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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醋买回来了。”陈来福打到醋，就跑着回来了。
“拿来我瞧瞧。”
顾丽娘倒了些进碗里，发现这醋清澈透明得紧，并不像米醋一样，有些许浑浊。现过滤设备，有些杂质很正常，这么纯色，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许强也凑了过来，“这色泽，比咱们家醋要干净许多啊。”
“嗯。”顾丽娘凑近鼻子闻了闻，除了冲鼻酸味外，并无其他味道。此时她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这种东西出现吧？为了得到确切答案，顾丽娘低头啜了一小口，细细地口味其中滋味。
“怎么样？”说话间，许强也跟着喝了一口，“啊呸，怎么这么酸？”
顾丽娘笑睇他酸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样子，嗔了他一眼，“谁让你喝那么大口？”
连喝了几口水，许强才觉得好点，“我不知道它这么酸啊，简直把我牙都酸掉了。这醋到底怎么做啊，除了酸，啥味都没了。”
“老板娘，你了不得啊，这醋比那些大肚婆吃酸梅子还要酸几倍，你还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咝——”周来旺一阵牙酸模样。
顾丽娘并不答话，她手中这醋，确实是白醋，亦称化学合成醋。此种醋以冰醋酸为原料，加水稀释而成，没有任何营养成分。除了酸得叫人皱眉外，没什么其他味道了。不像米醋，或者带了点甜或者带了点酸或者又带了点鲜味。
而且冰醋酸还有食用冰醋酸和工业冰醋酸之分。就不知道东城那家铺子用是哪个了。不过不管哪种，都是不好。这种冰醋酸勾兑而成醋，若长期食用，则对人体有害。特别是当勾兑比例不恰当时，食用起来，烧伤胃肠道粘膜可能性极高。
顾丽娘问周来旺，“对了，来旺，你知道东城那边醋坊是谁开吗？”
“好像是沈金龙开。”
“是他呀。”若是他话，能做出这么缺德事，不出奇。
许强见她脸色有异，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儿哪里是说话地方，顾丽娘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什么，回去再说。”
晚上时候，顾丽娘与许强说了那东城醋坊问题。
“什么，你知道那醋不好，还吃进肚子里？”许强紧张地看着顾丽娘，一个劲地拉着她手追问她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顾丽娘心里暖暖，反握住他手笑道，“没事没事，你别紧张。那醋要吃多了才会不好，我只吃了一点，哪会有什么事呀。”
“既然那家醋坊有问题，咱们能做什么？”
他没一开口就说出要送人家去官府之类话，这让顾丽娘很多欣慰，觉得自家男人还是挺有头脑。
“咱们啥也不能做。”他们许家没那个能力去多管闲事，麻烦不找上门就好了，还要去招惹回来，嫌日子过得太顺当了罢。
“可是，这都是无辜百姓。”许强不忍。
“娘，咱们就不能把害处告许别人么？这样婶婶伯伯们就不会去买他家醋了。”小石头突然插嘴。
顾丽娘许强以为孩子不懂，所以谈话并不避讳他们。
不过这回顾丽娘倒被小石头话吓了一跳，又看到许强有点意动样子，心里是焦急，就怕他一时犯浑，害了这个家。
“小石头，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其实那醋只要不长期食用就会没事。况且刚才那话也只是娘片面之词，若我们四处去说人家醋坊有问题，同行相忌，人家指不定还会以为我们许家为了打击对手，不惜出言污蔑同行呢。况且这醋一时半会也瞧不出啥害处来。咱们这般冒冒然去说，吃亏就是咱们自个儿。”这时代化学可不发达，根本无法验证那合成醋其中成分。他们根本就拿不出证据，何必去招惹这场官司呢。
“还有，小石头，娘告诉过你，凡事都要量力而行。那坏人家里有权有势，咱们和人家斗没有胜算，咱们唯一能做，就是管好自个儿，明白吗？当然，或许等哪天小石头当上大官时候，咱们就不用怕他们那些坏人了。”
“娘，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了？娘说话，与夫子所说很不一样呢，夫子说，只要所行之事是正道，就应随心。”
“人生世，谁不委屈呢？”人生世，谁想委屈求全呢，谁不想肆意而行？现实所逼，他们这些小人物就得认清自己分量，知轻重，这样才能平安到老。
“随心而为，但有时你得掂量一下随心而为后果是你承担得起吗？”顾丽娘说完，仍觉得不放心，就怕小石头被他夫子教傻了。随后又教了小石头独善其身道理，当然，这仅限于陌生人及交情一般人。对待亲人乃至至交好友之类，若他们落难时，自然应当全力护他们周全
“好啦好啦。”许强笑道，“小石头还那么小，管启蒙得早，但也才进学几月，能捡夫子两句话已算不错了。你与他说这些大道理，他能听得懂才怪呢。”
顾丽娘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怕你们一大一小脑袋犯浑，惹得全家担心么？”
“丽娘，我明白你意思。不过，我既然知道了这事，若不为咱们老百姓做点事，我于心不安啊。”
“那你想如何？”
“咱们降低米醋价格吧，东城那醋坊卖多少文一斤，咱就卖多少文一斤，当然，这是不亏本前提下。咱们许家醋历来都有口碑，这样一来，人们多半会来咱们铺子，而不去东城那家醋坊了罢？”
顾丽娘明白他意思，却不看这个法子。他是不知道冰醋酸成本，一百斤冰醋酸能兑出上万斤甚至多醋来，成本低廉到他想象不到价钱。要是他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出这个法子来。不过看着他坚定面容，顾丽娘却想让他去试试了。摔摔跟斗也好，这样才会记得住教训。若她什么都拦着，以后要是有人因那家醋出了问题，指不定他心里还埋怨她铁心石肠呢。况且若她真拦着，也解释不清楚其中原因。
管不看好他法子，但顾丽娘还是挺欣赏许强，允许范围里，能牺牲自己部分利益为百姓做些事，这是她做不来。
她现代社会摸爬打滚了十几年，冷漠惯了，心肠也渐渐地被薰染得冷了硬了。她曾经也热血过，但当所有好心爱心都被有心人利用来牟取暴利时，像红x字会暴露出来种种恶行，再热血心肠也无以为继。但她也不能把自己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不是？许强想试试，那便试试吧，就当为家中老人小孩积福积德了。
“对了丽娘，你是怎么看出这醋有问题？”
“这是我无意中一本杂书上看到。”
“哦。”
见许强没有多问，顾丽娘心里松了口气，她实是不知道和他怎么交待她穿越这事，太匪夷所思了。若是可以，她打算瞒他一辈子。
许家铺子食醋降价一事，反响巨大。管只是普通米醋降价，香醋没降，仍叫人瞧足了热闹。
“啧啧，前几日东城沈家醋坊刚开张，次日许家醋铺就开始降价，两家掐尖儿似降价，他们不会有什么过节吧？”
“我看像，这两家子打擂台似，火药味浓着呢。”
“那可好，这两家好狗咬狗一嘴毛，醋价一路下跌，便宜咱们了。”
“你想得倒美！你当这醋是粮食啊，能顿顿吃。便是顿顿叫你喝二两醋，又能喝多少？而且这许家忒精明了，每人每天限量只能打一斤醋。许家外头买醋排得老长一条龙了，为了那几斤醋，你有那个闲功夫，一天到晚就搁这醋铺子里头？”
“排队便排队吧，那沈家醋坊醋便宜是便宜，但那个味儿不行，我吃不惯。还是许家好啊，特别是那香醋，吃着就觉得香甜甘美。”
“嘿，这许家也忒大牌了，限量什么？搞得像咱们求着要买他家醋一样。人家东城那边爱买几斤就几斤。干他娘，惹火了老子，老子煽动那些人全都去东城买醋去！”
“刘铁头，你这嚎什么？要去东城便去，谁不知道你昨儿打回来两斤醋，你老子吃着不对味，满街追着你来打？”
外头议论纷纷，许强却有重要事要忙。
许家米醋降价一事，影响极大。因只是部分降价，即铺子里散卖出米醋降价，卖与酒楼饭庄等大批量并不随着一起降价。这也是顾丽娘与许强商量好，若都降了价，那基本他们就少赚很多甚至做白工。因此他们才做了这个决定。
正因这个决定，引起了这些老客房哗然，觉得许家这样做太不公平了，不少人上门想讨个说法。
许强约他们去闻香楼开了间包箱商量此事，顾丽娘亦随同。
“各位或许很难理解我们做法，其实我们许家只不过是想为百姓做事点罢了。其中原因我也不想细说，你们就当我是为了家中老人孩子积点德罢。”
第一个开口是膳食居江掌柜，算是老客户了，“许老板，铺子是你，醋也是你，你想降价，也是你事。按理说，我们也无从干涉起。只不过咱们都是你家老客户了，每月拿货量也大，你是不是也该给咱们个实惠什么？”
商人逐利，三句不离本行。其他人纷纷附和。
“我知道你们意思，我和内子也商量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卖与你们醋比原价少一成。本来这醋就是小本买卖，还望大家莫要再砍价了。我亦此说个话，这是我们许家底线了，若是诸位有不满意，我许强也不勉强。”
底下十几号人交头接耳，有些个人自然不满意这个价钱，拂袖而去。
顾丽娘与许强不为所动，剩下人见他们如此，也知此事没有商量余地了。
“许老板，我们闻香楼也不叫你便宜卖醋，只是每月多供给咱们闻香楼一百斤香醋，可好？”徐青站了出来。
他心里很不屑这些眼皮子浅东西，开酒楼和人家计较那买醋几两银子，掉份不掉份？那沈家醋坊醋他也叫人买过来用，他亲自尝过用那醋烧出菜肴并且也问过大厨了，知道那沈家醋根本就比不上许家。按理说，许家专门做醋，应当也看得出这点才对，他们大可高高站着，犯不着和沈家死磕上。不过想到许强刚才话，什么积德之类，他心一跳，有什么想法他心中模糊而过。
“徐掌柜真爱说笑，每月供给你们闻香楼两百斤香醋还是咱们紧赶慢赶制出来呢，哪里能再给你追加香醋量？”顾丽娘笑道。
一般来说，许多商人要是遇到他们这种情况，多半都愿意再搭几十斤醋做个添头什么。但因每个月酿制醋量实太大了，便是如今叫上梁叔来旺他们帮衬一些，这活儿还是很重。遂他们这回宁愿降些价，也不愿意再多制点醋来安抚这些大客户了。
梁叔与来旺两人卖身契他们手中，加上这些日子观察，两人还算本份，制醋不够人手时，许强也会叫他们干些不重要活计了。
“那真是不走运了，不过咱们打交道那么长时间了，卖给咱们闻香阁醋就不降价钱了。我们闻香阁也不乎那么点小钱，和气生财嘛。”徐掌柜豪爽地一挥手，许家每月便多了千把两千大钱进账。
“呵呵，徐掌柜就是豪爽，那许某此多谢了。”
众掌柜纷纷捏鼻，看不得徐青那得意样，真真财大气粗，气死个人了。他这话不是打他们脸是什么？不过他们却也没说什么。如今买卖可不好做，蚂蚁腿再小也是肉啊，醋钱下降了一成，省点是点。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近抽得留言都没了，哭~~
累死了，爬去睡觉。