿,你也敢这么说爷爷。”老和尚济戎不怒反笑,又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了我便放你走。”
韩元虎双手插在胸前,蛮横道:“要杀要剐直接来便是,老子也不受你这窝囊气。”
“会喝酒么?”
韩元虎听闻不禁诧异:“嗯?”
老和尚济戎没了耐心,骂道:“会不会,他娘的像个哑巴。”
韩元虎有些不知所措,点头答道:“会。”
“会还不过来?等我请你?”
说罢老和尚扔过一个酒葫芦,陈长歌起身给这追逐了千里的麻衣少年递过一个蒲团,身着麻衣的韩元虎没弄明白情况,下意识伸手接过蒲团和酒葫芦坐在矮桌旁,试探着喝了一口。
济戎见韩元虎那般的试探样子,又气又乐骂道:“娘们唧唧。”
韩元虎剜了一眼老和尚,便放开心思,他娘的大不了就是个死,饱死也比饿死强,便不再理会众人,对着一桌酒菜落筷如雨,桌上几人不懂老和尚要做什么,只是看着那大快朵颐得麻衣少年。
看来这少年是饿了,大半桌酒菜不一会便吃的差不多了,便是吃了这些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手中筷子仍然不断探出,手中酒葫芦也基本空了。
眼看这酒菜越来越少,老和尚坐不住了瞪眼问道:“还没吃饱?”
韩元虎也不说话,手中筷子不停,微微摇头。
老和尚济戎急了,一把夺过少年筷子,挥手骂道:“滚滚滚,给爷爷晚上的酒菜都吃没了,快滚。”
韩元虎也不明白这老和尚到底要干什么诧异道:“让我走啊?”
老和尚看着杯盘狼藉的矮桌心疼道:“吃了这么多还不走?快滚。”
韩元虎伸手抹去嘴上油渍,看了一眼那姑娘的绝美面容,还有那桌上的酒菜恋恋不舍的往庙门外走,刚要踏出庙门,老和尚愤愤的声音再度响起。
“慢。”
老和尚济戎一吹胡子,懊恼道:“带上你那把破刀,看见你小子就他娘的生气。”
韩元虎微微耸肩,一副你让我吃的无辜表情,拿起那把陪伴了自己十四年的短刀出了庙门,眼看着麻衣少年出了庙门,老和尚看着一片狼藉的酒菜面带愁容。
众人见和尚表情忍俊不禁,柳远山是第一次见和尚神通,不由得后怕,暗自庆幸这和尚以前对自己下手不重,刚松了口气,老和尚的目光便落在柳远山身上,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酒葫芦,咳咳道:“柳小子。”
柳远山不敢在与和尚犟嘴,连忙点头道:“诶,一会我再给您备一桌。”
老和尚满意道:“嗯,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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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雄关点兵,十余万秦关军倾巢而出不带辎重一律轻骑轻甲,有北境战神之称的秦雄亲自领兵,兵分三路,以实为虚,以虚为实奇袭北邙前境大营。
士气这东西本就是极怪的,秦雄所在,军心大振,加以军师方伯常阳谋智计,天门关之外秦关军大纛所向摧枯拉朽。
北邙精锐两万虎贲军不在营中,首批三千精骑被少将军拓跋岩带走,而后一万七千骑分三波出了营帐,跟随先锋骑兵直奔分邙山,如今援军未至,原本的北邙铁骑多日厮杀士气低迷疲惫。
现如今秦关军兵分三路奔袭而来,北邙军三面受敌原本已是手忙脚乱,这三方中有虚有实,看似大军汹涌却一触即离,看似虚晃佯攻却是汹涌铁骑,时间不长北邙营中军力被拉扯散开,征南大将拓跋岩披甲上阵与那乾元北境战神秦雄厮杀一处。
虽说慌乱但能上前线的北邙士卒也是精锐士卒,时间不长便稳住阵脚与秦关军厮杀往复,眼看这秦关军进攻势头被遏止,谁也未曾想到从后方竟然杀出一支只有千人的骑兵,不顾双方差距直捣北邙军阵大纛。
北邙士卒分兵欲图抹杀这千人骑兵,这千人骑兵悍勇无匹,连破数千甲与正面的秦关军精锐汇合,将北邙的战线彻底分割为左右两阵,再群起围杀。
这一阵冲杀下来,北邙彻底乱了阵脚,腹背受敌。
一个下午,北邙前境十万兵甲被秦关军撕扯殆尽,斩敌三万余,余下五万残骑军心溃散逃回国土。
北境之危,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